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疗事件簿(三)

    独属于加缪的玫瑰香萦绕在鼻尖,双手用了点力就退开了这本不该存在的拥抱,顺势后退了一步。黑框眼镜折射出冷淡的光,轻柔的话语不包含任何喜怒哀乐:“谢谢加缪同学,我先告辞了。”

    大概是个性过于淡泊,与加缪完全相悖,他有片刻怔忪,但很快反应过来放下还有些抬高的手臂,良好的礼仪教养让他轻声道歉:“是我唐突。”

    他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实在没有必要。我能分辨出他的情绪,但受感情交流障碍限制,我不是很能够理解情绪产生的原因,比如说明明是他接住了要摔倒的我,为什么还需要他来道歉呢?

    猜测是一件浪费时间力气还不讨好的事情,既然已经告别,我选择了拎紧手提袋离开。

    加缪的眸光黯淡下来,晶蓝的瞳遮上一层暗色,就连密长的眼睫都透出颓唐,呢喃声低到几乎虚无——生气了吗?

    法国队的下一个休息区是瑞士队,比起其他国家,这里明显田园朴素更贴近生活,门口的欧洲路银杏树上还栓了根尼龙绳,绳结尽头是一只小绵羊,个头不大,看着怯生生的。

    庄园小屋里陆续走出瑞士队员,看样子是午休刚起来,每个人精神都还不错,阿玛迪斯在前不知和队员们在聊些什么,撑着文件夹耐心等他们谈完。

    大概是看我站久了,亨利诺贝尔提醒了一句,阿玛迪斯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我。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而来,贴心地往太阳光直射的方向站了站。

    “莲医生,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有很久,”从手提袋抽出瑞士的文件,单手递了过去,温和回应,“这是瑞士队的体检表。兰迪的有特殊餐食计划,以后他的午餐晚餐我会负责送来,到时候还要麻烦阿玛迪斯同学监督他吃完。”

    “好。辛苦了。”他双手接过薄薄的纸张,对我怀有一丝感激,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浅浅绽开一抹笑意。

    “有个别同学需要注重训练,这个我们之后可以再议,先告辞了。”

    “好的。我现在还有些事情处理,下次再送莲医生。”

    我知道身为一国主将的他会很忙碌,也不纠结他的歉意,缓慢点头后朝下一个休息区而去。

    还有美国、澳洲、德国三个国家,一趟走下来相当于绕了一整个选手村,智能手表的时间来到两点三十七分,距离三点开权限只剩二十分钟。

    美国队拥有的是沙滩别墅,也是具有生活气息的休息区。比起其他队伍,这里更具现代化的时尚氛围,队员们也相当活泼。

    在一众备选选手的指引下,我到达了美国队训练网球场,随手在MP6上画了个路线草图,记下路标性指示物,以防日后巡视不会走错路。

    “主将——”带领我来的黑人大高个儿喊了一声,除了球场之上两个互相击球的选手,其余人视线或多或少望了过来。

    “莲?”

    拉尔夫本是抱臂观察赛场,见状同身侧的阿兰嘱咐了一句,随后双手放下,步伐快速向我们这边靠近。在他走来的时间里,找出袋中的美国队资料,伸去时他刚好到达面前。

    “这是体检表。”

    见他接过,向前一步,踮脚在他耳边轻声又补了一句询问。

    拉尔夫感受到颈间掠过的呼吸,肌肉一紧。稳住心神后,回想了问题的答案,摇了摇头。

    拉尔夫也不知道么?

    “也许你可以去问龙雅。”

    即便不能给我直白的结果,拉尔夫还是尽可能地为我寻找方向。只是要依靠看起来并不靠谱的橘子鼠……视线偏移到球场外高挑的身影,不出所料与他戏谑目光对上。

    “拉尔夫,多谢你。”

    真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我会听从他的建议去找越前龙雅。

    他的眼角余光扫到手提袋里的几份表格,见我一直撑着文件夹遮光,在我告辞前阻拦了我的想法。他朝杜杜走去,不知说了什么,杜杜在裤子口袋里左掏右掏,最终掏出一串钥匙放进了拉尔夫手心。

    拉尔夫脚步很快,过来时还顺势拎走了我手上的袋子,碧瞳之中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我载你去其他国家队。”

    抬头望他,阳光洒在眼前,半眯眼眸,确认了他还和之前一样是个固执的脾气。不能理解他的行为,手已经伸向他拎着的布袋,只是他攥得紧,没有拉动。

    倒也不是不能抢,周围都是他的队员,这样争抢的结果并不妥当。手指一点点松开带子,不愿再耽误时间,如果有他相送,那么在三点前完成工作到达医疗大楼是可行的。

    “那就麻烦拉尔夫同学了。”轻淡的话音没有多少感激之情,目光投在他胸前的星条旗花纹之上,自由的图案,莫名衬他。

    他带我到了网球场外的停车场,左侧稀稀疏疏停了几辆摩托,右侧只停了一辆跑车,他径直走到最后一辆摩托车前,那把杜杜给他的钥匙被插进锁孔,拧动了油门,咆哮的引擎声响彻停车场,他熟练地开出这辆摩托,稳稳停在了我的面前。

    “应该为你准备一个头盔的。”那好看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和加缪一样温和的笑颜显露于我。

    我穿的是长裙,不太方便跨坐。撩起白大褂,受到身高影响,有些艰难地侧坐上去,尽量往车尾处移动了几公分,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不做多言,拉下外套的拉链,将两侧衣角向后递给我,“拉着吧,小心一点。”

    “拉尔夫同学的车技应该不错。”

    他以前就曾说过自己成年就要去考驾照,已经在父亲的农场练习过无数次了,只等证件落地,他可以在高中毕业后的假期来趟自驾游。

    “谢谢夸奖。”

    他拧动油门,摩托车呼啸着向前冲,受惯性影响,拉紧了他的衣角。轰鸣的引擎声中我的话语被风吹的支离破碎:“那时的想要做的事,现在还一样吗?”

    他没有听清楚,向我确认时,没有重复这个问题,给他指了去澳洲队休息区的路。

    澳洲队居住在选手村唯一一处园林内,原始人的住宅氛围难怪能培养出高尔吉亚这个野人和米鲁克、马克这两个笨蛋。至于库里斯就像是约翰的祭司,忠诚捍卫他的君主。

    “哟~莲前辈~”米鲁克远远就看到了我和拉尔夫,等拉尔夫开得近了些,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停车,摩托便稳稳停住了,体贴的拉尔夫第一时间递来了手提袋。

    马克还在拿着单反相机不知拍摄什么,米鲁克则是小跑过来,脸颊还带着细汗。

    “哇!莲前辈快过来看!超大的成蝉!”马克摁着快门,从各个角度疯狂拍摄,米鲁克拉着我过去,一路还在介绍,“我们在做昆虫写真集呢,瞧瞧那家伙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只绿色的蝉,几乎有男子半个掌心大小,个头的确是很大,不过与平常林间见到的黑色蝉颜色有异。

    “这是刚蜕壳的,还没受光照,嘿,它的眼睛可酷极了!”

    昆虫红棕色的眼像是紧紧盯着围观它的我们三人,见马克拍得差不多了,我也正式告知来意。他们俩为我带路,在门口撞见了高尔吉亚。

    大概是去哪里游泳了,他仅穿着白色运动短裤,还有些湿哒哒地黏在腿上,上身什么都没穿,露出喷薄的肌肉线条,饱满惑人。

    见到我他也是毫不客气地路过,甚至还将我们三人挤到一边,大摇大摆走进了屋内。森林小屋采光很好,四处通透,进去时正好看到约翰在一楼阳台静坐,一旁的库里斯在翻看网球杂志,高尔吉亚狠狠踢了一脚挡路的折叠小板凳,那板凳一下滚远,在木地板上划拉出刺耳的噪音,他也无所谓,上了木扶梯进入自己的房间。

    库里斯气得摔下手中杂志,起身就要朝楼上走去,被约翰出声制止了。这时库里斯才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我们三人。

    “莲医生,不好意思。”也不知库里斯在愧疚什么,约翰倒是不再静坐,利落地爬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莲医生,有什么事吗?”

    约翰和昨日一样,端正雅致,没有对高尔吉亚暴躁的行为过多关注,也不曾严厉斥责。手里的表格递给他,嘱咐他一一发给其他队员,有任何问题及时沟通,他听话地收好,所有提醒都点头确认。

    最后我的视线转移到木扶梯上,“高尔吉亚同学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吗?”

    几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马克扯了扯嘴角,颇为不满:“也只有队长这样的老好人受得了他,自己弟弟受苦,他却只会欺负善良的队……”

    “够了马克。”约翰温声制止,大掌搭在了马克肩头安慰,“为了澳洲队的胜利与荣光,我们需要他。”

    马克只是偏过头去,不承认也不反驳。我见状也知自己不该待在这里,澳洲队的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调和的。不禁想到那个男人,如果可以劝说他的话……

    “我先走了,马克同学、米鲁克同学,写真集做好了我可以要一些图片吗?”

    “当然!”

    两只焉了吧唧的搞笑鼠又再次恢复了活力。

    出去时就见拉尔夫倚着摩托垂头沉思,暗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浅浅的银光,他像沐浴在圣光中的天使,由我带他走下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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