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沈棠伸手接过簪子的那刻,穆岁心下长出口气。

    今日种种虽略有遗憾,但万幸结果是好的。穆岁喜滋滋的回头,心中坚信这只是开始,之后会愈来愈好。

    若先前的霉运能换来之后平安顺遂的好日子,那这些年受的苦,都算不了什么。

    穆岁心中暗暗想到。

    他哼着歌,脚步轻快的踏着月色回房。好心情一连维持到次日,天将擦亮,他就早早的就醒了,之后轻手轻脚的走到院中,为今日的摆摊做准备。

    谁知他一抬眼,就瞧见院里站了个人。

    天蒙蒙亮,那人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唬的穆岁一颗心砰砰乱跳。待他稍稍冷静下来后,才看清那人竟是谢云。

    他垂眸站在那里,眼睫上凝了一层水汽,整个人仿佛都变得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同平日里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穆岁只关注到他身上的冷意,心中嘀咕着也不知他在院中站了多久,几步上前疑惑的开口问道:

    “谢兄!大清早的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怪吓人的,这话他在心下腹诽,没说出口。

    谢云被这么一唤醒了神,嘴角下意识上弯,转瞬又成了那副温雅和煦的模样。

    “穆兄”他从袖中掏出样东西递了过去,“当初在山中多谢你救了我,之后还劳您一家收留我这么久。谢某心中感激,奈何我身无长物,只能准备这些小东西聊表谢意,还望穆兄莫要嫌弃。”

    穆岁平日里最不爱听这样的客套话,他耐着性子听完,浑不在意的伸手接过谢云递来的东西,打开后却是一怔,而后磕磕绊绊的开口,“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谢云递过来的东西有三样,分别是两只金簪和一把刻刀。那金簪一只尾端镶着蓝宝石,另一只是蝴蝶样式,正是他在银楼看中却未买的那两只金簪。而那把刻刀亦是做工精致,穆岁单用看的就知道这是好东西,比他现在用的刻刀好上许多。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嘴里的“小东西”会如此贵重,整个人僵硬的捧着手上的东西,干巴巴的看着谢云。八尺高的大汉,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拘谨不安。

    谢云被他这幅傻样子逗得发笑,“这算不上什么,穆兄你就收下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徒留穆岁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他怎么感觉这厮大早上的站在院中,就是为了给他送东西的!

    虽对谢云出手的大方感到震惊,但穆岁从不是多想的性子。对方说这是谢礼,他就真当这是谢礼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他勉力压住心中的欣喜,等到天色再亮了些,才脚步欢快的带着东西去敲三娘的门。

    三娘一开门,他径直进了屋,眉眼带笑迫不及待的开口,“娘,我有好东西给你。”

    他说罢赶忙掏出金簪递了过去,脸上的神情像是求表扬的大狗狗。

    沉溺在欣喜中的他并未发现三娘神色的异常。

    三娘迟迟未伸手去接那金簪,她昨晚撞见穆岁在沈棠屋前打转,心中仿佛压了快石头,直压的她一晚上辗转难眠,越想愈觉得不对。

    “阿岁”她眉眼沉沉,顾不得问穆岁那里得来的金簪,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老实同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了沈姑娘?”

    “什……什么?”

    宛如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穆岁愣在那儿,半天没缓过神来。

    三娘见了他这幅模样,心下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她长叹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阿岁,人贵有自知之明,沈姑娘虽一时遇难,暂时寄住在我们穆家,可她到底是京中富贵人家娇养着长大的,怎会……怎会看上你呢?你……”

    趁早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她看着穆岁,到底没忍心将这句话说出来。

    “叮咚!”

    金簪掉落在地,穆岁被三娘的这番话吓的跳脚,惊恐的问道:“娘!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可是他妹妹啊!

    他再不是人,怎会对亲妹妹生出那种心思!

    三娘被他这话带出火来,“你见天的凑到人家面前,对她处处留心,事事照拂,还时不时的从镇上带些小玩意给她。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就是来个半瞎的都能瞧出你的心思。偏你以为我好糊弄,在我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

    “娘!”穆岁被这话刺激到,脱口而出,“她是安安啊!”

    那是他失散已久的亲妹妹!他怜惜亲妹妹之前吃的苦,便在力所能及处多照拂对方一些,谁知落在三娘眼里,竟生出这样的误解!

    话说出口,他就生了悔意。这些年他和三娘为了妹妹的事已经吵了无数次,他本想找到确切的证据再告诉三娘这事,谁知今日话赶话竟就这么说了出来。

    “穆岁!”方才还算温声细语的三娘此刻怒上眉梢,指着对方厉声喝到,“你妹妹是走丢了,可你也不能随便拉一个人就说是你妹妹!”

    安安还在的时候,穆岁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三娘知道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妹妹,可她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指着别人说那是他妹妹。

    穆岁嘴笨,他几番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索性他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说道:“娘,当年我们去卢城的时候我已经记事了。路上多半都是我抱着妹妹,亲妹妹是哪个我可比您清楚。安安脚踝上有个月牙形的胎记,走丢的那个假货可没有,她才不是我妹妹!”

    “你!”三娘被气的直哆嗦,“一派胡言!”

    她不由分说的将穆岁赶出屋门,一回头看到掉在地上的金簪,怔怔的留下一行清泪。

    那头被关在门外的穆岁也兀自生起了闷气。

    明明他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可三娘就是不信他。

    母子二人就这样闹起了冷战。

    再说谢云,他前脚将东西给了穆岁,后脚就去找了沈棠。

    沈棠一看到门口的的谢云,双眸下意识变的警惕。

    这老狐狸主动找她,一准没好事。

    谢云微微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开口:“我有东西给你。”

    他笑的温和,好似全然看不见沈棠眼中的排斥抵触,看沈棠的眼神像是长辈看自己不省心的小辈那般。

    沈棠被他那眼神看的来气,转身就要进屋关门。

    谢云赶在她进门前,将手中的东西晃到她眼前,确认她看清了,复又开口:“真有东西给你。”

    沈棠目光一顿,之后默默跟在谢云的身后,跟着他一路走到屋后的溪边。

    穆家本就偏,屋后的这条溪边更是没人。

    谢云站定脚步,确认四下无人,这才拿出东西递给沈棠。

    那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银锁。

    沈棠只消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在来杏花村的路上丢的那把银锁。

    沈棠记得,她当时穿成“沈棠”时,最先发现的就是怀里的这把银锁。

    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穿进了书中,成了书中的炮灰假千金。

    只是心生奇怪,不懂为何煊赫世家受尽宠爱的千金会将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时刻贴身放在怀里。

    她虽心中疑惑,但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告诉她这银锁很重要。之后仍旧贴身带着,这一带就是三年。

    直到前段时间路上奔波,不慎丢失。

    她为此屡屡懊悔,但京城到杏花村这一路路途遥远,路上也算不上太平。

    纵使她有心,也无力为了把银锁回头去找。

    万万没想到,今日,这银锁又自己出现在了她眼前。

    “这银锁怎会在你那?”

    沈棠看着谢云,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来杏花村的路上,她曾与一对倒霉蛋主仆同路。她在路上丢了的银锁最有可能被他二人捡到。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那成了精的倒霉鬼,一身的皮包骨,瘦的像是骷髅成了精。

    可眼前的男子虽病恹恹的,但面容俊秀,气质温润,怎么看都不像是那倒霉鬼。

    沈棠对着他瞧了又瞧,怎么都不信这二人会是同一个人。

    “是我。”

    沈棠面上诧异的神情太明显,谢云索性直接认了。

    他将银锁拿出来,准备交还沈棠的时候,就没想再继续隐瞒下去。

    这姑娘瞧着笑盈盈的心房却极重,他这段日子试了不少方法,无一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头进度停滞不前,那头他隐隐感知到,若无法同她真正拉近关系,他身上消退的厄运将会再度席卷重来。

    他吹了半夜的冷风,想了很久,最终做了决断。

    不破不立,既然先前的法子行不通,那他就换个方向再试。

    反正那锁对他早就没用了,不若物归原主,还能博得几分对方的好感。

    “怎……怎么会……”

    那倒霉鬼同面前这人是在是相差太大,便是本人承认了,沈棠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我原是天之骄子。”

    谢云看着前方的小溪淡淡开口,他没了往日常见的笑容,此刻面无表情,只眸色平静的看着前方,好似他口中讲的是旁人的故事。

    “少年英才,前程坦荡,我活在旁人的艳羡中,打马看花,肆意风流,但这一切在某一天突然就戛然而止。我得了一种怪病,初时只是事事不顺,精力不济,再往后则是连正常的生活都没法顾及。这怪病使我从天之骄子沦为家族弃子,被抛之一旁,再无人记得。”

    “之前同你相遇的时候,正是我病的最重的时候,形销骨立连走路都成了问题。后来我寻到了治这怪病的方法,阴差阳错又得你相救。”

    说到这,谢云淡淡一笑。

    “你与我而言是特殊的”他定定的看向沈棠,问道:

    “我们可以摒弃前嫌,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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