到宠物医院前，路羽先把身上那过于贴合的衣服给换了。
圆圆输了两天液，情况比之前好很多，不再有气无力，路羽到的时候，它还隔着笼子门朝她喵喵叫了几声。
路羽很高兴地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打算等过会儿问一下医生的意见再带它回家，上次遇到的冷硬医生叫彭屿，她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办公室。
白净的屋子空荡荡的，桌子上的茶还冒着热气，主人显然刚走没多久。
路羽看着那被踹翻在一边的椅子，有点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那个看上去十分沉静稳定的医生急成这样。
估计是来了疑难病症，忙着做手术吧......
“不好意思，请问您知道彭屿医生去哪儿了吗？”路羽拉着门口路过的一个小护士，问着。
小护士对他的行踪很是了解，手朝着门外一指，说：“医生刚刚从门口出去了，好像是来了什么人，你可以去街上找找，他应该在那儿。”
“谢谢啊。”
路羽从医院的大门出去，只是外头车水马龙，人流交接不停，就算彭屿穿着医生的标准白大褂，陷在人群里，一时也看不见。
她没灰心，又站在路上看了一会儿，直到有道稚嫩的声音喊她。
“路老师！”
路羽闻声看过去，只见张书翠正拉着齐然的手，远远地在马路对面冲她打招呼。
私下碰见家长，不说一句话直接走，是很没礼貌的。
路羽等了个红绿灯，从斑马线上走过去，到了她俩面前笑说：“真巧啊，在这儿碰见了。”
她摸了摸齐然毛茸茸的小脑袋，问着：“齐然最近有乖乖听奶奶的话吗？”
齐然伸着右手，很是自豪地说：“我一直都很听话！”
路羽发现她嘴边沾着白花花的奶油，才意识到刚才起齐然就一直在吃蛋糕，蛋糕盒子还被张书翠拎在手上。
那盒子，看着有点像cherish的。
还没等路羽看清，张书翠就问起话来了：“路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我以为周末您会在家好好休息呢。”
路羽摆摆手说：“本来也想休息的，但今天事儿多，而且我的猫最近生病，情况刚好点，医生让我来接它回去。”
张书翠面上满是慈爱的笑容，“那真是巧，我和齐然也来医院找人呢。”
“你们来宠物医院找人？”路羽感到很困惑：“你们家也有宠物生病了吗？”
“不是不是，”张书翠解释着：“齐然从小身体不好，一直在一个医生那儿看，今天本来想去医院，结果那医生正好休息。打了通电话，知道他在这儿，我就带着齐然来找了。”
“哦哦，”路羽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们找到人了吗？”
张书翠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她指了指某处小角落，说：“他好像在忙着跟人......应该是吵架吧，我和齐然也不好意思去打扰。”
路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街旁两家小店之间的夹角缝隙处，有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穿白大褂的彭屿，另一个......
她没想到她也认识，是之前带圆圆来宠物医院时，给她披外套的温柔男人。
说起来，他的外套好像还在她家呢。
路羽跟他们隔了点距离，具体说什么，她听不清，只有彭屿偶尔激动时，她才能听见他嘴里冒出来‘分手’之类的字眼。
听人八卦到底不好。
路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齐然身上，关心道：“齐然很喜欢吃蛋糕吗？”
齐然咬着嘴里的叉子，点头点的像捣蒜。
路羽很喜欢她可爱的模样，温声说：“那过两天老师带好多好多蛋糕去看你好不好呀！”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路羽毫不怀疑她会被齐然射出来的两道激光给烫伤。
幸好彭屿这会儿似乎和人吵完架，回了医院。
路羽和齐然她们说了再见，就跟在他后头进医院。
彭屿似乎格外生气，她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路过他的，些护士医生躲避的模样推断——
他的表情大概很恐怖。
路羽在办公室门口又待了一会儿，给了他缓冲的时间，才敲门走了进去。
彭屿已经平静了下来，只除了被扯乱的领口，暴露了他之前的心绪。
“医生，我们家圆圆带回家以后要怎么照顾啊，猫粮和猫条那些有要调整的地方吗？”路羽在他身边坐下，想尽可能的把所有细节都问清楚。
彭屿深吸了一口气，才嗓音微微嘶哑地说道：“一切照旧就可以，上了年纪的猫，食量会减少，你也不要过度投喂，然后......”
路羽听他说话的声音又沙又哑，想着他真的是生气极了。
“具体的我都说完了，你要是没别的问题，可以带你的猫走。”
路羽点点头，把注意事项都记在手机上，然后才起身道别。
===
张书翠看着站在她跟前的宋仪，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齐然不知道大人的这些心思，很是直接地指出来：“宋仪哥哥，你的脸上为什么有两个巴掌印啊，刚刚那个人打你了吗？”
男人俊朗的脸上，不偏不倚有着两个左右对称的巴掌印，颜色鲜红，显然刚打没多久。
宋仪伸出右手，想挡，但他意识到自己两边脸上都有，一只手根本挡不住，两只手挡又太滑稽，想了半天，他决定自暴自弃，干脆就不挡。
面对齐然天真无邪的提问，他找了个蹩脚的不行的借口：“这是那个哥哥不小心的，对，不小心。”
齐然也不揭穿他，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专心致志吃着自己手里的蛋糕。
宋仪见她不再问自己，松了口气，对上张书翠的‘关切’的眼神，他想像往常一样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嘴角刚咧开没多久，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又让他把笑容给收了回去。
“宋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们不知道您在——”张书翠还是没把吵架两个字说出来，“不知道您忙，来的不是时候。”
事儿都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遮掩也没用了，宋仪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吓到齐然没有。”
张书翠安慰着他：“不会不会，我们齐然心大，这点小事不会被吓到的。”
宋仪问：“齐然的腿我看了，恢复的很好，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平时少走点路，再用点喷剂就行。”
张书翠这才放心，说：“谢谢宋医生。”
宋仪摇着头，说：“您别跟我客气，我和齐青淮是朋友，朋友的妹妹生病，我哪儿有不看的道理。”
“好，谢谢您，”张书翠与他说了再见，“那我就带齐然回家了。”
宋仪最后又提了句：“马上入秋了，没有那么多花，齐然应该不用常来医院了。”
回去的路上，齐然把剩下的蛋糕都吃了个干净，虽然蛋糕本身不大，但她年纪小，肚子也小，一下子都吃完也算不得了。
但齐然似乎还没满足，摸着肚子看着漂亮的空蛋糕盒子，还想再吃上一个。
她想起了路羽临走时说的话，很是期待地问着张书翠：“奶奶，路老师真的会带蛋糕来看我吗！”
张书翠也摸不准路羽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孩子的期待她也不忍心打破，只含糊地说：“要是老师有空，肯定会来的。”
齐然对蛋糕的渴望被这句话暂且给压了下来，但她对另一件事的好奇却又重新燃起来：“奶奶，奶奶，刚刚那个男人是宋仪哥哥的男朋友吗？”
没想到齐然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个事，张书翠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说着：“大人感情的事，小孩子问什么问？”
齐然捂着并不痛的脑袋，说：“宋仪哥哥被打了好大两个巴掌呢，他肯定是骗人家感情了，还是我哥好，到现在都没被人打过。”
这话让张书翠一下子想起来，齐青淮这些年身边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青淮什么时候能带个女朋友回家。”
“不行不行，”齐然连忙拒绝：“哥哥不可以随便带女朋友回家，我不喜欢的女人，是不可以当我嫂子的！”
张书翠被她这话给逗乐，笑的眼角的皱纹都缩在一起，“你这么小年纪，都知道嫂子是什么意思了啊，那你跟奶奶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到时候奶奶让你哥哥专门去和那样的人谈。”
自家孙子的优秀，张书翠都看在眼睛里，她不信会没女孩子喜欢，齐青淮这么多年没谈，大概率也是因为他们家的情况不容他有个人享乐。
齐然被这个问题彻底难住，她从来没想象过哥哥女朋友该是什么样。
黝黑的眸子随着她的思考，飘来飘去，但路上看到的年轻女生她却都不太满意，总觉得哥哥该配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齐然的注意力最后被一家装修精美的甜品店吸引过去，她想起了路羽留给她的话。
所以有些回答，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说给了张书翠：“我要路老师当我哥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