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纪茴忍着剧痛来到一楼大堂,就着带回来的一瓶水吞下一粒止疼药。

    十分钟后药效上来,她后背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点。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大堂看上去好像老旧了很多。

    爷爷在世的时候就不愿意和纪茴去她在的城市,他常说房子需要人气养着,人如果都离开了,房子也会老的很快。

    而今再回想,爷爷说的好像是真的。

    纪茴陷入关于爷爷的回忆里片刻,才又回过神来。

    想着老宅也暂时住不了人,就准备把阁楼上的东西收一收,今晚现在镇上招待所住上一晚,明天先把东西带回出租房再说。

    她正要上楼,却忽然觉得周围温度骤然降了几度。

    下一秒“咣当”一声,大堂的窗户玻璃随着一道闪电裂成两半。雨水争先恐后往屋里落进来,碎裂在纪茴脚边的几片碎玻璃,闪着一丝寒光。

    然后那玻璃下面突然冒出来一大滩红色液体,像血液一样,以很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纪茴脚下立马被那些液体包围。

    她尖叫着想要跳出那滩红色的液体。

    可原本还布满灰尘的大堂地面突然都淌满了红色的液体。就连四周的墙面上,也汩汩留着一道道殷红。

    一道凄厉的女人哭声响彻纪茴的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不打开八楼!为什么!”

    纪茴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炸开了。

    但她逃不脱。

    她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那个女鬼要从她梦里追着她回到老宅。她已经够倒霉了,丢工作,还得了绝症,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缠着她不放。

    纪茴捂着耳朵蹲着地上,强忍着颤抖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我害的你!”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就当她以为那个女鬼已经走了,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纪茴的反抗惹怒了那个女鬼。

    那只手凉的好像从零下几十度的冰箱里拿出来一般,冰冷却瘦骨嶙峋。

    不,与其说是一只手,不如说是一只爪子。

    一只力大无穷的爪子。

    纪茴被掐的喘不过气来,耳边充斥着一声又一声哀嚎,大堂仅存的另一半窗户玻璃也瞬间被那声音击得粉碎。

    窗外的风呼啸着,屋子里的门都在乒乓作响。

    鬼哭狼嚎这个词语,她算是真实的体验过了,纪茴绝望的想。看来不用等到癌症,今天她就会死在这里。

    因为缺氧,纪茴眼底闪过几个光斑,然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感觉整个人都浮在空中,喉咙被死死掐着,一丝氧气都进不去,胸腔憋的都快要炸开来,唇齿间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濒死之际的纪茴本能的伸手乱抓,抓住了一片触感冰凉的,薄薄的东西。

    几乎是在抓住那个东西的一瞬间,纪茴脖子上的爪子猛然一松。

    纪茴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闭着眼睛用力的喘气,仿佛想把刚才没吸的空气都吸回来。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已经都恢复了原样。

    没有到处流淌的红色液体,也没有被打碎的窗户,有的只是一个空旷的大堂和惊魂未定的她自己。

    她胡乱抓起手边的包和手机,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老宅。

    也不管阁楼上那些东西没有拿。

    等她出了老宅的大门,才发现外面的雨还在下,而她的伞早已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斜对面花圈店的胡大爷正好坐在门口的一把老式竹椅上,见她没打伞,忙招呼她到自己店里避雨。

    纪茴此刻还是心惊胆战的状态,确实害怕,需要一个人陪着。于是便走进了胡大爷的花圈店。

    店里东西已经基本收完,空旷了许多。

    胡大爷倒了一杯热水给纪茴,水里还漂浮着几根新鲜的生姜丝。

    “小茴啊,看你气色不太好,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像我那个孙女一样,为了工作不顾身体。”胡大爷看了眼纪茴,有些浑浊灰白的眼睛里透露着慈祥。

    纪茴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声好。

    手里捧着那杯姜茶,茶水的温热通过杯壁传进她的手掌,纪茴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那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千万别弄丢了。”胡大爷眯着自己那双眼睛,颤抖着举着手里的拐杖,用它指着不远处的方向给纪茴看。

    纪茴顺着望过去,看见地上那一片薄薄的东西,雨水落在上面,溅起一点银白色的光。

    是从阁楼上拿下来的沈澜那张名片。

    她猛地想起,刚在在老宅大堂里,好像就是因为抓到了这张名片,屋里那些可怕的景象才突然消失了。

    是那张名片帮了她?

    难道沈澜真的会驱鬼?

    纪茴快步上前,将那张名片捡了起来,好在名片的材质特殊,被雨淋到也没什么大碍。她拿出纸巾小心的将上面的水渍擦干,然后放进了自己包里。收好名片之后,纪茴想起在阁楼上看到的笔记和七星灯。

    她看了眼身旁的胡大爷,他正盯着屋檐下滴落的雨滴发呆。

    爷爷在世的时候和胡大爷关系不错。说不定胡大爷知道点关于七星灯的事。

    “胡爷爷,您听说过七星灯吗?”纪茴试探着问。

    “那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床头灯。”胡大爷皱了皱眉,眼里的浑浊好像多了几分。

    他对七星灯这三个字表示很陌生。

    看来胡大爷不知道关于七星灯和笔记的事,纪茴便不再多问。

    她又喝了口热姜茶,胃里热热的,心里才逐渐踏实下来几分。

    胡大爷又和纪茴聊了些家常,直到下午时分,屋外逐渐停下来,他才柱着拐杖颤巍巍起身,说自己今天没睡午觉,要去眯一会儿。

    纪茴本来想起身走了,却又听胡大爷说,想让她帮忙看看自己的手机,说是老是接不到电话,只能听见手机铃声,也打不了电话。

    想着可能是老人家误触了什么按键,把手机锁了,纪茴便答应下来,等着胡大爷把手机拿过来。

    可胡大爷忽然又说:“时辰到了,我实在困的很,得先去睡会儿了。”

    还说要纪茴等在这里,等他睡醒再把手机拿给她看。

    和胡大爷当了这么多年邻居,纪茴知道他偶尔脾气古怪,便答应在这里等他睡醒。

    虽然她也想趁着天黑之前到达镇上的招待所,但想起爷爷在世时也遇到过手机出毛病自己联系不到的时候。

    纪茴怕胡大爷的子女遇到相同的情况,联系不上独居的老人可是真的让人心惊。

    毕竟胡大爷的子女都在城里,只有倔强的胡大爷非要守着这间没什么生意的花圈店。

    见纪茴答应,胡大爷便驻着他的拐杖缓缓往里屋走去。

    边走,还边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安心待着,哪都别去,老爷子的地盘没人敢来造次。”

    可能是年纪大了,纪茴觉得胡大爷今天说话有些颠三倒四,没有逻辑。她觉得那些话哪里怪怪的,但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胡大爷可能是怕她不给他修手机悄悄走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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