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青淮看着手机上路羽发来的消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现在大概可能不应该笑。

    座上的时文还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对他行注目礼。

    “我先去把衣服洗了。”齐青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换下来的衣服上，泪痕几乎干的差不多了，齐青淮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摁下按钮，倒进洗衣液开始洗以后，才回到客厅，在桌子边坐下。

    时文饭吃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只是离开前他鼻子动了动，在空气中嗅了两下。

    齐青淮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时文摸了摸后脑勺，不确定地说：“可能是闻错了吧，你刚过来的时候，有股股茉莉花的味道。”

    “茉莉花？”齐青淮不记得有买过茉莉花味的什么东西，所以他说道：“那你确实闻错了。”

    ......

    路羽回到家躺在床上，看着空白的天花板，仍然感到心有余悸，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怕的东西，但估计没有谁会像她这样怕鱼。

    “嗡。”手机震动一下。

    路羽以为是李琳回消息了，立马拿起手机准备回，但是点开微信界面，属于李琳的头像框旁边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新消息，刚刚的震动只是app弹出来的通知。

    她点进和李琳的聊天界面，看着那张实际上是齐青淮和时文的合照。

    路羽把会暴露齐青淮身份，比如喉结之类的地方，都给裁掉了，剩下的部分看上去，就是一张长头发女生和时文的合照。

    两人的聊天界面上，基本上都是路羽发的消息，李琳很少会回，哪怕是节假日那种简单的问候，也不会有一个字。

    路羽把李琳简单的几条信息，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后，发现内容虽然是说她，但都没离开时文——降温的时候提醒时文多穿衣服；周末多去找时文玩，别让他无聊。

    零星的几条信息看完，破天荒的，路羽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她那么多年奉为圭臬的妈妈，真的爱她吗？

    或许是看到鱼以后心理变得脆弱，路羽在这样的时候，其实很想很想躲进某个人的怀里放声哭一次，或者尽情诉说一下害怕。

    可是，她没有机会。

    李琳连抱她的次数都少的可怜，而路昭更是讨厌哭闹声，所以很小的时候，路羽就已经学会不出声的哭了。

    她甩甩脑袋，决定把这些消极的思绪都甩出去。

    时间是一点一点过去的。

    路羽躺在床上睡着了也不知道，再次醒过来是被圆圆的叫声给叫醒的。

    外头天色黑了，各家各户都亮起灯，路羽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到肚子饿的快瘪进去，她摸摸肚子，穿上拖鞋，打算先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路羽接了杯水，在牙刷上挤完牙膏就开始刷牙，刷牙的时候，她就看着镜子的自己，伸手理着被睡乱的头发。

    头发理到一半，她突然眼眸微张，意识到什么，飞快地跑到床边拿起手机。

    她现在短发跟以前不一样，那张齐青淮拍的合照，他是长发，会李琳被看出来。

    要被发现撒谎这件事，让路羽的心跳一下子加速，这对同龄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她而言，却仿佛如天塌了一般严重。

    路羽拿着沾了水尚且湿着的手指，颤抖地点开微信，和她的惊慌失措相比，微信李琳的消息界面上一片沉寂的，照旧没有消息。

    那张合照，大喇喇地占据手机大半个屏幕。

    路羽的心跳速度慢慢归于平缓，她怎么忘了，李琳根本不知道她剪短发。

    这个认知，让路羽没来由的有点失落，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李琳能够拆穿她的谎言，揭露这张照片的真相。

    路羽又回到卫生间刷牙，刷完牙，默默地烫了点水煮菜，就开始吃。房间里安静的很，除了她偶尔动筷子的声音外，就没有别的了。

    寂静让路羽有些无所适从，仿佛被全世界给抛弃一样，所以她抱起趴在一边的圆圆，试图从小猫软乎乎的身子上，寻得一丝温暖。

    这顿饭本就没什么滋味的饭，路羽吃的如同嚼蜡，所以晚上的觉也变得不安稳，周日她基本上没怎么动，尽在床上补觉。

    周一，路羽早早就醒了，没到上班的时间，但她还是去了幼儿园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身边的老师来来往往，逐渐把空荡荡的办公室填满。

    钟希在周末买了身漂亮的衣服，一到幼儿园，她就兴高采烈地跑到路羽面前，跟她说：“路羽路羽，你看我这衣服好看吗？！”

    刚进社会没多久的小姑娘，穿粉嫩的颜色很合适，路羽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好看。”

    “嘿嘿，”钟希笑了两声，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从大美女嘴里听到好看这两个字，怎么就这么舒坦呢。”

    话说完，她又补充地问了一句：“对了，路羽，你周末都干嘛了，最近电影院新上的那个电影你看了吗，我告诉你，女主角演的可好了，我都看哭了！”

    成年之前，路羽的周末被各式各样的补课给占据，成年之后，那些课又都被换成了形体礼仪类的教学。

    到现在为止，路羽都没考虑过要怎么度过周末这个问题，真的要算她一个人过的周末，其实好像也就只有昨天一天。

    所以路羽回答道：“在家睡觉。”

    “啊，在家睡觉？”钟希似乎对她这个答案感到十分不可置信，“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级别的大美女，一到周末都是邀约不断，忙都忙不过来呢。”

    路羽说：“可能我和别人不一样。”

    “这样好了，”钟希好朋友似的抱住路羽的一只手，“下周末你干脆和我一起出去逛街，别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睡觉了。”

    路羽想了想，下周末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就同意了。

    她一同意，钟希就手舞足蹈起来，脸上高兴的样子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哇，我还没和你这么漂亮的人逛过街呢，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在七大姑八大姨面前炫耀一下！”

    简晓从办公室前门走进来，把手上捧着的两摞卡纸放在桌上，拍了拍手。

    这动静，让所有不管是在聊天，还是补觉，还是收拾东西的老师，全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简晓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马上不是要放国庆假了吗，我打算在幼儿园门口做个心愿墙，让小朋友们把心愿都写在上头，到时候家长们看见了，好给孩子过个高兴点儿的国庆。”

    “这想法不错。”冯兰听完就说道。

    “我也觉得不错，”简晓朝她笑了一下，就扫视一圈办公室，问：“还有别的老师有什么意见吗，可以在这会儿提。”

    “园长，我们老师也能写心愿吗？”有个男老师举手说道。

    “你的想法我考虑过，但是后来又排除了，”简晓叹口气，说：“我怕那些家长们误会老师是在提要求，到时候要是送礼什么的，就闹得不好看了。”

    最近市教育局严查教师收礼的事儿，简晓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也是啊。”那个男教师把手收起来。

    钟希又说：“那咱们可以写对孩子们的愿望吗，比如身体健康、快乐活泼这种？”

    简晓点点头，说：“这倒是可以，采纳了。”

    她又问着办公室其他人：“别的老师要是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定下了啊。”

    路羽和冯兰拿着她们班被分到的卡纸，走进教室，孩子们以为是要做手工了，一个个都很高兴。

    路羽把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后，就跟冯兰把卡纸分下去，她在黑板上开始写卡纸上字的格式，冯兰则是开口说：“大家可以在纸上写自己的心愿哦，到时候国庆界放假的时候，你们的爸爸妈妈看到了，就可以帮你们实现啦。”

    有不懂的小孩儿出声问着：“老师，什么是心愿啊？”

    冯兰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你现在最想得到的东西哦，比如好吃的，好玩儿的，大家可以从这两个里面挑哦。”

    她说话的时候，路羽就把好吃的和好玩的这好几个字，写在黑板上。

    幼儿园的小孩不会写什么字，只要能照着路羽的字，画的稍微像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冯兰又说：“小朋友们要是有别的心愿，也可以跟老师说，老师帮你们写完，你们学着写到卡纸上去就好啦。”

    小孩不懂除了吃和玩以外的东西，所以冯兰要帮着写心愿的小孩很少，齐然算一个，她举手把冯兰喊了过来。

    “齐然有字不会写吗，告诉老师，老师帮你写。”冯兰弯腰，很亲切地说着。

    齐然拿着铅笔先是画了两笔，发现有很多都不会写后，才看着她问：“冯老师，路老师的名字怎么写啊？”

    冯兰一愣，有些不解地说：“你的心愿是路老师给你做什么吗？”

    齐然低着小脑袋，想了一会，才摇摇头说：“不是哦，是希望路老师和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