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今早看了我几眼的清冷小子也在，个子比我还要矮一些，双手插兜，左腿微曲，是放松又倦怠的姿势，可那如同海水一样清澈波澜的眸子里深藏着风暴。

    打量了几眼移开目光，对拉尔夫轻轻颔首，先一步进入了餐厅。

    被我和拉尔夫之间的力场干扰，欧力巴没跟过来，也不曾跟着拉尔夫，独自享受完午餐的惬意，收拾了一下餐盘，继续举着文件夹在选手村内散步消食，顺便记路。

    八支队伍已进驻选手村，若有什么意外，我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打开MP6，单手绘图有些麻烦，环视一周，找了个树荫处坐下，将刚刚找到的法国代表队休息区城堡路线简单绘制草图存进了文档。

    接着是瑞士队的田园居、美国队的沙滩别墅、澳洲队的森林小屋、德国队的公寓楼，之后就是日本队的观景大厦。

    剩下西班牙队的洋房楼和希腊队的教堂建筑，都在日本队的右方，抵达了日本队楼下后懒得再过去记路，噌噌上楼准备午休。定好闹钟，又将智能手表调成勿扰，这才放心睡去。

    闹钟在一点半准时将我喊醒，辛苦的打工人生活就此开端。

    将浅栗色披肩发扎起，套上深灰连衣裙，将白大褂喷上消毒酒精喷雾后搭在了臂弯。电脑登录Skype，罗萨耶夫发来消息称分派了一个助手给我，名叫汉娜。回复确认后关闭了电脑放进手提袋，摸上旁边的MP6塞进了工作服口袋。拎起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拿起文件夹出门。

    到达医疗大楼，没有第一时间到三楼体检区，刷了电子卡上了七楼，预备接汉娜一起。

    汉娜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今年二十岁，脸颊有浅浅的梨涡，害羞起来时有些像平安夜的苹果。

    “汉娜是我的外甥女，骨科实习医生。还麻烦你多带带她了。”

    “那我带她先过去了。”

    罗萨耶夫很放心地将她交给了我，电梯间内简单询问了她的专业和能力后就抵达了三楼。

    此刻除了日本队，其他国家队伍都在这里了，看着乌泱泱一堆人，脑中如同被人敲了一记，突突的疼。

    从手提袋中取出表格，分了几份给汉娜：“将各国的表格交给他们各自的领队吧。”

    看了一眼腕上表盘，还有十分钟到两点。

    表格递到各国主将手中后，清了清嗓，语气甜软：“大家下午好。体检之前有几项注意事项还需要言明，第一，这是常态化体检，在接下来的两个月相处时间中还会增加一至二次，流程会与今日相同。第二，体检过程中不需要有任何性别观念，只需要放松身体，以此得到更为准确的数据。第三，发给诸位的表格上有自身情况说明，大家按照自己的情况实际勾选和填写，资料都会保密，大家可以放心。表格已填写好各位的名字，还请各位队长一一分发给队员。接下来按德国、瑞士、法国、西班牙、美国、澳洲、希腊的顺序，填好了表格就进左边第一个体检室。另外，体检结束后需要一定时间整理文档，之后的纸质档案复印件会发给大家，档案后面有我的Skype ID，烦请添加，我会建群以供交流，感谢配合。”

    “这位是我的助手汉娜，今日会跟我一起为大家服务，第一个是德国队，填好表格后可以直接进来。稍后见。”

    我带着汉娜进了体检室，这间体检室分成内外两间，外间更大一些，放了一张长两米的体检床，另一边靠墙放了一张长约三米的工作台，除去电脑和打印机设备，上面摆放了一些测量血压、心率等等人体指标的机器。工作台旁还有几架可挪动的机器，是专门量心电图和检测肝功能的。内间是单独的核磁共振室。

    放下手中物品，开始调试设备，从手提袋中拿出电脑连接上各类设施，忙碌时大开的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来人是所有德国队员中唯一一个没有头发的，体格健硕，身材高大，眸光锐利，那张有些成年态的脸也是严肃地板起，看起来并不太好惹的样子。

    接过他递来的表格，扫了一眼姓名后递给汉娜，走到工作台前摁了一泵免洗酒精洗手液，扭头对博格道：“麻烦脱下鞋子，仰面躺上床，我要开始了。”

    言毕转过身对汉娜嘱托：“关上门，一会我报内容，你在纸上记录就可以。”

    “好的。”

    博格一板一眼规规整整躺在床上，冰凉的手指从他的头部开始轻微使力按压，一边询问着：“这样按压有痛感吗？”

    “没有。”

    转移到他的脸颊，在颧骨和耳后顺着摸了一把，平坦温热，没有伤口和肿块。

    紧接着是脖颈，手指的冰凉刺激着颈动脉，博格的身躯稍稍一颤。

    “你擅长的网球招式有哪些？”

    “……嗯？”

    “我们可以闲聊一会。”

    可以看得出博格虽然看起来是个严肃冷漠的男人，可是在这种肌肤相触的体检项目里，他并不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紧张的情绪会影响肌肉的柔软程度和激素分泌，会对数据造成较大影响，只能通过他擅长的领域来让他安心。

    博格只觉得冰凉又柔软的手在自己身上仔细地抚触和按压，让他有些反应不及，从未和异性这样亲密接触的他，连天都不会聊了。

    “有一个特殊的绝技，漩涡洗礼。”

    实际上还有其他的招数，他有些想不起来了。

    “形成原理方便说一下吗？”

    “以特殊的旋转打出正常状态下无法接住的球。”

    手已经挪到他的小腿肌肉，使力按了几下，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小腿肌肉比大腿还要更坚硬一些。

    “很喜欢跑步？”

    除去病症的话，这种情况应该是长时间耐久跑造成的。

    “是。”

    手指已经渐渐温热了，握住了他的足部，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他猛地抽回了脚。

    “我是医生，放松一些。”

    板起了脸，适当地施压让他不抵触检查足部这件事。

    “足弓柔韧，趾骨无畸形无病变。”对汉娜报出最后一项数据，喊了博格起身，“身体基础已经检查完毕，冒犯了。现在请坐在工作台前测量一下血压和心率。”

    博格的表上写了不爱吃甜食，饮食正常，不用额外测量血糖。

    记录下数据后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心音，没有杂音传来。

    心脏功能正常。

    在工作台的水池洗了个手，摁了免洗酒精凝胶消毒。

    拎过手提袋，拿过一个黑色的纸星星来，递到博格面前。

    “这是？”

    “乖乖做完检查的奖励。”

    温柔中带点诱哄的语调配上他喜欢的颜色折纸，应该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吧？博格伸手接过。

    表格之中有特意加入喜欢的颜色，幸好彩纸有一沓，不缺黑色，不过除此之外还扫了一眼他的年龄……

    “博格先生，你的生日是八月份，如今十八岁了，怎么还能参赛？”

    这不是Under17吗？

    “……”不太想接受自己变老的事实，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海选报名的时候是十七岁。”

    是一本正经卡BUG。

    “原来如此，唐突了。检查完毕，可以回去了，报告明日会送过来。”

    送走博格后，汉娜喊道：“下一位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