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呀!荷包!”

    双喜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门后的那对年轻男女,她瞧着面熟,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才想了起她在何处见过他们。

    这不就是那日她陪小姐去取荷包时,在店里遇到的那对男女!

    若非当日小姐有些反常,她因此多看了几眼,留下了几分印象,今日还不一定能想得起来呢。

    她这么一喊,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赵瑛腰间的荷包。那荷包上的纹样新颖,正是三娘前段时间熬了好几夜绣的荷包。

    三娘本就悬着的心砰砰作响。

    “是荷包有什么问题吗?”她斟酌着,小心地开口问道。

    “怎么会?”

    赵瑛心中暗喜,没想到莽上门来反而意外得了个借口,她顺势说道,“那荷包我很喜欢,就是太喜欢了才贸然上门叨扰。”

    三娘绣东西补贴家用,绣了有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追上门来说喜欢她绣的荷包。

    头一遭被人肯定,三娘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喜上眉梢,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热情的招呼二人进屋。

    一行人进了堂屋,赵瑛瞧见屋中简陋的摆设,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升起了几分好奇。

    她表哥虽说丢了世子的位置,一朝失势,却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寒酸的地步。

    也不知他委屈自己躲在这样清苦的地方,图什么?

    三娘笑盈盈的准备给客人泡茶,谁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茶具,就连茶叶也只找到一点陈茶。

    她这才想起穆岁幼时,有一回同别人打架,对方的爹娘找上门理论,三娘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大多都赔给了对方,对方才就此罢休。

    自那之后,家中久未来客,她也淡忘了此事,以至于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家中竟连招呼客人的茶水都拿不出来。

    踌躇良久,三娘找了两个碗冲了那点陈茶。

    将碗端到桌上后,她面色讪讪,局促的开口:“家中少有人来,只有些粗茶,二位姑娘莫要嫌弃。”

    “正好口渴了”赵瑛笑着端起碗喝了口茶,那茶入口苦涩,她却恍似未觉,一连喝了好几口,好似她喝的不是什么劣质的粗茶,而是甘冽的香茗。

    “今日贸然上门,是想请您再帮我绣个荷包。”赵瑛放下手中的茶碗,轻叹一声说道“我从京中来万安镇有一段时日了,镇上但凡有点名气的绣娘都找过了,只有您绣的荷包深得我心。”

    “是吗!”三娘褪去方才的局促,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激动来,身子不自觉往前探了探,问道,“姑娘这次想绣个什么样的荷包?”

    “要……”赵瑛话音一顿,她本想随便说个样式打发对方,左右绣荷包只是个借口,她此行的目的并不在此。但就在话将出口的时候,一个挺拔清秀的身影在她脑中浮现。

    “绣竹”再开口时,她改了主意,话语中多了几分认真。“是男子用的荷包,绣竹!。”

    这样说着,她面上带了几丝怅然。

    “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1

    再没有比竹更适合他的了。

    也不知她在被抓回去前能否再见他一面,将这荷包当面交到他手上。

    她这幅情态落在三娘眼中,她立时懂了这荷包的用处,识趣的不再多问。

    回过神后,赵瑛暗地里频频瞟向谢云,眉宇间是按捺不住的焦急。

    她此刻人是坐在了这里,话也说了许多,可始终没找到机会同表哥搭上话。

    这可如何是好?

    她正头疼时,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女音。

    “三娘,这位姑娘从京中来,我……”她瞧了眼赵瑛,略带几分难为情的开口,“我有些事想问她。”

    三娘一愣,想到沈棠的身世,只当她是想打听自己京中亲友的境况。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赵瑛的手被人拉住,迎面对上一张笑盈盈的面孔。

    “走啊”,那女子笑着开口,“我们去一旁说。”

    她云山雾罩的被对方拉进一间无人的空屋,正要开口问对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却听对方轻叹口气,转身无奈的开口,“我只帮你这一次哦,你惹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赵瑛心下一跳,屏息朝门外看去。

    “是我的错”谢云缓步走了进来。

    他眉眼柔和的看着那女子,轻声开口“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哼!”沈棠才不信他的鬼话,斜他一眼,踢踢踏踏的转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屋内就剩了表兄妹二人,赵瑛一颗心提在胸口,开口的声音有几分抖。

    “表哥……”

    谢云并不搭话,自顾自的坐在桌边,只静静地看着赵瑛。

    他眉眼间一派平静,嘴角还带有几分笑意。

    旁人见了或许会以为他心情还不错,但赵瑛知道,他这幅模样已是气极,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暂时按捺不发。

    他表哥自小越是生气,面上的表情就越是镇静平和。

    赵瑛心下踟蹰,外人都以为她这个表哥是谦谦君子,好说话极了。但她知道这只是他披着的蒙蔽世人的假面。假面之下的他冷心冷肺、睚眦必报。

    但从她找上门的那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表哥”赵瑛定了定神,她再度开口,“我求你,求你帮帮他。”

    她没明说要帮谁,但这人二人都心知肚明。

    “为了个穷书生,难为你这么费心。”沉默良久,谢云才淡淡开口,“可你找到我这儿来又有什么用?”

    “我如今落魄,只能寄居落魄人家讨生活。自身都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帮得了你?”

    这一番话听着情真意切,落在赵瑛耳中字字句句都是拒绝。

    她连番摇头,不惜跪在一旁,扯着对方的衣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云抢在前面。

    “不过是个穷书生,你想帮他办法该多的是。”谢云垂眼看眼赵瑛,眼底似一潭死水,毫无波澜,“随手漏点钱财给他,想必那穷书生都该乐疯了。”

    “不……不是这样的”赵瑛连连摇头,眼中泛起泪花,“以他之志向,怎会为区区金银折腰。”

    “他遭小人构陷才会落得现今的处境,只要表哥你肯帮他,待他日后平步青云,表哥在朝堂上也能多个得力的帮手,这与表哥而言亦不是坏事……”

    赵瑛话未说完,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余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眼底好似冰谭,直冻的她浑身发凉。

    “表哥”她抬头轻声喃喃,“你当真如此狠心!”

    她已放下身段,哀求至此,竟换不来他半分心软。

    谢云轻笑一声,似是终于失去了耐心,漠然开口,“阿瑛,你明知你这样贸然跑上门,会惹得我气恼不已,又为何会觉得我能答应帮你?”

    “难道我在你心中竟是个喜做善事的滥好人吗?”他微微歪头,颇为不解的问道。

    赵瑛闻言瘫坐在地,怔怔的看着对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她不甘心,她总要再试试,那怕是撞了南墙也不死心。

    “表哥这么说,无非是觉得筹码不够。”赵瑛站了起来,宛如溺水的人抱住浮木,挣扎着一字一顿的说“若加上我呢?我赵瑛在此立誓,只要表哥你愿意帮他,日后赵瑛任凭表哥驱使。”

    她双目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唯有紧紧握住的双手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阿瑛”谢云垂着眼,冷冰冰的开口,“你找错人了。”

    他说罢起身欲走。

    “表哥,你要当心。”赵瑛双目通红,“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可千万当心,莫要成了被欺的虎。”

    谢云站在门边,对上赵瑛的目光,那目光又狠又毒,里面满是对他的怨怼不甘。

    他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不好了!”恰在此时,院内传来一声高喝,“穆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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