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章

    昭和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身上的沉香从白小香鼻尖飘过,白小香摸了一下鼻尖,深吸了一口。

    乔潇云皱起眉。

    身后的人屏住呼吸,不再出声。

    白小香站在乔潇云的身后,看到他静止不动的后背,她知道他能察觉出账内人的异样,但因为他有太多的人要保护,郡主因病没有来参加寿辰就已经让郭负起疑,现在他不能有事。

    照和手拨弄琴弦,一缕悠扬的弦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只有乔潇云面色不苟言笑,神情异常淡漠。

    寿辰结束,众人从夕经殿走出。

    吕亮走过乔潇云身旁,欠身,“殿下。”

    乔潇云回身,“阁老。”

    二人相互以礼,不再言语。

    乔潇云看着这个老臣,他知道他忍辱负重的无奈,也理解他委身于郭负是为了找到和她周旋的空间和机会。

    他懂他的。

    看着走远的那个驼背满头白发的老者,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下台阶,消失在甬道,心中一揪,大华国如今沦落到一个妖女管理,那个帐后的的人是谁?他肯定不是父皇。

    永和殿。

    白小香用梳子一点点竖着乔潇云的乌发,梳子从发顶一点点梳理到尾端,她怔怔的望着铜镜中的男人,想起郡主那抹笑容,又想起洛依依和木合,很多人的面孔接替出现在镜中。

    乔潇云忽然攥住正从上往下梳发的手腕,烛火照在白小香脸上,白小香垂睫,用清澈的双眼看向也正扬起额头看着她的乔潇云。”

    “殿下,怎么了?”

    乔潇云眼底异常冷冽,沉声道,“今日为了在我身后出那个声音?”

    白小香一怔。

    “哪个声音?”

    乔潇云沉暗的黑眸死死的黏在了白小香的脸上,“他身上的味道你吸什么?”

    白小香唇畔扬笑,“照和公子身上的沉香很好闻,我本就对香气敏感,没想刻意的吸。”

    “你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白小香不知道这个人又怎么了,怎么感觉比洛依依还像个孩子,不由得哥哥的笑了起来。

    “你怕我喜欢照和?”

    这大胆的一问,出自一个婢女对当今太子的质问,扇门外的依云听到后不由得全身一凛。

    乔潇蹙眉,“我怕你?你不过是个婢女,你的一言一行不要影响我见到父皇。”

    白小香从头上 拔出金簪,轻轻的放到桌上。

    乔潇云起身,背对着她,“这是郡主赏你的,你就戴着吧。”

    这是郡主送我的,不是赏我的,白小香从没感觉兰歌把他当做女婢,她们面对面坐在床榻边的感觉,如同她和洛依依在木合的草房地上躺着的感觉是一样的。

    同龄女孩儿之间的心灵上的契合。

    白小香走到乔潇云身后,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他,乔潇云一顿,“你想说什么?”

    白小香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中衣很薄,她感受到了那疤痕的凸起,“殿下,郡主给我金簪时候我说不要,她执意要给,我怕她难受就接受了,我放在这里不带,也是怕宫中引起闲言碎语,对她不利。”

    乔潇云垂眸,手紧紧的攥住白小香抱着他腰的手,“兰歌的眼睛真的能好吗?”

    白小香轻声道,“会的,我告诉郡主要保密。”

    她从乔潇云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抚摸着他背后的疤痕,“殿下,今天那人真的是皇上吗?”

    乔潇云身体紧绷,沉声道,“不是。”

    白小香猜到他会这样说,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她不敢再问,她知道今日他已经收了很多刺激,她想让他安静一下。

    夜深了,乔潇云侧身看白小香甘甜的入睡,轻轻的在她的额上一吻,她弯唇。

    她梦到什么了?乔潇云蹙眉。

    兰花林中。

    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在月光的照应下显得更加诡异。

    “殿下。”

    李效跪地一拜。

    乔潇云沉声道,起来说话。”

    “锦妃娘娘已经安顿好阁老住在慧宁殿,一个烧焦的死囚代替阁老埋了。”

    “好。”

    乔潇云靠近李效,李效后退两步,身体一凛,“殿下。”

    “你觉得账后的人是皇上吗?”

    李效顿然,突然弯腰一叩,“殿下,奴婢知道您会问,奴婢一直感觉不像,但又拿不准对不对,不敢告诉郡主,怕她伤心。”

    “为什么?”

    “李效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起,轻声道,“您在华灵山这几年,所有宫中事务都是郭负和张焦主持,皇上都在銮驾的账内,言语也只是只言片语,但感觉声调不太像陛下。”

    乔潇云双眼没了温度,“那就不是父皇。”

    知子莫若父,但父亲的言行也只有儿子能够感知。

    “谁进过账内,起身说话。”

    李效起身,抖了抖浮沉,朝乔潇云一欠身,轻声道,“大德和郭负。”

    “御医也没见过父皇?”

    李效依旧弓腰,“御医听说也就是账外号脉。”

    乔潇云蹙眉,凝视着兰花林间的月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乔沛真疯了?”

    李效被乔潇云一问,顿时响起那夜他从职房路过冷宫的路上。

    一个黑衣人对着冷宫的门颓然哭泣,他躲在甬道拐角偷偷望去,是二殿下,他顿时觉得那种哭泣不想一个疯子,那是非常理性,由内而外的痛。

    李效抬眸看了眼眼前的人,这个皇宫内唯一一个正常的皇室血脉,低声道“二殿下不像是真疯了。”

    黑夜中,冷风吹落了的花瓣随风飘荡,一多兰花花瓣随风飘到了甬道,落在了一只鞋上,那只脚向后退去,人影隐退在了黑暗里。

    永和殿里,白小香睡眼朦胧的侧身,唇畔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摸去,乔潇云不在床榻上。

    白小香刚想起身,扇门响了,她合上双眼。

    乔潇云轻掩好门,宽衣上榻,手轻轻拂过白小香的面庞,刚才和李效的谈话还牵动着他没意思神经。

    清晨。

    雪柔在门外叩门,轻声道,“殿下,德公公在门口等候,说皇后要见您?”

    乔潇云沉声道“知道了。”

    白小香身体一凛,“她又要干什么?”

    乔潇云似笑非笑的轻声道,“给我选太子妃。”

    白小香,“嗯……。

    白小香将玄衣、束带一一给乔潇云穿戴好,乔潇云垂眸看了眼正在给他整理衣衫的白小香。

    挑逗的说,“你放心,有了太子妃你也是我侍寝婢女,在账外随时伺候。”

    白小香被气的耳廓烫红,一双水眸里浸着泪水,仿佛一碰就会有一滴滴珍珠落下。

    乔潇云心里暗笑,这个柔弱又任性的女人也会嫉妒?

    你看照和难道就不让我找别的女人。

    乔潇云推门,看到大德正满脸堆着笑容朝自己这么张望。

    顿时沉声道,“是给老师做陵墓的事情吗?”

    大德摔着残壁走过来,“殿下说笑了,张盟他扰乱超纲,不听皇帝  ,皇帝赐毒酒给他不给他凌迟就是看在他曾经是殿下的老师,您不必为一个死人费心费神,皇后给您挑选了几个世家的女子,让您挑挑,立太子也是皇上的多次提的。”

    乔潇云看到雪柔从廊下走来,抬眸,雪柔捧着一个白瓷瓶走过来,欠身一揖:“殿下,佩公公给您的东西您看放到哪里合适?”

    “埋到廊下那一颗兰花树下吧,过几日我们再按佩公公当年说的做。”

    大德眼眸暗淡,死死的盯着那个白瓷瓶,他回想起当年司礼监里佩公公作为掌印太监,就是用这种瓷瓶将他那命根子放了起来,告诉他终有一日会给他,也许能接上。

    大德眼眸阴狠,当年他信了,但至死,佩公公也没有说,如今看到这瓶子怎么在太子手中,大德怔怔的看着。

    乔潇云观察着大德神思的变化,“德公公,怎么了?”

    大德没有做声,乔潇云沉声道,“公公不引我去皇后那了?”

    大德一凛,晃了晃头,“殿下赎罪,奴才有点走神?奴才这就领您去。”

    甬道上,大德步子很慢,乔潇云跟着大德身后。

    大德走在前面,甬道空无一人,如同大德刚入宫时候被佩公公罚跪一夜,那黑漆漆的甬道,让瘦弱无助的他那时候就告诉自己,哪怕受了斧刑,做了太监,也一定要做到司礼监最大的官。

    乔潇云瞥了一眼大德,看到大德神情灰暗,沉声道“德公公今日怎么了?”

    大德被打断思绪,马上侧身换上了以往的笑容,“奴才没事,奴才刚才想什么样的女子才配的上殿下,殿下一定要好好挑挑。”

    “你经常伺候我父皇,他身体如何啊?”

    大德被乔潇云一问,脸色马上变得阴冷,但皮囊上的肌肉停留了一丝笑容,顿了顿轻声道,“陛下每晚我就是带着御医去看看皇上,饮食起居都是皇后伺候。”

    郭负伺候,她会伺候父皇,乔潇云想起小时候父皇得了疫病只有母后整日陪伴,郭负没有一日陪伴。

    乔潇云淡淡一笑“嗯。”

    “殿下,殿下。”依云从永和殿的方向跑过来。

    “慌张什么?”

    雪柔说那瓶子裂了,她说您说过,佩公公说那瓷瓶东西不能漏风,要不该坏了。

    乔潇云没有回应依云,余光扫了一眼大德,大德额头大颗的汗水从两鬓留下。

    司礼监的宫人都知道,命根子存在瓶中必须密封要不就会坏掉。

    乔潇云装作紧张的神情,“找个东西包住,赶紧埋在那个地方。”

    依云一怔,“那个地方?”

    乔潇云眸光冷厉,“雪柔知道。”

    依云走后,大德步子更加沉重,他太想把那东西接上,哪怕不好看也是个样子,有一天老了,弄个宅子,那时候灵儿也老了,他接灵儿一起过平淡的生活。

    夕经殿内。

    一排女子锦衣华服的站在郭负面前。

    “太子来了。”郭负魅惑的声音从殿堂上传来。

    乔潇云欠身一揖。”

    郭负唇瓣微微开启,“给你多次选择太子妃都被你推辞,这次你父皇说你到了而立之年,必须要择一个太子妃,以后皇室才能延续子嗣。”

    乔潇云抬眸望了望眼前的那一个个女子,知道她们为了见他精心打扮一夜,但此时的乔潇云没有任何心境,用手一指,随便指了一个黄色华服的女子。

    “你叫什么?”

    黄衣女子欠身道,“我是相国之女,张可 。

    乔潇云蹙眉,怎么是张焦的女儿,听说张焦的女儿从小刁蛮,婢女因为弄丢了香囊就被杖毙,这么阴狠的女人怎么可能做太子妃,连婢女都不够格。

    郭负弯唇,“张可是我的侄女,秀外慧中,太子真有眼光,我们这月就选个良辰吉日举办侧妃大典。

    乔潇云撩袍走到张可身边,张可昂着头,旁边的女子都低着头不敢喘息,“张可。”

    张可欠身,“殿下。”

    乔潇云看着那张方脸,像极了张焦的脸,恨不得一把掐死对面的人,“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如果不举行大典,今日我就带你走,你也愿意?”

    张可抬眸,正好撞上那肤若凝脂,白皙如雪的脸,面前的男人是多少明媚闺女的梦中人,此刻就在问她愿意不愿意。

    张可不假思索的轻声道:“我愿意 。”

    郭负蹙眉,“太子妃没有册封大典?不可。”

    张可跪地叩首,“皇后,我愿意,我愿意岁太子住进永和殿,那些都是虚名,我不在乎。”

    乔潇看着附身在地的女子,恍惚中看到白小香的身影,这个女子带回去会不会伤到她,但不带又会引起郭负怀疑。

    “若是你张相不阻止,我也不横加干涉,由你吧!”

    张可叩拜皇后。

    永和殿。

    “啊?”雪柔惊叫一声。

    依云按照雪柔的要求将一个白瓷瓶埋在了冷宫,听到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在传太子要选了相爷女儿做太子妃的事情,都好奇怎么会是这个女人。

    雪柔一听,手中的香炉顿时调到了地上。

    乔潇云撩袍迈入大门,正好看到雪柔失态的样子,“她有那么可怕吗?”

    雪柔欠身弓腰,带着哭腔轻声说道,“女婢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太子妃是白小香?”

    雪柔沉默。

    “你把东边房屋准备好,给未来的太子妃住。”

    雪柔欠身,“是。”

    窗外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白小香整理着博古架上的物品,她知道白瓷瓶没有了,也这知道乔潇云不想告诉他,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她没有问。

    乔潇云站在白小香的身后,一股逼人的气息从身后传来,·白小香回身,波澜不惊的水眸轻轻抬起,轻轻弯唇道:“殿下累了吧,早些休息吧。”

    乔潇云坐在床榻边,白小香弯腰就要褪去他的鞋袜,却被一双钳子般的手死死的抓紧。

    眼中雀跃的光慢慢暗淡,乔潇云本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嫉妒,但没想到白小香没有任何情绪,平淡如水的脸上却有一丝坦然。

    “你怎么不问我纳妃的事情。”

    乔潇云一把把白小香抱起,放到自己的膝上。

    白小香眼睫慢慢抬起,轻声道,“殿下娶谁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个婢女,我就行服侍好殿下,没有想别的。”

    “那你为什么收兰歌的金簪?”

    乔潇云比问道。

    白小香眸光微动,“我没有带,以后找机会我会还给郡主的,或者您给太子妃也可以。”

    乔潇云轻慢的笑了声,“你以为你是谁,金簪想送谁就送回?”

    白小香感觉到她的身体碰到了他那因为情绪硬挺的东西,身子挪了一下。

    乔潇云按住她,“躲什么?你不想吗?”

    白下香脸色被烛光照的更加红润,乔潇云喉舌梗,眸中细波轻煽闪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白小香,手捏住她的下颚轻轻抬起,

    “太子妃还没有办大典,她暂时住东屋,你还得伺候我,别以为你就没事了。”

    白小香默然,“是。”

    乔潇云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双胞抱起,重重的放到床上。

    “脱衣。”

    白小香:“嗯。”

    白小香脱到身上只剩下中衣,等待着那又一次如狼似虎的凶猛来临,她闭眼静静的听着那熟悉的喘息。

    “睡觉,明日去迎接张可。”

    幽香阁,

    “啪”的一声。

    张可悲母亲许婉一个巴掌打倒在地,头上的钗环散了一地。

    “我愿意跟他,皇后都没有阻拦。”

    许婉泪流满脸的道,“我辛辛苦苦给你养大,要不是为了你,我早与你父和离。”

    张焦在大板的陪伴下从殿外迈入,看到许婉,拉起倒地的女儿,“起来,明日我送你去永和殿,没有大典但你入了永和殿就是他乔潇云的人,也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两全其美不是更好。”

    许婉气的手哆嗦,“女儿的将来你不考虑,你要的都是你的权利?”说完,许婉顿时晕厥在地。

    翌日清晨。

    大德早早的来到永和殿,告诉雪柔张相会亲自送张可来永和殿,乔潇云以头疾没有出殿迎接,雪柔和依云将张可迎进了准备的东房。

    白小香捧着被弄湿的佛经一页一页的在院子的石桌上晾晒。

    “你就是那个被殿下在西街买的婢女?”

    白小香回头,看到张可穿着红色的衣裙,头戴凤凰的金钗站在她的身后,她抬眸,阳光从张可的背影射过,光刺痛了她的眼睛,一滴泪水流下。

    张可伸出两个手指要捏住白小香的下颚,白小香一侧身,张可错愕抬眸:“你敢躲!”

    秋荷,“给我长嘴。”

    白小香起身,将佛经揣入怀中,秋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白小香翻身一掌,秋荷后退三步,口中呼的喷出鲜血,晕厥在地。

    窗棂内,乔潇云弯唇,淡淡一笑。

    张可冲着乔潇云的方向大喊,“来人啊!”

    白小香摇了摇头,“别叫了,这里就三个婢女,刚才两个你已经见到了,还有一个你没见到。”

    张可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失态的大喊,“谁?”

    白小香瞥了一眼,淡淡的笑道,“太子殿下。”

    张可感觉到白小香一个婢女也敢戏弄她,从头上拔下金簪向白小香扎去。

    “相府的女人都是这种风格?”

    乔潇云推开房门,煞白的脸,卷长的眼睫如羽,五官精致,张可看到这张脸,顿时扔下了手中的簪子,冲着乔潇云扑过去。

    他退后了两步,张可扑了个空。

    “殿下,你这个婢女她打了秋荷,还戏弄我,我是您的太子妃,她就这么对待,那今后她肯定也不会把您放在眼里。”

    乔潇云看了看倒在旁边的秋荷,轻慢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这婢女是有点功夫在身,但还真不知道她还会戏弄人。”

    “白小香,你胆敢对太子妃屋里,你去把我屋内所有的梅糕全部吃掉,吃不完就不准喝水。”

    张可,“.…..。”

    乔潇云说完转身看着白小香,“你是不把我当回事了吗?说话不听?”

    白小香欠身,“是,殿下。”

    “殿下,她打了香荷啊?”

    乔潇云转身,留下了一句让张可无可奈可的话,“婢女之间打架还要咱们参与调和吗?你以后管理东宫,这点都管不好怎么管东宫。”

    张可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香荷,“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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