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宋盈君怎么可能会叫那两家呢,上辈子她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但后来她都清楚了怎么一回事。

    卫疆家的情况,其实并不比宋盈君家好多少。

    在农村,没儿子的想拼儿子,儿子多的拼分家。

    卫疆家分家的时候就闹得很难看,不然卫疆不会直到很后来也没有跟两个大哥一家来往,哪怕是什么叔伯的远房亲戚都安排进了集团,就是没大哥二哥一家人。

    一开始宋盈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没问,毕竟那时候她跟卫疆的关系也尴尬,更不好干涉他家的私事。

    后来还是宋盈君住院了,卫疆天天往她病房跑,两人聊得多了,无意间聊到家里的院子,宋盈君才知道实情——

    卫疆削好了土豆皮,一边切土豆片给她敷针口:“我又把咱院子装修了一下,等你出院了你再陪我回去看看新装修。”

    宋盈君无奈地看着自己床边的仪器:“之前不是跟你回去看过很多次了么,我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卫疆扯了张保鲜膜给她手背的土豆缠上:“你休息好了就能出了嘛,我在院子里搞掉了一角地的地砖,划来种点小葱,像你以前那样,手压井也做好了。好几个老邻居都来咱家看了,都说这设计好!”

    宋盈君说:“人家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卫疆板起脸:“人家说好话我就受着,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你呀,你就是受你爸影响太大了,好话都反着听!”

    宋盈君也无奈,这么多年,她这个思维模式已经形成了,“不配得感”如影随形,深入骨髓。

    “人家赞你那是人家客气”、“骂你那是真心话”、“有钱了更要记得吃苦的日子别飘了”……这些话她直到死前,都不停在父母嘴里听到,父母甚至说她生病是因为“受不住富贵”、“财多折寿”,天天嚷着让她把钱都给弟弟宋家耀,说把财产都散尽给弟弟了,她的病就会好了。

    宋盈君做生意那么多年了,他们这点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只恨自己太眷恋那份亲情了,一直期望她有成就之后他们会对她态度有所改变。

    后来她看清了,她再有成就,也不过坐享其成的弟弟,只因为弟弟,是个“带把的”。

    她觉得以前顾念亲情的自己真的可笑至极,才终于不再在乎这些所谓家人对她的看法。

    但是毕竟对着他们这么多年了,他们的很多观念,对她造成的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可怕地影响了她。

    她越想越郁闷,就焦急地转移话题,随口问了出来:“那你大哥二哥他们去看过院子没有?”

    卫疆摇头,然后想到什么趣事似地,有点小得意地笑了:“俩嫂子到过门口,我跟亮叔了,不让他们进,他们没能进去,隔几天跟村里三姑六婆骂我呢!”

    亮叔叫卫福亮,是卫疆一个远房亲戚,他雇人在老家打理房子。

    宋盈君终于忍不住问:“你当初分家,你两个大哥还把那么大的院子分给了你,他们是做了什么其他事,你们兄弟才闹成现在这样的吗?”

    卫疆冷笑一声:“怎么不把院子给我呢?村里的院子值几个钱,你就不奇怪,他们分家之后就在村口那头盖火砖屋了吗?”

    “这个我也好奇,那年头盖新房要不少钱,而且他们好像也没其他营生……”

    “不就是么,凭空盖楼房,哪来的钱?因为我爸留了黄金。”

    宋盈君惊了:“黄金?!”

    卫疆叹了口气,一股脑说了——

    “而且不是碎金,是金砖,我爸悄悄跟我说过,说是旧时候偷偷藏下的,说等我长大了,时局稳定了,也给我分。”

    “后来他病了,就没再听他说过。再后来他走了,妈没多久也走了,我大哥就拿主意分家。”

    “他跟二哥说我年纪小,拿了黄金也不知道怎么用,用了也容易暴露招人抢,就先替我保管着我那份。他们说先把院子留给我,等我再大点,再把我那份黄金给我,但后来我问起,他们就说我那份被人偷了。”

    宋盈君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还是金砖,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硬通货。

    怎么可能就这么巧,就卫疆那份被偷了呢?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借口,但是卫疆也没办法,毕竟他也不知道黄金在哪儿。

    他的两个嫂子,后来还时不时对外人哭一下,说家里给了老院子给卫疆可让他发着大财了,说拆迁分的比他们的多。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曾经卫疆家这个谁都不待见的村尾烂院子,反而在河边的桥建起之后身价抬了一波。

    又在通向海边的路修好之后,国家建起了自贸交易区,身价又抬一波,这边拆迁的时候,价格比村口的贵一倍。

    他的两个嫂子眼红了,想来让卫疆把这贵出来的一倍,再给他们两家分一分……

    卫疆肯定不分,两个嫂子仗着卫疆不常在村里,就到处诉苦,说卫疆白眼狼,一人独吞院子的拆迁钱。

    还真别说,她们会哭,有些人判断能力弱的,还真替她们鸣不平。

    卫疆也懒得去解释,反正他早就在两个大哥说他那份黄金丢了的时候,他就跟两个大哥说清楚了——

    这辈子无论贫穷富贵,他们几家老死不相往来。

    卫疆脸上的表情有点恍惚:“他们说分家那天,还是中秋呢。”

    ……

    宋盈君想起上辈子的往事,心里有点沉重,她赶紧把这些负面情绪压下去,跟来帮忙的乡亲把桌子支起来。

    村长带着人支起了两口临时的灶。

    宋子君带着一群小孩子把木柴条和稻草都搬到了灶边。

    食材也都从拖拉机上卸了下来。

    卫疆正跟另外两个人拿着一扎稻草,划火柴把灶里的木柴引着了。

    灶上的大锅煮满了水,为待会杀鸡杀鸭做准备。

    宋盈君清点食材的时候,才发现油忘了拿,好在现在在各家都有自己榨猪油和菜籽油的习惯,几个人住得近的,很快又拿了两罐猪油,一小桶菜籽油来。

    卫疆把月饼拆了,切开让大家分着吃。

    大伙儿见这盒月饼压根不够,又都从自家把月饼拿一点过来,还让卫疆给自己留一点——

    “留点明晚十五拜月姑。”

    “你至少得留一个呐。”

    “不怕,我家还有,吃完拿我家的。”

    郑月英抄着手在晒谷场边等一会儿,见大伙儿不停忙活,就是没人喊她,黑着脸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家里的黑白电视开着,全是雪花,俩儿子对着电视机哐哐一顿拍。

    郑月英大骂:“拍拍拍,哪天真拍坏了就高兴了!”

    大儿子委屈地说:“收不到台。”

    小儿子说:“拍拍就好了!”

    郑月英揉着太阳穴咬着牙摆饭桌:“这个点没开台!”

    卫家进家门就皱着眉说:“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吼,吼啥!”

    郑月英见她男人空着手,那肚子火更旺:“人家又是鸭又是月饼水果地扛回家,你呢?”

    卫家径自去卫生间洗手:“天都没黑你发啥疯!过节的吃食不是早就拿回来了么!”

    郑月英深呼吸:“卫疆回来了。”

    卫家打开水龙头:“回来就回来了,过节他回来不是正常的么。”

    郑月英就差掐人中了:“他跟他媳妇在晒谷场那边摆了好几桌呢了,喊了一堆人,没喊你?”

    卫家甩着手里的水走出来,冷着脸:“好有什么喊的?咱们不是也没喊他?”

    郑月英气得把菜碟子重重地摔在桌上:“都是一个村的,就是故意做给你看!”

    卫家把菜碟子拢到中间,问:“喊大哥了?”

    郑月英想了想:“那倒没有。”

    卫家把两儿子拉到饭桌边:“那不就得了,过来吃饭!”

    郑月英都气饱了:“明天晚上把你大哥一家子喊过来,我把我妹喊回来,咱们也摆一大桌!摆门口吃,让他们都看看!”

    卫家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盛饭:“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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