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下午的放学铃从各楼层的音响扩到校门外,一阵收拾书本的嘈杂伴随同学们的闲聊响起。

    李云笙整理着高摞的书本,眼见王虎正托着腮帮子发呆,她腾出一只手搭在王虎的肩膀上。

    “虎子,放学一起走啊?”

    王虎被这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收回凝滞黑板的双眼,两腿蹬起身子大叫一声:“啊!”

    待王虎反应过来,看向李云笙的眼里有些尴尬。李云笙被他吓到,下意识收回搭在他肩膀的手,她也没在意,只是不明所以地眨巴眼。

    他的大嗓门只在周围一圈引起注意,见二人没再说话,同学们很快专心自己的事。

    “呃…对不起啊云笙”王虎讪讪地摆手,边说话边背起书包一侧的带子,面带抱歉,着急地奔出教室。冲出没两秒,他急匆匆地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朝李云笙扬扬手机,“我有点急事,一会见,电话联系嗷!”

    话还没说完,王虎便跳着脚飞奔而去,楼道里仍有淡淡的回音。

    “嘎哈啊这是,躲瘟神捏?”李云笙嘀咕两声后收回视线,完全没注意在王虎离开的后门处,韩梅梅朝她后背甩来的眼刀。

    刚踏出校门的王虎,扶着没好利索的腿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刚走两步,左耳朵根就被一双手揪起。这手不大,却特别有力,手感非常熟悉,王虎头也不用回,嘴上就哀嚎着开始求饶,膝盖一软差点给韩梅梅跪下。

    韩梅梅个头虽小,踩在最高阶的台阶上才比王虎高半头,但她一瞪眼睛,王虎就忍不住腿软,可每次王虎求饶,她就心软。韩梅梅冷哼着放开提着王虎耳根的手,环着手臂不耐地跺脚。

    王虎敢怒不敢言,他呲牙咧嘴地捂着耳朵: “不是梅梅啊,咱能不能温柔点温柔点滴昂!”

    “少整那没有用滴奥,你跟我说,今天那选票,你是不是投给内谁了!”

    “啊,哪位?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信任我,我肯定投你啊……”王虎眼神躲闪,企图蒙混过去。

    “甭给我装傻充愣!赶紧的,我也不想拆穿你那点破心思,这个回来再说,你现在就给我取来那张选票!”

    闻言,王虎当即傻眼,支支吾吾地推托道:“班长已经把选票箱送走密封了,你这不好吧梅梅,听我滴,咱回家慢慢说奥。”

    韩梅梅正在气头上,她一把抢过王虎的手机:“不去是吧?行,你现在就打电话叫那女的过来,我来告诉人家你什么心思!”

    “诶诶诶!”

    王虎慌忙要阻止,突然,他的手落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

    李云笙笑眯眯地对韩梅梅挥手:“呀,梅梅同学,好巧啊,我叫李云笙,咱俩刚见过的,有时间吗,一起吃个烤冷面?”

    韩梅梅此时正高举手机,李云笙热情的态度令她柳眉高竖的俏脸有些尴尬,她迅速把手机塞给王虎,灿烂地回以微笑。“哈哈,我们就不吃了,虎子他有事儿…诶,台湾哪来的烤冷面啊。”

    “嗯?”李云笙笑了笑,“其实这边和咱们那差不多,你还没遛过莲花市吧,让虎子带你好好转转。咱们改天一起聚聚,我先回家了,梅梅,虎哥,拜拜。”

    望着李云笙高挑的背影,韩梅梅用胳膊肘顶顶王虎:“别想了,人家姑娘看得上你?你咋想的,跟人家献殷勤。”

    她目露怀疑地上下打量王虎,摇着头叹气。

    “?韩梅梅你啥意思啊,憋走,你仔细说说!”

    白天吵吵闹闹的过去,是夜,赛又廷和吴小贵被叶鹰涂斗丝等人堵在一条巷子。后路也被堵死,吴小贵见势不对,急忙给张文峰发去求救信息。

    看着来势汹汹的叶鹰,赛又廷带着吴小贵退后一步,他低声问:“怎么办啊,我还想去厕所呢,你搞快点。”

    “啧,峰哥没回。”短讯迟迟没有回应,吴小贵烦躁的合上手机。

    “呵,你们柔道社不是很拽吗,”叶鹰嘴里叼着牙签,不紧不慢地逼近,“怎么不跑了?”

    小赛斗不过叶鹰,只能气急败坏地指着一旁的涂斗丝:“你你你!别乱来啊,涂斗丝你信不信我叫李云笙来!”

    涂斗丝不恼,将一口广东话说得痞味十足:“威胁我?我告诉你,你们柔道社公然挖我们两大社团的人,就算她来了又怎样?来啊,你叫她过来,看她见你这幅样子说什么!”

    小赛被涂斗丝唬住,一把拽住吴小贵。

    小贵护住赛又廷,冷静地捡起旁边的木棍,警惕地在身前挥舞:“小赛,别听他的,我掩护你,你给李云笙打电话,她和峰哥总有个能来的。”

    赛又廷握着手机担心道:“啊?可是被她看见很丢人诶。”

    “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想明天顶着猪头见她吗!”

    “不想……”赛又廷立刻拨通李云笙的号码,电话接通,连招呼都来不及说,他着急道,“喂!饮料自动售货机旁边的那条小路,速来救我!”还不知她是否听清,他的手机就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吴小贵瞥了一眼赛又廷手机灰暗的界面,现在他自己又抽不出手打电话,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靠北!”

    见两人如此狼狈,叶鹰大摇大摆的嘲笑道:“哈哈哈,放弃吧,我们现在来好好说说,柔道社挖我们墙角的事!”

    他眸光一深,轻轻挥手就让小弟围住二人。

    小贵紧紧手里的木棍,正要迎敌,却突然听见巷口传来声响,他疑惑地望去,竟然是刚转学来的韩梅梅,身旁还有王虎。

    她捏着拳头,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身边的包围圈打倒。任旁边的人屁滚尿流逃跑,她依然没有放松,对个头最高的涂斗丝招招手掌,像是在说不服来战。

    吴小贵目瞪口呆地看着韩梅梅和她身边倒下的小弟,他和赛又廷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同样的惊讶。

    韩梅梅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麻烦,见叶鹰捂着渗血的鼻子哀嚎,小赛赶紧拉着吴小贵跑到韩梅梅背后,指着叶鹰开怀大笑。

    叶鹰怒吼:“多管闲事!你是谁啊!”

    韩梅梅的格斗势在两大社团人马前岿然不动:“坐不更名站不改姓,三年二班韩梅梅是也!”

    “你们给我等着!涂斗丝,咱们走!”叶鹰心有不甘地瞪了眼韩梅梅,碍于她的彪悍,扶着涂斗丝愤愤离开。

    危险解除,吴小贵长舒口气,他向韩梅梅道谢:“哇,多谢你了韩梅梅同学。”

    “害,小事儿。”

    韩梅梅爽朗一笑,正准备拉着王虎离开,就见往这边赶来的李云笙。

    “哎,李同学你也来了,挺巧啊。”韩梅梅一见到李云笙,就想起下午那个温雅的笑容,她直来直去的,完全抛开之前的芥蒂,主动向李云笙打招呼。

    “梅梅你们也在!小赛呢?”李云笙对韩梅梅和王虎出现在小赛求救的地方有些惊讶,她走进巷里,看到小赛完好,终于放心下来。

    “你们没事就好,梅梅,这是咋回事,你和小赛他们认识?”

    韩梅梅展颜一笑:“奥是这么滴,我和虎子路过,见有群人堵着他们,路见不平嘛,顺手解决了。”

    “哇好厉害!想不到梅梅长得好看,武功更是一流,你俩还不快谢谢人家,人要是没出手,你俩就危险了。”李云笙恨铁不成钢的招呼那两个没眼力见的。

    闻言,韩梅梅扬头看向王虎,炫耀着笑了一下。

    王虎连忙陪笑道:“对对对,梅梅威武。”

    小赛委屈巴巴的:“我们道过谢了……”

    李云笙顿时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太凶了,抱歉啊。”

    “诶,我接个电话,”吴小贵的手机铃声响起,“喂峰哥,你到了?好嘞,挂了吧。”

    他刚关掉手机,几人就看到张文峰扶着墙壁气喘吁吁的模样。

    张文峰额角冒汗,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小贵,小赛,你们没事吧?”

    小赛义愤填膺道:“峰哥我们没事。多亏了这位韩梅梅同学及时出现,不然我们就被涂斗丝他们摆了一道!”

    “是吗,”张文峰把视线投向韩梅梅,“谢谢你啊同学,还不知怎么感谢你,这样吧,以后只要你有困难,我们柔道社一定鼎力相助!”

    韩梅梅没见过张文峰这种江湖义气的派头,她感觉张文峰有些夸张,先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哎呀大兄弟你太客气了,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咱不着急奥。”

    李云笙问道:“涂斗丝他们这次又为什么找茬?”

    小赛仔细回想一番,愤怒地跺脚:“好像说,我们柔道社挖他们两大社团的墙角,说什么公然抢人。真是的,明明是他们自己实力不行,反说我们抢人!峰哥,咱们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啊!”

    张文峰歇过来后,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认可的点头:“嗯,他们太卑鄙了,趁你们落单下手,放心,我不会白让你们受委屈。等明天,我们再好好会会他们!”

    李云笙正看着张文峰发呆,韩梅梅自来熟的附耳说道:“诶,你有没有发现,他说‘卑鄙’的时候腔调特别软?”

    “嗯?”面对韩梅梅凑近的俊颜,李云笙觉得她含笑的模样颇为可爱,笑着回应,“对,他说话特别有偶像剧内味,这儿的人说话都这派儿,但张文峰他这感觉就特别精神!特带内种男主的劲。”

    听李云笙说话口音熟悉,韩梅梅惊喜地看向她,虽然刚浅浅了解她,韩梅梅却很喜欢和她相处的感觉:“云笙,你家也辽宁的啊?”

    “昂,你也是吗,啊,太巧了!我爸是辽宁人,我都听惯碴子味了,一来这旮沓特别不得劲儿。”

    李云笙兴致勃勃地跟韩梅梅攀谈,二人话里投机,李云笙更觉释放天性,亲昵地挽起韩梅梅的胳膊。

    “梅梅,你还没好好逛过吧?今天让张文峰带咱们好好逛逛。”

    “行啊。”

    韩梅梅也是爽快人,李云笙今天心情不错,朗声说道:“张文峰,人家帮了你大忙,现在带我们兜圈风怎样,你老吹你那摩托,不会是假的吧?”

    “切,”张文峰对上李云笙的视线,嘴角微扬,“真的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走,小赛小贵,跟我开车去。”

    “等一下!”小赛提出抗议,弱弱道,“我要去厕所……”

    张文峰无奈挥手示意他离开,李云笙在背后噗呲一笑。

    “笑死我了,张文峰你那个表情,怎么这么无奈,哈哈哈哈。”

    张文峰调侃:“你别笑,一会兜风别求我减速。”

    王虎立刻反对:“我不同意!我俩是同桌,她应该跟我坐一起!”

    “那我也不同意,”张文峰吐吐舌头,“她是我柔道社员,万一被你摔下去了怎么办,我得保护她。”

    王虎笑着给张文峰胸口一拳:“嘿!你小子一天天净整那歪心思的。”

    韩梅梅将李云笙的胳膊挽紧了些:“得了,云笙和我骑一辆,省得你俩惦记,尤其是你王虎!”

    等小赛回来,几人说说笑笑地去张文峰所说的车库骑车。李云笙还没摸过摩托车,戴好头盔,欢呼着一路踩油门。

    夏天的风在云层之下翻来覆去地吹,李云笙坐在韩梅梅背后,激动地张开手臂感受风的气息:“哈哈!想不到未成年就有机会骑摩托,驾证啥的也没有,虽然很危险,但是好好玩啊!”

    韩梅梅朝后视镜瞥了眼:“好玩吧?之前姐在家里一直骑三轮,还到冰面骑,哎呦,可把我美坏了。”

    “对对对!而且咱家乡那边天可蓝了!诶,张文峰你等等我们!”

    张文峰驮着王虎,一溜烟超过李云笙的车,笑着向李云笙看了一眼,她便玩起来,拍着韩梅梅的肩膀。

    “梅梅,超过虎子他们!”

    “好!”

    韩梅梅猛给油门,轰鸣着一骑绝尘。

    半路,王虎被路边的烤串香勾去了脚,拉着张文峰将车停在一边,跳着跑到玻璃柜前乱点一通。

    见状,韩梅梅笑骂着将车停靠:“嘶,馋虎子!”

    小赛他们随着下车,几人叽叽喳喳地吵着哪种食材好吃,最后人手一桶串串香,吃得满嘴流油。

    他们边走边逛,王虎将最后一根木签扔进垃圾桶,摸摸肚子:,“哎,辣的吃了,要是再来点冰的就好了。”

    闻言,李云笙眼睛一亮,指向一个摊位:“是炒酸奶诶!”

    “走!”

    王虎风风火火的,肚子像无底洞,他看着面前几人的笑容,嘴角一直咧到后脑勺。

    最后,韩梅梅嘴里嚼着烤冷面,口齿不清道:“这还真有!不错,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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