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序曲

    “咒术协会同意让你在有限制的情况下自由活动,与外界接触,是基于五条先生的个人信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在场馆的一个临时房间里,有人对你这么说,“我们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包括向普通社会的警方解释为什么通缉对象可能是两个人。现在看你们没有珍惜这个机会。”

    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穿着协会的制服,手里拿着文件。

    “在五条悟放松管制的十五分钟内,十九人死亡,一百二十四人受伤,一名辅助监督还在抢救。”那女人继续说,“你可以解释这件事吗?”

    “是的,”你说,“我当时想要救他们——”

    “从你自己的术式之下?”

    “是的,”你说,“场地人非常多,我已经努力抵消术式后果——”

    “对方,‘据说’是那个夺走了你的术式的人,”她还不停顿地继续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是个男人。”你说,“在我试图回转术式影响的时候——”

    “怎么又变成了男人?”那人问到,“之前的记录里,你们申辩对方是长得像你的女性。”

    “是,但他可能和去年陷害我的人联手——”

    “你是指你在新宿当众叛逃加入夏油杰的时候。”

    “——也许他们是一个团体。”你生气地说,“能让我说完吗?”

    “注意你回答提问时的态度。”旁边的一个男人说,“这些都会被记录在案。”

    他们手里果然都拿着本子。你深吸一口气来保持冷静。

    “对方使用我的术式时,我用简易领域试图抵消。”你重新陈述说,“但是波及面太大了,所以还是有遗漏的地方。在我试图回转术式影响的时候对方逃走了。使用我的术式让他也具有高速移动能力。不少受害者是在他瞬移出去时受伤的。”

    “你说的这些,也没有目击者能证明吗?”

    “我为什么要在只有我能作案的情况下这样杀人?”你忍不住反问道,“我是疯子吗?”

    “在A02号案件的侧写中,大量线索都表明,犯人是残忍,违反正常逻辑,并以杀戮为乐的人。”对方冷静地说,“所以,没错,你可能是疯子。”

    她这幅直白的样子让你把话都噎在胸口。你又说道:“明石前辈可以证明我当时是根据她的指点去所在的地点的。”

    “我们询问了明石清见,她的说法是这样的。”这个调查员说,“小川向阳有关于罪犯的信息想要和你以及五条悟沟通,并且跟随你的咒力去寻找你。而在她为你指明他的位置以后,事件就发生了。”

    听起来确实很像为了掩盖情况而突然杀人。而且明石完全没有为你解释。你盯着对方的肩膀。她又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气问道:“而你所描述的这些情况,同一个场地的五条先生都没有发现吗?”

    “他在另一边。”你说,“对方一开始应该对咒具做了封印保管。当时的情况,他知道我在高速运动,相似的咒力爆发时很难马上发现区别……”

    “为什么他允许你这样活动?”

    问题又绕了这个问答一开始的时候,你说:“我们觉得这样能防止更糟糕的情况。”

    “显然你们没有。”女人说,“而且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不应该放松管制。”

    那居高临下的评判口吻让你终于忍不住了:“你完全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所以我们正在询问。”对方说,“而你的态度偏执,傲慢,又无感激之情。不是每个有确凿作案记录的诅咒师都能被这样一次次重新辩护,远山觉,你应该珍惜你的保护人给你争取的机会。”

    她站了起来,整理着手里的笔记,看起来是要走的样子。你气得眼前发黑,也刷地站起来叫道:“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是有人在陷害我!”

    女人又转过身来。她公事公办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嘲讽之情。

    “哦。”她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陷害你?你是五条悟吗?”

    一时间你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她没有再给你反驳的机会。她在拿着的本子上又写了几个什么字,径直地带着人转身走出去了。你被留在小屋子里,徒然生着气,门响了一下又打开,这回是个熟人走进来。

    “哟,看看是谁在这里。”他用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的口气说,“不是五条的小狗吗?”

    讨厌的人扎堆出现,这是禅院直哉。

    “听说变成小疯狗了?挣脱了项圈出来咬人了?”

    “……”

    “眼神很凶嘛,是知道连主人都没办法保住你了吗?要不要考虑向禅院家求救?”

    “是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把你杀掉。”你冷冷地说,“反正杀的人有好几百,也不差你一个了。”

    他的眼睛震惊地睁大一下,然后又笑了。

    “哎呀,学会装腔作势了嘛——”

    你直接发动了术式,咒力撞在他身上。瞬间之后你把他压倒在地,手指摁住了他的脖颈。

    什么地方尖锐的警报声响了起来。然后是门猛然打开了,风声卷过,五条悟的手按在你手臂上。

    “小觉。”

    你甩开他的手,禅院直哉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退开到一边。

    “五条!你到底管不管得住这家伙?她突然想杀我——”

    “她真想杀你你已经是骨头了。”五条悟冷冷地说,“滚出去。”

    禅院直哉骂骂咧咧地摔上了门。五条悟向你走了一步,你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老师!”

    他紧揽着你的肩,让你抱了一会儿。你气得身上发颤,语无伦次地抱怨,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好啦,”他说,“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情况不太好解释。”

    是不好解释。你埋着头不说话。

    “一定要解释吗。”

    “什么?”

    “为什么要向他们解释。”你轻轻地说,“我根本不关心他们的想法。只要老师相信我就可以了。”

    “这种时候,该说‘那就这样‘才是吧。”五条悟低声说。你仰起脸望他,两个人很亲密地注视着,他说道:“不要着急,还是可以解决的。”

    这句话,虽然语气很温柔,还是在你心里激发了一种巨大的失望。他伸手碰你的脸颊,手掌拂过项圈,你当即退了一步。

    “不。”

    “小觉——”

    “我不会接受这个了!”

    五条悟望了你几秒钟。如果他有什么强烈的情绪,也没有表现出来。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莫名地有点像很久以前在封印室,审讯人坐在面前,你被作为犯人被捕获。所不同的是,这次是你身上充满着怒火。

    “坐下说吧。”老师说,向你示意一下面前的椅子。你站在原地没动,他自己拉过椅子坐下了。

    “忙了半天不累吗?净化了几万人的场地欸,我看着都累了。”

    是累了。他一提起,你差点委屈到哭。但是你忍住了。

    “老师说什么也没用。”你说,“我不接受。你别想再把我关起来。”

    “其实——”

    “他们根本不能公平地对待我!”你喊起来,“我说的话没人听!他们就是害怕我!我一直、我已经非常努力要做好人了!”

    “我知道——”

    “还不如去做诅咒师呢!”你继续嚷道,“有没有杀人谁在乎?我要是不来,这些人反而不会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管这些事?!”

    “也不能这样说——”

    “明石前辈也怀疑我!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为什么你不管她?!咒术师想不做就不做——如果她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

    “你听我说!”五条悟猛然说。

    你咬牙望着他。他稳定了语气,重新说话了。

    “我刚才在和他们讨论,你可以先到五条家呆一阵子,直到小川醒来给你作证。”

    “……小川监督能醒来吗。”

    “不一定。”他坦诚地说,“硝子那边的消息是内部衰竭让她感到很棘手,但是有你帮她的话,也许可以救他。”

    你望着他:“去那边还是会有束缚对吧?”

    “是的,你不能出门,但是——”

    “我不去。”

    他叹了口气。

    “这些不解决的话,你在这个世界会变得无处容身了,你想要那样吗?”

    “那又怎么样!”你硬邦邦地说,“在哪里我都能活下去。我可以自己去抓那个模仿我的人,就算找不到,说不定还没有那么多人会死。我可以去别的国家,没人能找到我,大家都能过得更好——”

    “那我呢?”

    你愣了一下。

    “什么?”

    “你在这里的朋友,”他望着你说,“真希,忧太,棘,熊猫,硝子……我,你都不在乎了吗?”

    你有一会儿没说话。老师,还有在这里认识的朋友,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全部依靠,也是你仅有的联系。如果你不愿意为洗去污名做出努力,如果再也抓不到那个拿走心脏的人……或许你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们了。

    但是,一个阴暗的声音在心底提醒着,如果这个世界继续蛮不讲理地向你索求着一切,你注定也会失去他们。

    “我……可以给你们发邮件。”你迟疑地说,“还是能保持联系啊。”

    有一会儿,你们两个谁也没说话。五条悟盯着你,你注视着地面。然后他忽然说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你茫然地抬头看他,他神色冷淡。

    “什么?”

    “是你自己跑回来的吧?”他尖锐地说,“说想要救人,想要帮我——如果要发什么邮件,你回来做什么?”

    你的愤怒油然而生:“你以为我想要这样吗?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才回到这里!”

    “是吗?我记得我问了,有些人不肯说。”

    “你同意了不问——”

    “你也同意了留下来和我一起——”

    “我根本没有同意那种事!”你对他喊道,“是你打赢了我,才把我绑在这里的!”

    空气里一片沉寂。五条悟自嘲似笑了一下。

    “你说的对。”他的语调变轻快了,“是我的错……不该强迫人做这种事。”

    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他没有看你,向门边指了一下。门弹开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和应付禅院直哉时没有区别。

    “你可以离开了。”

    ***

    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门去的。可能有人阻拦过你,但你直接瞬移越过了他们。好像有人追上来,不久之后也被甩掉了。几十分钟后你发现自己茫然地在某个地铁站台附近乱走,天已经漆黑了,街灯亮着灰暗的光。你外套丢在体育馆了,白衬衫和袜子上蹭着烟灰。冷风阵阵,吹着你湿漉漉的脸颊。

    简直比上次分手时还要狼狈。该死的东京。今天甚至没有下雨。

    虽然也算不上分手——混蛋五条悟,到最后也是老师——但是感觉比上一次更像是结束了。从他的最后一句话里,你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失望——不管老师曾经对你寄予过怎样的期望,为你打开门时,他收回了它。

    ……事实上,这样的期望,不到两小时前他还告诉过你。

    “小觉要做我的许愿精灵吗?”

    “不那么容易离开的人。”

    ——“你可以离开了。”

    你一脚踢在马路边沿,又难过又委屈,泪水接连不断地涌出来。

    他是对的,太容易离开了……可是难道留下来的人,就要无怨无悔地承受全世界的压力,误解和恶意吗?

    一个不会离开的人,是指一个明明强大到随时可以选择脱离的道路,却能笑着走回到这种种限制和束缚中来的人吗?

    这种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就算做到了,你能得到什么?

    夜色下的站台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大晚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越发显得你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傻瓜。你在路灯下茫然呆立了一阵子,想不明白自己要往哪里去。终于慢慢调转方向,向站台走去,打算先回到市内找个暖和的地方买点喝的。

    靠近站台的时候,模糊的视线让你觉得眼前满是彩色的光晕。你狼狈地擦去泪水,然后意识到这种现象的原因,走进站台的好多人都穿着鲜艳的彩色衣服:不同色调的粉色,蓝色,橙色生动地混合在一起。

    那橙色你很熟悉,你刚从离开的体育场里看见。

    站台外面,演唱会的海报和地图路线图分别放在亮着的灯箱里。你转过头,望着海报看了一会儿。巨大的“奇迹之夜”的字样在昏暗色调里闪闪发光。

    “三个场地的竞赛”,“席卷东京的狂潮”,是雇佣路人也要填满的演出。

    “不止一个”,“汇合到一起”,小川向阳想要传递的信息这么说。

    他已经和女朋友走到了车站,又折返回来想联系五条悟。

    ……他在说地铁站台。

    两小时前造成大量死伤的骚乱之后,三场演出都在混乱中强行中断,场地被封锁,交通为之堵塞。来自不同场地的庞大又困惑的人流汇合在一起,大多都拥堵在市内同一个位置。

    你的视线顺着地图下移,寻找着三个方向路线交汇的圆点。

    涩谷。

    “小公主跑得也太快了吧。”有一个人在身后说,“差点没找到。错过的话会很麻烦啊。”

    你转过身去,街角站着神宫,手里拿着收容你心脏的黑色盒子。

    “本来以为又要在封印室见你了。”他用遗憾的语气说,“怎么,和男朋友吵架了?”

    “这是什么计划的一部分吗?”你问,“栽赃我只是顺带的,最终是要把人群集中到涉谷?”

    “被发现了啊。”他抬手看了一眼表,“五条悟应该已经过去了——怎么,担心了吗?”

    你笑了一下。

    “哈。”

    “嗯?”对方好脾气地问。

    “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我,结果还真是为了五条悟。”你轻声说,脚下亮起了术式的绿光,“太过分了吧——是都觉得招惹我就不会被杀吗?”

新书推荐: 星际奴役恶鬼工作指南 我养的毛绒绒男主黑化了 师妹她来自不归山 重生,然后被迫成为大佬 从官女子开始咸鱼躺赢(清穿) 龙傲天男主的早逝原配[七零] 全网都在磕我和我初恋的cp 我以身为饵[疯批女主] 女土匪家的娇夫县令 薄纱咒灵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