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回家?”
小女孩手拿着糖葫芦,听即转过身。
“你爸爸妈妈呢,不回家吗?”
镇子上厂里的秋千一晃一晃,一旁的少年背上挂着风筝,牵着自家妹妹,“妞儿,拿好你蜻蜓,不要掉了。”她妹妹手中的纸蜻蜓跟着她的手臂扬在空中,“我知道哥哥!你说妈妈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吃的呀。”
小女孩收回视线,抬头继续看着面前这人,“不回家吗?”
她一直念着。
“你怎么还不回家——”
“时杳。”
周围模糊的背景一瞬间清晰了起来,有了颜色。
女人俯下身子,摸了摸时杳的头,“我回不了家了时杳,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奥萝拉……”
天色昏黄,小镇房屋夹出的悬日光辉笔直的射向两人,照清了奥萝拉的眼神。
她就那样看着她。
于是时杳转身,向前方跑去。
像她记忆里的那样,每天放了学,去妈妈做工的纺织厂,吃一颗周围阿姨递来的麦芽糖,等着妈妈下工,拉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回家去,走向那座红砖堆积的房屋,打开长满了屑渍的铁门,一步一步,抬起脚攀爬长满了青苔的墙角楼道。
爸爸会在那里等他们,做好饭菜,脱下围兜过来亲亲他的女儿,抱抱自己的妻子。
像记忆里的那样。
她跑,跑到尽头,打开了门。
梦醒了。
*
“所以?进去过一趟的感觉如何?”
藤咲和子端着一杯咖啡刚从厨房出来。
只见时杳才从沙发上坐起身,恍惚的神情还没有完全散去,“你怎么了。”
时杳捏了捏鼻梁,“没事,刚做了个梦,挺玄乎。”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很多年没有梦过了。
藤咲和子看她确实没有问题才将这件事翻过去,拿出背包里的电脑就直接坐在时杳旁边,“你进警察厅之前我照你的要求入侵了安室透的手机,虽说后面被他发现了,但好歹有惊无险,没逮着人,嘿。”
谈起正事时杳回过神,“所以呢,他起疑没。”
“这点也是最神奇的,”说到这儿,藤咲和子喝了一口咖啡,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整个人却精神了起来,“之前你找我查库拉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有人顺着线抓了过来,最开始我以为是被组织那边察觉了,后来在海上你遇险,你应该也发现了,当时的船上有组织的人。”
“就因为这点,我才觉得不是组织的人查的,毕竟如果真的是,也没必要当你都在船上了还不灭了你口。”
正午日光烈,悬窗透进来的灿阳将地板照出了艳红的光斑。
“所以我怀疑是安室透派人查你了,因为你爸那边公安的人那时实属没必要。不过你仔细想想啊,他为什么查你啊,还是在库拉索那个重要档口。”她停了会儿,继续道:“……所以奥萝拉是谁杀的,你当真是骗布兰顿的吗?”
藤咲和子是在18岁那年认识和田时杳的,当时这小孩才14岁,放了学在学校附近的巷子打架,扯着一团乱发朝面前的人狂揍,那人嘴角都露出了血沫,她却见她还未停。
小巷昏暗,落日残阳透过高楼大厦本就照不了多少阳光在这处,那人脸摊在泥地水渍里,血红色从水滩蔓开。
她看见小孩站起了身,不远处被飞蛾罩满的苍白色路灯发出的光刺在了小孩脸上,透过发梢,她终于看见了地上的枪。
“……这玩意儿,你从哪里得来的。”小孩将手/枪拿起来,卸了子弹,“□□17,虽然挺常见,但日本不是禁枪吗?”
那就是和子对时杳的第一印象,十几岁,了解枪支,会用枪,并且奇怪的一个人。
后来两人熟悉后她才开口将困在自己心里的困惑说出来。
——当时为什么会问那样一个问题。
没有质问,问你为什么想要杀我,没有害怕,两三下打晕了那人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般,甚至还若无其事地将那把枪收尽了自己口袋,结果转过身就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她。
“你当时为什么会问枪从哪里来的。”
“啊?哦,我以为这是一个应该问的问题……”
但它现象或许太常见,常见到人们都觉得这是不该的了。
为何一个普通居民,一个学生,都能从各种途径买到枪呢。
大街小巷,遍地都是,今天我擦肩而过的人,是否杀过父母、伴侣、孩子。
事情暴露后,又是否跪地、痛哭、后悔。
为何如此常见,为何这个世界常人如此少,无意识荒诞者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