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天将破晓,连着熬了好几天的三娘终于出了房门,她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可眼角是弯的,一双眼中蕴满了笑意。整个人透着熬夜后的疲惫,可嘴角带着笑,神情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阿岁……阿岁……”

    她一连叫了好几声,见没人应,开始满院子的找起了人。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反倒是沈棠听到声音出了房门,对三娘说,“穆大哥去镇上了,刚走。”

    “已经走了!他今日怎么这般早!”三娘说着,看着自己手中刚绣好的荷包轻叹口气,陷入了纠结。

    她前几日新绣了几个手帕,是照着纹样册子上绣的,一绣好就去镇上找上次那家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手帕,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果断的提了价,五钱收了她新绣的帕子。末了你掌柜的还夸了三娘几句,一个劲的夸她于刺绣一道极有天赋,单看着册子上就能绣出一样的纹样,这在她接触过的绣娘里还是头一个。

    三娘生性内敛,被夸了也只是低头腼腆一笑,收好银钱就准备离开。

    那掌柜的看着三娘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出声叫住了三娘,对她说,“我这里有一桩绣活,不知你可愿意接?”

    “什……什么……”三娘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神情中有些懵。

    “是绣一个荷包”掌柜的见状解释道,“雇主要的纹样比较难,但她开的价高,有一两银子!”

    单绣一个荷包,就能有一两银子!对三娘来说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那掌柜的没同她说的是,那雇主要的纹样极难。她在这行做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那样的图案,这些时日她已将镇上的绣娘挨个问了个遍,每个都摇头说绣不了。

    眼看离雇主收货的时间越来越近,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这才问到了三娘这里。

    掌柜的说罢拿出一张纸,指着纸上的纹样说,“就是这个。”

    三娘凑上前去看,那纸上的图案古怪的厉害,是她从未见过的纹样。她对着那图沉吟了许久,琢磨再三后说,“我接。”

    一两银子呢!她琢磨琢磨兴许就绣出来了。

    三娘这句话落地,掌柜的悄悄出了口气。而后她将画了纹样的那张纸和雇主带来的布料绣线一起打包好递给三娘,并问道:

    “五天的时间够吗?”

    “够的。”三娘觉得这时间有些赶,但还是应了下来,她冥冥中有种感觉,无论如何都得抓住这个机会。

    三娘从掌柜的那接了东西,一回家就钻进屋子研究起了那纸上的纹样,紧赶慢赶的终于在第五天清晨将那荷包绣了出来。

    一绣好,她马上出来找穆岁,想叫他帮忙捎给那掌柜的,谁知道那小子今日竟走的那么早!

    可今日已是第五天,这荷包今日必须得送去掌柜的那。

    三娘望着手中的荷包犯起了难。

    沈棠知道这荷包于三娘的意义,她眼看着三娘为了绣这个荷包,连着几日日夜不停的赶工,好不容易绣好了,总不能在这里出了岔子。

    她思索了一会问道:“三娘,村里还有谁家有车能去镇上的。”

    “周家!”三娘想了想,还真被她想到了,“村子西边的周家有。”

    周家是整个杏花村里出了名的富户,村里大半的良田都是他家的。他家儿子周扬前几年考上了秀才,是村里这几十年唯一的秀才郎。

    周家见他是读书的料,花重金送他进了镇上最好的私塾。家里为此特意置办了马车,还养了一个马夫,就是为了方便他镇上村里两头跑。

    “可……”三娘又陷入犹疑,“人家会愿意……?”

    “三娘”沈棠及时打断了她的话,“荷包给我,我去说。”

    她知道三娘担心什么,以穆家在村里的名声,周家大概率是不会搭理她的。

    可她当初既然能叫赵三载他们去镇上,如今也能说动周家。

    实在说不通也还有谢云在,那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心中这样想着,她在三娘面前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唬的三娘信了她。

    “哎……好……好”三娘呆呆的应了,而后过了半晌,才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三娘你好好歇息,我一定会将荷包送到掌柜的那儿的。”沈棠说完这句话,接过三娘手中的荷包就转身走了。

    没走几步,她又转头去敲了谢云的门,拉着病秧子谢云一起出了门。

    差点忘了他,可不能放他和三娘独处。

    沈棠和谢云走到村西,只一眼就找到了周家。

    在一众石砖搭成的房屋中,青瓦砖房的宅子十分的显眼,想看不见都难。

    “砰砰砰!”沈棠上前敲响了门。

    “谁!”

    来开门的是位老丈,那老丈见门外站着的二人都面生的紧,一脸防备的问道:“做什么?”

    有求与人,沈棠客客气气的开口,“这位老丈,能借用一下您家的马车吗?我有急事……”

    “不借。”不等沈棠把话说完,那老丈撂下这么一句话,抬手就要关门。

    “哎……”沈棠见势不对赶忙挡住门,继续说道,“借您家的马车去一趟镇上,您说个价。”

    沈棠摆出一副任宰的模样,那老丈却是冷哼一声,看向沈棠的目光愈发的不善。

    这二人虽看着面生,但他也不是猜不到他们是谁。

    杏花村不大,整个村的人他都认得,这面生的二人一定是穆家收养的那两个外村人。

    穆家本就是一窝倒霉鬼,这个最近来的女娃娃尤甚。

    赵三被虎子爹找上门欺负的事,村里可是家家户户都传遍了,究其源头不都是她惹得祸!

    他可不是那个见钱眼开的赵三,为了几个钱就惹祸上身,引得虎子爹那个泼皮无赖上门找事。

    那老丈眼看又要关门,沈棠忙对一旁看戏的谢云使眼色。

    谢云抬头望天,被强拖着拽来的他本不想管,但手腕处发烫的佛珠提醒他,这事不管还不行。

    他上前两步,将要开口,那老丈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父亲”身着青色直掇的青年缓步走来,边走边温声说,“我这会正好要去镇上,顺路拉他们一程也无妨。”

    本该是温润书生善良助人的场面,可那青年目光却时不时的偷瞄沈棠,变成了披着书生皮的四不像,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对这位京城来的女子好奇已久,方才躲在暗处悄悄观察,见她面若银盘,一双杏眸顾盼生辉,不愧是京中富贵人家娇养了十几年的闺阁小姐,比镇上的许多娇娘子都要来的好看。

    这样想着,他眼珠一转,抬脚走了出去。

    关键时刻出手相救,一博佳人芳心,话本中不都是这么写的。

    “你……”知子莫若父,那老丈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打的什么注意,但毕竟自家宠了十几年,周家未来的前程又都压在他身上,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得摇着头,由着他去。

    沈棠和谢蕴二人就这样蹭上了孙家的马车。

    三人刚上马车,那周扬不知从哪变出把折扇来,眼角余光暗暗的打量谢云。

    谢云被那扇子舞的心烦,索性闭上了眼睛。他身上的病还未好全,面色仍旧苍白,时不时的咳上一声。

    落在周扬眼中,这就是个短命的病秧子,对他构不成威胁。提起的心放下后,他的余光又放在沈棠身上,开始琢磨该怎么跟她搭话。

    思来想去他故意挑了与穆岁有关的话题,一来是为了引起沈棠的注意,二来则是想叫她看清穆岁那穷小子的真面目,早日弃暗投明,看中他这颗明珠。

    “听说穆岁近来发达了”他状似无意的开口,讲的话落在沈棠耳中却不甚舒服,“有钱了虽是件好事,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似穆岁那般……”

    “你什么意思”沈棠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她听的心烦,索性直接问道。

    周扬被问的一滞,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

    “你不知道吗?”他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穆岁不知在做什么不正经的生意,赚了些钱,整个人都变的和之前大不相同。”

    “什么?”沈棠以为自己听错了,穆岁每日早出晚归,夜里还常常熬夜雕不同的动物,赚的每一笔都是辛苦钱。

    老老实实摆摊赚钱的事,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变得这么不中听!

    周扬误以为沈棠对此感兴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村里早都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总之他做的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不然穷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突然就变富了,里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他心中暗暗想到。

    沈棠听的心头火起,碍于在人家的马车上不好发作,只得能生生忍着。

    马车一到镇上,她丢下三两银子给赶车的马夫,便拉着谢云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怕她再待下去,会同那青年吵起来。

    周扬下马车时慢了一步,再抬头看到的是沈棠离开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顶着满脑袋的问号,不懂这人怎么好端端的就生了气。

    这厢沈棠拉着谢云朝西街走去,那头在东市摆摊的穆岁也遇上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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