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疗事件簿(二十六)

    阿玛迪斯和平等院完全不懂服从命令这句话的含义,分别抓住了我的两只手腕,掐住胳膊的手被扯开,疼痛感散去,混混沌沌的感觉又入侵大脑。

    手臂力量让我轻易挣开两个人的钳制,不发一言穿过旋转门,尽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寝室。身上因淋雨而湿透的衣服经过长时间的蒸发几乎已经干了,打开宿舍门后第一时间脱去全部衣物丢进洗衣机,连拿干净衣服的力气都消散了,裹紧被子陷入沉睡。

    梦到莲在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

    记忆里妈妈每年有一大半时间都在日本,爸爸虽然与我和哥哥在美国定居,但他有大半时间都泡在研究所或者家庭实验室中,唯一陪着我的只有莲在。

    那时候除了哥哥,还有一位大叔隔三差五会来美国出差,借住在我们家中。

    一个音乐教师有什么好出差的?

    我和莲在生来就遗传了父母良好的智商基因,比起同龄人要早熟的多,尤其是莲在,我一度怀疑那瘦小的躯体里安装的是大人的灵魂。

    他不仅承担着哥哥礼让妹妹的责任,还一并承担了父母的教导责任,予以关爱的同时,绝不允许我有任何出格行为。

    他想让聪明的大脑运转起来,我却只想任其生锈。

    “小莲华,课外练习做完才可以去箭馆。”莲在柔软的指强势按在我向玻璃柜中陈列的反曲弓伸去的手上,额心的托帕石闪烁出锋利的光。

    “哥哥大人,”我用着唯独在他面前展示的娇憨语气,做作地拉长甜腻的声调,“小莲华保证一个小时就回来哦。”

    莲在病态苍白的脸上蕴起点点粉色,他在压抑着咳嗽声,我清楚自己气到他了。

    “好叭,听哥哥的。”恋恋不舍地缩回手,继续处理难到不行的高中数学题。

    我和莲在早在六岁就学完了小学课程,之后我专心练习射箭,落下不少功课,莲在半拉半扯带着我一年学完初中课程,如今我们开始学习高中知识,为八岁进入高中努力。

    莲在不会对我放松警惕,就半躺半坐在学习桌边的沙发中,漂亮地如同银月的浅灰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做题时抓耳挠腮的模样。

    “七题做完了,还有十三道……”长叹一口气,小短腿不停晃荡着。

    “小莲华,”哥哥突然从沙发上完全坐起,宽松的银蓝色星月和服下襟散开,他像月神一般清淡又温柔地醉人,“不要去箭馆了好吗?就在家里练习射箭,留在哥哥身边?”

    “我去箭馆也会留在哥哥身边啊。”他问的问题好奇怪,完全干扰了我的做题思路,索性放下笔,和他严肃讨论起我的必要需求。

    “是心和身体都要。”

    “哥哥,”我咬住了笔头,歪过脸去看他,“「霸道」这个词只适合我,不适合你。”

    哥哥未发一言,却是笑得比谁都要更开心。逐渐地,那如天使的脸孔模糊起来,就连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

    “小莲华还需要再长大一点。”

    我只能听见莲在断断续续的声音,努力揉眼睛眨去眼前的白雾,却已经不是身处学习桌做题,而是站在莲在的卧室门口。

    那段幼年从未听见过的对话,清晰地传达过来。

    “莲在,你不能这样对待莲华。”

    “她简单纯粹,外面的世界并不适合她。”

    “那需要她亲自试过一遍。”

    “她只能在我身边。”

    莲在和那个蹭住大叔的对话简短却深刻,手向门把手伸去,却在推门的瞬间犹豫了。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已足够,如果推开这扇门,门后没有莲在怎么办?

    客厅里,我的手机响起一阵铃声。原本欢快的童谣声在此刻被放大无数倍,尖锐凄厉,像魔鬼在深夜嘶吼。

    不能接……

    可铃声孜孜不倦,刺激得人头痛欲裂,几欲疯狂。

    漆黑的屏幕上没有来电号码,甚至没有挂断键,只有一个接听按钮。

    我抓起手机向地上重重砸去,手机四分五裂,可铃声依旧执着地在响。

    “不要响了!!”

    跑回到哥哥的房间门口,不停扭动门把,却纹丝不动,哥哥的声音循环在耳边:“她只能在我身边。”

    “哥哥……别丢下我……”

    嚎啕大哭的间隙,铃声和哥哥的说话声都弱了下去,时间似乎一瞬静止,那无论如何也无法摁下的门把手轻而易举被拧开。

    房间一片雪白,亮得刺目,只有一张铁制单人床放在那——床上是隆起的弧度,被一张白色绸布盖住了。

    “小女孩,快去认领你哥哥的尸体啊!”

    一双大手从身后猛地推我向前。小小的身躯扑倒在床边,手心下是僵硬的触感。我知道那是什么,尖叫着连连后退。

    “连哥哥的尸体都不认领,你还算什么妹妹?”

    “反正你都认领过父母的尸体了,多认一具哥哥的又有什么关系?”

    “跳楼而亡,脑袋都碎成渣了,我看她也认不出来吧,哈哈哈哈!”

    别说了!都闭嘴!

    我拼命想喊出声,都是徒劳,嗓子像被堵住,连呼吸都困难。无数双手将我推向冰冷的尸体前,强迫着我揭开白布。

    手心死死扣住床沿,绝不与身后的魔鬼妥协。

    直到那个音乐老师出现,他说:“我来。”

    我抓住他伸向白布的手,只是孩童的力量难以与大人抗衡,他攥住白布一角,随即一掀——

    “不可以!!”

    再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晨光温柔地从窗户直射进来,冰冷的。

    智能手表响起舒缓的闹钟铃声,听起来格外刺耳,抓住它就朝地面狠狠一摔,小巧的电子设备如同梦中一般四分五裂。

    冷汗渗透全身,急促喘息几下才从无边的恐惧和绝望中清醒过来。

    “莲在……”

    低低喊了一句,裹紧被子缩成一团,随着下身血液缓缓渗出,那些疼痛的情感被混沌感逐渐取代。

    迟钝地去卫生间处理干净,穿上整洁的衣服,顺带取出昨夜烘干的衣物,简单叠了几下放进衣柜。

    身体是滚烫的,颈部向上的温度十分正常,因为这灼热的温度,例假一般两三天就会结束,每次的量也不大,床上还是一片整洁,不需要有清理。

    一点点捡起智能手表的碎片,意识尚算清楚,放在书桌上后,从MP6上翻找出今日日程。

    今天的安排不多,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条银色软金属手链,完全在手腕上扣紧,食指轻抚过隐藏式触摸键,开启了手链的放电模式。

    间歇的电流释放让手腕传来疼痛,靠着痛感让自己保持清醒工作。

    打开电脑处理Skype上的工作信息,先给各个队长发去监督队员喝掉牛奶的命令。点开汉娜昨夜为选手做理疗发来的工作图片,在没有督促的情况下,选手们都听话地过来了。

    汉娜带了一大包膨化食品跟他们分享,中途他们还摇了几个选手过来一起吃,理疗室变成了休闲零食室。

    翻完这些奇形怪状的合照图片,开始一项项加入今天的细化计划。奇柯和白石的骨质测量,费德勒的心脏检查,梅达诺雷、施奈德和皮特的文字影像报告撰写,以及越前龙马的头部CT影像检查。

    回复完罗萨耶夫的消息,拎上手提袋继续开启新一日打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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