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时钟

    伏黑惠在指定的车站和你碰面时,你脸上戴着一个猫头鹰样式的防光眼罩,只露出了下半张脸。手腕上系着一条丝带,另一头被一脸不高兴的真希牵在手里。电车站里一起等车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注视,然后又纷纷被真希瞪走。

    伏黑惠往后退了一步。

    “我好像想起今天有别的事……”

    “是这家伙在做训练啦,所以大家轮流带她出来。”真希说,“但是今天同学和老师都有事,麻烦惠照看一阵。”

    让比自己年纪小的未来学弟照顾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你向惠表示感谢。

    “麻烦你了!”

    “喂,他并不是站在那个方向啊。”

    “所以你根本就看不见吧?”两个人在市区公园便道上慢慢走的时候,伏黑惠怀疑地说,“那家伙是不是在捉弄你啊?”

    “我能看到东西哦!”你说,伸手在面前挥舞一下,指向左边。

    “那里有两个慢跑的人。”

    右边。

    “一家人在草坪上野餐吧,里面有两个小孩子。”

    然后伏黑惠。

    “伏黑同学……最近好像会遇到需要拼命奔跑的情形。”

    对方回复了和曾经的五条悟如出一辙的直白怀疑:“这是你编的吧?”

    在这种时候居然两个人很相像诶!

    “目前还不能肯定我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所以用去掉视力的方法来提炼观察。”你给他解释,“五条老师能看见比普通人多很多倍的细节吧,一眼看去完全地把人看透了。我是相反的情况,反而变得搞不清面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意思是?”

    “旁边有人在跑步吧?用眼睛看会很明白。但是集中注意在咒力感知上以后,看见的身影一下子在旁边,一下子已经到前面了。然后又会有感觉他在骑车。在相对区域里同时存在很多状态。

    “咒术师就更复杂了。像五条老师的话,遮住眼睛努力观察他,完全会晕掉,像一团光一样地向四面辐射出去了。”

    “很有趣啊。”伏黑惠说,听起来认真思考起来了,“是预见方面的能力吧,而且范围相当长。”

    “五条老师是这么说的。如果打起架来,可以预测到对方的攻击吧,但是要先能区分现实和预感才行。所以拜托大家带我出来看人。”

    “有点道理啊。五条先生的速度超过了捕捉范畴,所以会晕吧。”

    “嗯。”

    “其实比起进攻更像是辅助能力呢。如果能提前发现敌人的战术会很有用。”

    “是啊。”

    回答的声音大概有一点低落。伏黑惠很敏锐地发现了。

    “怎么了?”

    “之前和五条老师说了类似于’想用我的能力打倒你’这样的话……”

    那一刻虚幻视觉中的伏黑惠形象出乎意料的清晰。站在原地,满脸都写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居然是王道漫的类型吗?”

    “那是什么啦。”你隔着眼罩捂住脸,“所以根本不可能吧!现在完全不能忘掉这件事,觉得很丢脸。”

    伏黑惠拍了拍你的肩。

    “没关系的。那家伙别的不论,至少从战力上说是所有咒术师的理想吧。他会理解的。”

    “真的吗……”

    “也就是会反复提起来嘲笑十年而已。”

    “啊啊啊啊!”

    ***

    “不仅针对术式,而且针对五条悟?”

    半个小时后你们走到了公园中央,远处有很多人在玩健身设备。中心有一座很高的钟楼。旁边有一个种满睡莲的人工湖。现在是秋季,睡莲已经都凋谢了,只剩下很多光秃秃的圆叶片浮在水面上。

    “是的。老师让我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咦,那为什么告诉我?”

    “伏黑同学是五条老师的家人吧?不说我心里很不安。” 你说,伸手拨弄睡莲泛黄的叶片。“同学们也是,都很善意地和我做朋友……所以当时说那样的话就更过分了吧,明明被人利用,还因此产生了自尊心。”

    “五条先生不会在意的。”

    你盯着伏黑惠看了几秒钟。

    “很淡定地接受了呢。伏黑同学也是这样。我可能是什么邪恶反派制造的工具啊。”

    “现在已经是学校的一员了。而且看起来没有做坏人的潜质。”

    “意思是笨蛋吗?”

    “应该说是大好人吧。”伏黑惠无视了你的玩笑,“学姐是那种超努力地想帮助别人,但是自己被帮助就会很抱歉的人。就算是五条先生那样玩世不恭的家伙也会尊重这种心情吧。”

    表情超冷淡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你又感动又尴尬,一时间震惊到脸都红了。

    “这......”

    “只是我的想法。不需要回答啦。”伏黑惠继续做出以男子中学生来说情商超高的发言。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及时把你从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处境中拯救出来。

    “新田小姐?是的,现在在市立公园里。”他和另一边的人说,“对,有一个钟楼。好的。我去看看。”

    “伏黑同学还没有入学,就已经可以单独出任务了吗?”

    “之前拿到了二级的评定。缺人手的时候会联系我。”

    “好厉害啊。”

    “是为了赚零花钱。一般都是做跑腿的小事。”他面对给自己的称赞就不好意思了,“总之,有一个咒物在附近,可以顺便去回收。”

    ***

    那个据说的咒物被放在人工湖对岸五层楼高的钟楼上。维修通道没有开,但顶层是开放式的。伏黑惠召唤出会飞的式神把你们载了上去。

    “这个术式太有用了吧!”你羡慕地说。玉犬在放置着座钟的塔楼上左右嗅闻着。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伏黑惠在大型座钟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个小盒子。

    “啊,拿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人影忽然从钟楼的侧面出现,把你们包围了。领头的是一个穿套装西装裙的性感女人,黑发红唇,笑容十分野性。

    “是诅咒师。”伏黑惠说,很迅速地把你拦在后面,“两个一级一个二级......来抢劫中学生太大材小用了吧。”

    “好看的小男孩很有眼光嘛。”性感女人向他眨眼睛,手里摇晃着一根锁链样式的咒具,“不要挣扎,姐姐就不会伤害你的。”

    “那宿傩的手指就让给你们了。”伏黑惠冷静地说,把拿到的小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让我们离开就可以。”

    “唷,是特级咒物啊,可以卖很多钱吧。”对方玩味地说,“不过来抢的不是那个东西哦。”

    “什么?”

    “小弟弟不要装模作样嘛,明明式神已经在后面做准备了吧?”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挥起链条把伏黑惠击飞到一边。与此同时鵺从后面横飞过来用羽翼把你从钟楼上推出去。但它没有在空中接到你。另一个诅咒师释放出一阵旋风把它卷飞了。

    你往湖水里坠落,敌人俯冲下来,脸上满是稳操胜券的笑意,手里的链条变幻着形状,像活物一样马上要扣在你身上。

    伏黑惠也跟着你们跳了下来。但他身后的敌人拿着武器追赶上来了。

    “小心!”

    那一刻你清晰地预见到了锁链咒具扣在你脖颈上,以及伏黑惠被来自身后的尖刀穿透的图像。但你甚至叫不出声,只能徒劳地在空中伸出手。

    可以预见,但是不能干预吗?不会如此悲惨吧?第一个夜晚五条悟说的话忽然在你脑子里重新出现了。你恼怒地把这个念头丢开,疯狂回忆他在课程里的讲解。

    “咒力是输出,而术式是有目的的运用,就像果汁倒进冰块的模具里。”

    所以老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把果汁倒进冰盒里面啊!

    思维乱窜,大脑已经失去了逻辑思考的能力。你双眼大睁,把全部咒力往面前你能捕捉到的最近图像上传递过去。

    “嗡”地一声,你头颅一阵剧痛,周身麻木,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这就是咒力反噬吗?所以肯定打中了。你咬牙用知觉去看。空气里闪过翡翠色光芒,女性诅咒师复杂的运动图像只剩下鲜明的一个,像被电击一样违反常理地停滞在空气里。然后伏黑惠从后面追上来,一拳重击在她头上。他自己借力弹开了,落在岸边地面。而从后面追赶他的敌人在空中突兀地转向,落在另一侧岸边。

    你和被打中的诅咒师一齐掉进湖水里。发出很响亮的水花飞溅声。

    你颤抖着一把拽下眼罩,挣扎着起身去寻找另外两个敌人。另一个人落在钟楼上,向下看着湖水里正抬头的你。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从不同方向往外跃走。

    这样就撤退了吗?比想象中容易。你松了一口气,警惕他们的身影直到消失,然后笨拙地爬出水面去观察伏黑惠的情况。

    伏黑惠不知为何也走进了湖水里。裤腿全打湿了。身边的玉犬正把昏迷不醒的敌人翻过面来。对方的身体半躺在浅水里一动不动。他皱着眉头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伏黑同学?惠?”你叫他,“你受伤了吗?”

    “啊,没有。”他猛地回过神来,从兜里掏出手机,“刚才那一下咒力波动很大,辅助监督应该在附近了,我给他们打电话。 ”

    “是说我的术式吗?刚才生效了对吧?”

    “是的,谢谢前辈。”他微妙地换了个措辞,用目光示意一下水面,“但是和之前想的不太一样。那个也是你术式的效果吗?”

    你困惑地扭头看去。以你和敌人落水的位置为圆心,有一圈辐射状展开的,明艳的波纹。咒力扫过的地方,原本只有枯枝的水面上长满了盛开的睡莲,鲜艳的花朵下面,浓郁的叶片拥挤到溢出水面。

    “真的,好奇怪。”你还停留在头痛后遗症里,不太能思考,晕乎乎地向他走去,“我是想把她定在那里,所以她也会长头发吗?”

    “等一下!”伏黑惠猛地抓住你的肩,“先不要过来!”

    但是你已经看见了。

    之前被你击中的敌人漂浮在水面上。原本丰满的女性身体缩小了一半,像木乃伊一样干瘪,狰狞的蜡黄面孔包裹在骨架上。看上去已经死掉风干十几年了。

    诡异的尸体躺在满是反季节盛放的莲花的湖水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对比。

    “那是......我做的吗?”

    你头脑空白,整个人都呆滞了。伏黑站在你旁边,沉默地把外套脱下来给你搭在满是水的衬衫上。隐约你听到有人和他说话的声音。但是你没能理解。

    过了不知道多久。身后有人轻轻拉过你。那熟悉的气息像按动了你身上的某个开关。你迟缓地重新运作起来。

    “老师......”

    “嗯,是我在。”

    “死掉了。我不是......”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低沉地说,伸出手掌遮住你的眼睛。但是此刻,好像突破了什么屏障,就算在黑暗里你也能清晰地看见那具邪异的尸体躺在面前。活物在你的视阈里会产生的复杂律动全都消失了,流露出确凿的死气。你的睫毛在他手心克制不住地眨动。他叹了口气,施加一点力道,把你的侧脸转回来按在怀里。他身上漫溢充满可能性的生动光芒,驱散了死亡的冷意。你本能地抓住他颤抖起来。

    “虽然想说这是坏人所以没关系。但没什么用吧。”

    “她没有要杀我。”你低声说,“只是想停住她......”

    “小看小觉了,是很有杀伤性的能力呢。”五条悟很平和地说,“不仅是预见,还能像拨动生命的时针一样指定对方的状态。禁止移动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输出太大所以致死了。用好会很难对付吧。”

    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夸赞,但是你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向往了,只感到强烈的反胃。

    “连续几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真是太大意了。”

    “不关您的事。”你冷静了一点,把眼泪用力擦掉,“老师一开始就说了,是很忙的......”

    “这样就坚强起来了?很好哄嘛。”

    “您在说什么?”伏黑惠脸色难看地走过来说,他表情也有些无措,不远处跟着两位一脸为难的辅助监督,“那边过来那个,加茂家的学长怎么办?”

    “在安慰受打击的学生啊,识相的人会自己走掉吧?”

    你听到他们的对话,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向后退去。五条悟伸手把你的面孔按回去,手掌按在你的眼睫上。他仍然含着笑,但语调里有一丝凉意。

    “是来刺探情报的,不给他看哦。”

    “五条先生太严厉了。”走过来的穿着和服的男生彬彬有礼地说,“我只是路过附近。听说有诅咒师出没,所以过来增援啊。”

    “从京都路过到东京吗?那些诅咒师也是你们派来的吧。”

    “不会和诅咒师同流合污的。”

    “已经黑得诅咒师也无法融入了吗?”

    “五条先生没必要对我发作啊。”这位京都校的加茂不卑不亢地说,“我确实是在东京办事,听说事件涉及到‘零号’以后主动要求过来的。毕竟五条先生看得很紧,有好奇心也不是什么罪过吧。”

    “那个代号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作为特殊情况,分类进目前十七个在活动的特级咒灵。”

    五条悟啧了一声。

    “你们也太恶心了吧。”

    “我也觉得用咒灵来比喻太不尊重了。”加茂说,“这位同学的术式,涉及到时间的运作吧?无下限术式本质上来说,是对空间的作弊行为。赛道被延展到无穷,不存在极限的最小距离。因此同等条件下,阿基里德永远追不上乌龟。用时间跨越无法被超越的距离。从概念上来说,确实是破解无下限的思路吧?”

    “是想我给理论成绩打分吗?”五条悟指了一下公园路口,“你可以滚了。”

    “五条先生的宽容对象很奇怪啊。明明现在保护着的才是危险品吧?”加茂说,“我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并不像禅院家那样有世仇的因素,加茂家担心的是您的安危啊。您作为御三家乃至咒术界的支柱,遭遇到未知的威胁,这让很多人都夜不能寐。”

    “还是好好睡觉吧。我的安危需要你们牵挂的话,这个国家早就毁灭了。”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说,“看在还是学生的份上已经很容忍你了,再不走会被揍的。”

    “另外有长辈让我带话给您。”加茂说,“五条先生错过两次关于零号案件的会议了。下周还会有一次听证会,应该会影响到最后的处理决定。”

    他说到这里时五条悟一言不发地伸手做了一个数到三的动作,同时屈起一根手指。

    “虽然站在您这边还是必须如实上报今天的情况,请您理解。”

    加茂卡着五条悟的倒计时说完了话,很礼貌地微微鞠躬,这才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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