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费一向是由之妈缴的，估计她又忘了这件事。
给之妈打了个电话之后，之瑶告诉众人得过至少十分钟才能来电。
几人听了便打算各自回房，可梁亮却提议：“趁着月黑风高，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你有完没完！”关河洲坚决反对，“十分钟够你讲完一个故事吗？”
之瑶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有些感慨：“小时候家里停电，我们都会到院子里乘凉。”
在院子里放一把躺椅，躺着数星星，或是捉萤火虫，好不惬意。
肖云朵小时候也经常住在乡下奶奶家，便也附和着之瑶说起了小时候捉鱼、捉萤火虫的事。
其余几人从小便生活在市区，没有尝试过这些事。
梁亮羡慕道：“我小时候想找条小溪摸鱼都困难的很。”
“现在就算是村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摸鱼了。”之瑶遗憾道。
城镇开发建设极快，附近村镇很多田地都被征收改造成了工厂和楼房，从前夏天随处可见的蜻蜓萤火虫，现在也不常见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调节气氛，张言宋开口道：“我初二的时候，有一次上晚自修学校突然停电了。”
“当时管班的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他说到此处，语气里含着笑：“他平时就喜欢吹牛，说自己怎么怎么厉害。于是班里有学生鼓动他去修电路。为了面子，他真的去修了。”
“那修好了吗？”梁亮问。
“自然没有，他折腾了半天都找不出问题。这之后，他就再也没在我们班同学面前吹过牛了。”
班长开了这个话头，穆司思也说起了她初中时学校停电的事情。
“我读的初中分新老两个校区，我当时被分到了老校区的班级。”
“老校区的电路老旧，经常断电。学校为了翻修电路，有一阵子我们只上一节晚自习便要回寝室，但是宿管阿姨还是按照以前的就寝时间来锁寝室门。于是有一些学生趁着这时间差在教学楼里逗留。”
“他们不回寝室干什么？”梁亮疑惑。
其余几人都有些尴尬的不说话。
“小情侣你说能干什么？幽会喽！”穆司思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哦，哦。哈哈，是这样啊。”梁亮尬笑。
穆司思接着说：“我们学校的教师宿舍和实验教室是连在一起的，从教学楼到教师宿舍最近的路径就是直接从实验教室前面的楼梯穿过去。但是因为那边的楼梯到了晚上是没有灯的，只能借着教学楼那边投过来的灯光照明所以比较暗，而且还有老师因为没看清路摔伤过腿，因此晚上很少有人从那里走。”
“有一天，我们教导主任查看完教室已经比较晚了，为了图方便便想着直接从实验教室那边穿过去。谁知刚到实验教室门口还没下楼梯呢就断电了。”
穆司思想到此，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们教导主任当时就靠在实验教室墙边，正伸手摸手机呢，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一把把他抱住！”
“那人还在他身上乱摸，边摸边说‘亲亲，你最近是不是吃多了零食？怎么变丰满了？’……”
说到这里，穆司思已经笑得说不下去了，其余几人也笑出了声。
借着手机照射的光，之瑶朝关河洲的方向偷瞄了一眼，见他也正捂着嘴偷笑。
穆司思平复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结果那男生又抱又摸的还不肯罢休，还想把我们教导主任往实验教室里带，结果因为拉不动人才察觉不对劲。”
“然后呢然后呢？”肖云朵好奇地追问。
“然后嘛，那男生自然是被教导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第二天叫了家长，还被通报批评了，自此之后实验教室前面的楼梯口就装上了灯，而且学校严肃声明实验教室除实验课之外都必须锁门。”
“这就完了？”之瑶皱眉，“我怎么觉得应该还有后续呢？”
“确实还有后续，”穆司思有些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原来这男生脚踩两条船！那天晚上约见的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另一个暧昧对象。因为他晚上幽会的事被教导主任捅破全校批评，所以他女朋友也知道了。”
“最后就是，他女朋友和暧昧对象同时冲去那男生班里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梁亮试探着问，“你不会就是当事人吧？”
“怎么可能！”穆司思没好气地说，“我会知道是因为那男生的女朋友是我们班的学生！”
“哦哦，原来是这样。”
沉默了一阵，穆司思又开了口。
这次，她嘴毒的毛病又犯了。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么花心啊？”穆司思忿忿道，“我记得那劈腿的男生长得很一般，又丑又菜，我都觉得他女朋友是眼睛糊屎了才会看上他。”
“长得丑的都会劈腿，你们长得好看的男生有那么多女生追，难道不会，额，对几个女生同时心动？”
几个女生都直直看着对面的三个男生。
张言宋只是笑笑，摇头说：“我只对学习心动。”
关河洲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默默转回了头。
而梁亮，听话只听一半，他就只抓着后半句的“你们长得好看的男生”不放。
“我就知道老子是个帅哥！”他往后一捋根本就没有的刘海，自嗨道，“看，你们女生都说我长得好看了！”
穆司思懒得跟傻子说话，她转向关河洲问：“关河洲，你呢？”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之瑶。
之瑶表面不动如山，手却默默攥紧了衣角。
几秒的沉默后，关河洲开了口：“花心劈腿什么的取决于人心，并不能通过外表美丑来判断。”
他平静道：“而且我不认为我们这个年龄适合谈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关河洲拍了拍梁亮的板寸头，“毛都没长齐，谈什么感情。”
“嘿！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梁亮不满地捂住自己的头。
“所以，我们应该聊点适合我们这个年龄讨论的话题。”关河洲一挑眉，“比如学习。”
众人皆沉默。
为了打破尴尬的氛围，之瑶一拍手：“哈哈！那我们就来聊点与学习有关的话题。嗯……成语接龙怎么样！”
其余几人都应声赞同。
于是由张言宋开头。
他思索了一下，然后道：“奉为圭臬。”
“……”
几人一轮成语接龙还没完电就来了，大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要不……”肖云朵提议，“再接个五毛钱的？”
于是几人又玩了三轮成语接龙才结束。
男生住一楼，女生住二楼，统共两个房间。
三个女生一张床还能挤挤，男生就不太行了。
二楼的书房本来有张小床还能睡，但为了几个女生的隐私考虑，几个男生一致决定不上楼。
三个男生石头剪刀布，输的是张言宋，可最后睡沙发的却是关河洲。
其余几人都去洗漱了，客厅里只剩下了之瑶和关河洲。
关河洲在落地窗前站定，一言不发地望着外面的夜空。
“关河洲，你为什么要睡沙发？”之瑶走到他身边问，“输的明明是张言宋。”
“我习惯一个人睡。”
关河洲停了一瞬，然后转头看了眼之瑶，提醒她：“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嗯。”
之瑶笑着打趣道：“你刚刚还说我们这个年龄只对学习感兴趣，不懂男女情感，现在又让我们注意安全了？”
关河洲垂眸直视之瑶。
或许是因为他背对着灯光，之瑶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也看不透他琥珀色眼眸里绵延幽深的情绪是什么。
之瑶突然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轻佻了，她内心不禁忐忑起来。
谁知关河洲却轻笑了声，然后又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男人的鬼话你也信。”
“那，那……”之瑶轻声反驳，“你又不是男人。”
“什么？”
“我说，你又不是男人，你现在只是男生！”
之瑶为了平复躁动不安的内心，故意大声说话。
“男人、男生，反正都是男的。”关河洲语气里带着莫名的认真，“只要是面对异性，不管是多亲近的人都要保持警醒。”
“是吗？”之瑶装模作样地打量了关河洲几眼，故意道，“那照你这么说，我现在确实离你太近了，我应该站远一点！”
于是之瑶往旁边跨了几步，站定后朝关河洲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两人视线对峙了几秒，不约而同地笑了。
“喂，”之瑶渐渐止住笑，“你说你刚才说谎了，那哪一句是假的？”
“你猜。”
之瑶还想再问，就听二楼房间里传来喊声。
是肖云朵喊她去洗漱。
“那，晚安。”
“晚安。”
之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踌躇了一会儿后又开口问了一句：“你睡沙发有别的原因吧？”
“就像你刚刚提醒我锁门……”之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觉得自己睡觉浅，有什么动静能很快察觉，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吧？”
“你想多了。”关河洲淡淡道，“我只是怕梁亮半夜打呼把我吵死。”
“……”
第二天一早，几人洗漱完毕在客厅集合。
“班长，你昨晚没睡好啊？”之瑶看着张言宋的黑眼圈想到了关河洲昨晚说的话。
“呵呵，那你得问问梁亮，为什么打呼打得这么响。”
接着他转头瞪着关河洲：“我说你昨晚怎么这么好心要跟我交换睡沙发呢，你早知道梁亮睡觉会打呼是吧！”
关河洲不说话，张言宋认定他是默认了，于是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这种做法是不道德的，他应该提前告诉他，这样就可以让梁亮去睡沙发了……
只有梁亮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暑期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班级成员基本不变，只有一两个同学转去了别的班。
开学初，大家最先热烈讨论的是竞赛班的事。
学校一直有开设数学物理竞赛班，化学和生物本来已经取消了，但不知是不是跟竞选特色学校有关，今年又加上了。
不过这些都与之瑶无关。
关河洲已经被叫去办公室好几次了，数学老师想让他进数学班，物理老师又想他进物理班，两位老师僵持不下，还把关河洲扣在了办公室。
“你怎么不用去办公室？”
之瑶看穆司思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疑惑地问：“你不参加竞赛班吗？”
穆司思数学和化学成绩都很好，没理由不参加啊。
“我不参加。”
“为什么？！”
参加竞赛班是最有可能获得保送名额的机会了。
“我决定毕业后出国留学。”穆司思向之瑶解释，“所以这机会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听了穆司思的话，之瑶心下了然，又不禁有些羡慕。
穆司思不仅有能力，还有家庭背景的支撑，未来目标十分明确，而之瑶却对自己的前途一片迷茫。
虽然在泽顶山的时候经过关河洲开导，之瑶已经有了一点方向，但就她目前的学习情况而言，还是不能现在就作出决定。
“李之瑶！”
之瑶回头望门外，只见张言宋在门口叫她。
“李之瑶，王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叫她去办公室干什么？这时候老王不是应该忙着竞赛班的事吗？
“哦，你还不知道啊。”张言宋一拍手，“学校这学期开了个作文班，王老师想让你参加。”
“作文班？”之瑶惊讶，“作文也有竞赛吗？”
“不是。这作文班不是竞赛班。”
张言宋解释开设这个作文班是为了云树杯。
云树杯已经停了两届了，前不久官网发布消息明年要重新启动赛事。
这对于语文强项的学生而言是一件好事，毕竟有关文科类的学科竞赛很少，云树杯是极少数能够得到保送机会的语文赛事。
老王向之瑶简单介绍了一下作文班的事情。
“参不参加呢你自己决定。”机会难得，老王料想之瑶不会放弃，不过还是要询问一下。
之瑶果断地接过老王手里的报名表，并向老王道谢。
竞赛班和作文班的事情只涉及到小部分人，而且开设时间是在国庆假期结束之后，所以学生只讨论了几天便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那就是运动会。
今年二中的运动会与往年不同，因为特色学校评选的原因，运动会那两天会有教育局的人来观看。
为了增加运动会的看点，学校今年新加了一个项目：特色三项。
其实就是把跳绳、转呼啦圈、踢毽子合并为一个比赛项目，三项运动总成绩加起来算名次。
因为这一个项目包含了三样运动，所以参加特色三项的学生不用也不可以参加其他的项目。
学校在决定增加这个比赛项目时，还给它单独制定了主题：特色运动，激发斗志，男女平等，重在参与！
至于怎么个男女平等呢，那就是这个项目不分男女组，主打男女混战，大家一起上一起比！
结果这一套宣传下来，主动报名参加的学生却没几个。
这也不怪学生们没积极性，主要是这里面涉及的呼啦圈和毽子没几个人会。而且男生们怕输给女生会丢脸；女生们觉得自己肯定比不过男生去了也没意思。
所以最后学校决定抽签，每班学号为11号的学生参加这个项目。
当十二班的班主任尹老师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谁？你说谁？！”
“就是你们班学号11的学生，叫，叫……”体育老师又看了一眼名单，“哦，就是叫梁亮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