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辨是非

    梁娇偷钱这事,伯母原先不说完全相信,但想着梁招弟文静乖巧的性子,多多少少也信了半分。

    直到得知是七百块不见时,伯母对梁招弟的信任立即消散。

    梁招弟红包钱上缴给阿婆,这是梁家甚至街坊四邻都知道的梁家规矩,从梁招弟满月到17岁,这规矩还未变过。

    小到吃酒席新人给小孩的一块钱小红包,大到亲戚给的压岁钱,无一例外,梁招弟都需要上缴。

    伯母也因此断定,梁招弟绝不可能存下700块钱。

    梁招弟看出了伯母的心思,迅速说道:“既然伯母不相信,我还是叫梁家宝过来吧!”

    伯母冷笑一声:“你有胆量叫他过来作证,那你们肯定是串通来我这里骗钱的!”

    梁招弟又委屈又生气,她知道伯母害怕这件事传到阿爷耳朵里。

    而梁招弟也害怕这件事被阿爷阿婆知道,双方都害怕以后得不到阿爷的钱,僵持不下。

    “要不打电话问问娇娇吧?”

    两个女人公开叫板,暗戳戳地较劲,直到伯父开口,她们才想起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梁招弟看透他们的算盘,强压怒火说道:“谁偷了钱会乖乖承认?”

    房间里寂静无声,电话嘟嘟声响起。

    “喂,爸,怎么了?”梁娇说话声里夹杂急促的呼吸声。

    “你现在到学校了吧?”伯父温柔地询问道。

    “刚到没多久,现在还在收拾东西。”梁娇呼吸声变得更为急促,似乎收拾东西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你别太累着,明天再收拾吧!”

    “嗯。”梁娇敷衍的答应着。

    “娇娇,招弟说你偷她的钱了,还是七百块,你有没有干这事?”伯父又关心叮嘱几句后,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电话那头的梁娇不急不恼,嬉笑说道:“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怕是想骗你们钱。”

    梁娇语气轻飘飘,根本没不在意这事,不紧不慢说道:“爸,宿舍要关灯睡觉了,我先挂了。”

    伯母抢过电话,急忙叮嘱梁娇穿暖吃饱,伯父站在一旁,反反复复说道:“在宿舍要和舍友搞好关系,不要和别人吵架。”

    梁招弟眼巴巴瞅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场面,说不羡慕梁娇是假的,她在名牌大学上课,父母踏实肯干,无条件地相信支持她。

    羡慕之余,梁招弟也感到了委屈,丢失的七百块钱,她从记事时就开始攒钱,过年收红包时,把亲戚给的十块红包换成五块,再上缴给阿婆。

    每次听阿婆骂亲戚抠门小气,梁招弟心里直发怵。

    做贼攒下的钱,是梁招弟日益增长的底气。

    他们终于挂断了电话,伯父重新回来阴影处,伯母嘲笑般说道:“招弟,你也听到娇娇说的了吧?”

    “伯母,你不相信梁家宝这个证人,我为什么又要相信梁娇呢?”梁招弟故作姿态,拉过梳妆柜的椅子,缓缓坐下。

    伯母想起梁招弟往日的做小伏低,无法接受梁招弟未经允许就拉凳子坐,她认为梁招弟正在挑战她的权威。

    “你相不相信,这件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怀疑你想骗我们钱!你个没教养的玩意!”

    伯母往日的温柔贤淑全然消失,压低声音责骂着梁招弟。

    “那我们就去阿爷面前说吧。”梁招弟依旧松弛地坐在凳子上,心里没了主意,一手搭在梳妆桌面,努力使外表看起来稳操胜券。

    “这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你看看,你阿爷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娇娇和我们?

    谁会相信你有七百块钱,见鬼了吧!就算阿爷相信你了,我们把七百块钱给你了。

    你在你阿婆眼皮子底下存钱!你阿婆又能放过你?想必所有的钱都要上缴吧,以后你想问钱买东西,也绝对不可能了!

    鸡蛋你拿不到,下蛋的母鸡也没有了!”

    伯母头头是道的分析,让梁招弟慌了神,梁娇偷走的七百块钱,伯母不可能掏出来,就算闹到阿爷面前,也无济于事。

    高三的她一直想买几本真题卷,笔也用得比以往多些,现在没了积蓄,阿婆更为重要了。

    伯母看出梁招弟的慌张,急忙补充说道:“阿婆要是不给你钱,你怕是买笔钱都没有吧?这件事情你不敢闹大,你没得办法噻!快点出去吧,不要耽误我们时间了!”

    梁招弟求助般看向角落的伯父,她现在不奢求拿回全部的钱,能拿回一小部分,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伯父感受到梁招弟灼烧般的目光,他缓缓低下头,观赏起鞋上的灰尘。

    梁招弟麻木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床上蜷缩,感受身体如同刀剜的疼痛,脑海里浮现小时候的糖果、今晚的排骨,往日伯父伯母对她偶尔的关心。

    梁招弟渐渐明白了,当没有损耗到自身利益时,他们自然慈眉善目。

    他们偶尔关心弱者,赞扬自己与众不同的慈悲心肠,当弱者损害到自身利益,慈悲心肠、同情心都荡然无存了。

    梁招弟在痛哭中,明白这个最简单最常见的规则,伯父伯母在房里悄声谈论。

    伯父不再站在角落,躺在床上询问道:“你说娇娇真的偷招弟钱了吗?”

    伯母叹气说道:“肯定偷了,娇娇如果没有拿招弟的钱,按照娇娇的脾气,刚刚在电话里早把我们三个都骂一遍了。”

    伯父缓缓说道:“那我们把钱给招弟吧。”

    伯母有些生气,急忙坐起身,侧耳听门外是否有动静,低声说道:“我们一家四口不是打算搬出去吗?你到底想不想搬去县里住?”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县里啊?在北街起房子不好吗?”伯父认为阿爷尚在,没必要着急分家,拗不过媳妇非得分家,那在隔壁街起房子最好,离家里也近些。

    “镇上教育水平根本不行,你敢保证幺妹能成为第二个娇娇?镇上那么多女娃娃初中就结婚生子了!你想让你女娃也过这种日子!”

    伯母知道伯父重家庭、疼女儿,因此以此来劝说伯父搬离镇上,至于她自己的私心,她从始至终未曾提及。

    “可是招弟毕竟是我二弟唯一的娃娃,招弟她妈当年也帮了你不少。”

    “你爹不是托人找过你二弟吗?连半点消息都没有,招弟妈当年确实对我不错,可是我们现在也很难。

    娇娇读大学要花钱,幺妹又小,我们还要买房子,欠招弟的,等以后我们日子好了,再慢慢还给她。”伯母轻轻拍打伯父佝偻的后背,试图宽慰这个正在内疚的男人。

    “那以后我们在县里买了房子,偶尔接招弟过去住吧,她在这家里,日子也不好过。”伯父渐渐红了眼,想起不知生死的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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