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王大人才是世界的支配者！革命的清晨将来临，世界将被清澄的光芒包围！决斗学院不久将被光之结社染成白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白色衣服很容易脏。”鸠发出轻微的抗议。
见自己一大段话终于被人回应了，万丈目不加掩饰地激动后，转而气势汹汹地反驳。
“哼，真是愚蠢，一切都是那位大人预言的那样！只有加入光之结社才是最好的选择！！”
“万丈目……你从刚才开始到底都在说什么。”
明日香眉头紧皱，十代突然失踪，学院想要红宿舍解散的安排，原本还能指望的万丈目也变得奇怪，压力现在全部堆在了她身上。
旁边还有因自家大哥不见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翔和剑山，明日香不免越发烦躁，一字一句地在唇齿间咬出音节：“都安静点好吗？”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她的肩膀，她望过去，鸠正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嗓音温和道：“别理他们，我们回宿舍。”
明日香表情缓和了些，和鸠并行走出了食堂，离开前她下意识回头望了眼，万丈目还在囔囔着。
“这可是伟大的光之结社！！我不允许有人诋毁！”
*
深夜的宿舍在熄灯之后，鸠和明日香躺在各自的床上漫无目的聊起了天。
“明年就毕业了吧，鸠有什么打算？”
“难得的深夜女子话题会谈这种现实的问题我真的会谢……”鸠鼓了鼓脸颊，“反正不会去职业联赛就是了。”
明日香笑了两声，“那其实是不错的出路。也不知道亮现在怎么样了……”
“在那么多人围观下决斗我绝对不行！”鸠用被子捂着头闷声说，“亮前辈的话，放心吧，经历了洗炼的他可帅了！”
明日香对于她仿佛安慰般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抛开最近的烦心事，她找了个比较好奇的话题问鸠。
“你觉得艾德·菲尼克斯是个怎么样的人？”
鸠不假思索：“他很可爱啊。”
“……”明日香欲言又止，“你认真的吗。”
通过短短的两次她已经看出来艾德是个高傲的人，即使很多时候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冷。加上那个少年总是提着命运，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望而生畏了。
而她的新朋友，看上去是个有些脱线的还算好说话的前辈，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找不到人，就好像刻意躲起来不想和人接触一样。偶尔能感受到鸠似乎在害怕什么。她试图想明白怎么回事，鸠却远比她想得要沉默得多。
似乎她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到底哪里可爱了？
她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看法：“我感觉……从那次和十代的决斗看，他太沉浸在复仇中了。虽然那的确是很难过的事情。”
“我想，那是有必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鸠的声音响起。在深邃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
“复仇……”
她的声音明显地颤抖着。明日香惊愕，忍不住坐起身，“鸠？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请让我平复一下情绪。”
“……对不起，我好像提到了不好的事情。”
“没关系，明日香也不知情。”鸠吸了吸鼻子，她靠在床头，背部被柔绵的枕头切实地托住。“我和艾德一样……倒不如说，我比他想揭发那个凶手的心情只多不少。”
愧疚聚拢于明日香心中，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转移话题让鸠不要难过。
“真的对不起。”诚心地再次道歉，她咬咬唇，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我不知道你发生过什么，也许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嗯。”
接着便再无回音。
沉默表达了一切，明日香能敏锐地察觉到急转直下的情绪。在这短小的情绪对抗中，她只好先闭上眼，逐渐的困意来袭。
深夜女子谈话会就这样在不知所然的沉重氛围中结束了。
*
“……那个凶手，我知道是谁。他想要把我也杀了。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害怕。”
等了很久很久，听到明日香平稳的呼吸声后。鸠才很小声地说着，这是在安静的夜晚也需要极其专注才能听到的声音。
她回想着刚才的话，不免得苦恼起来。前不久和艾德坐在一起等待日出的回忆像是梦一样虚无缥缈。
我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
完全不理解艾德怎么看待她的。他们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朋友。她还能有资格吗？艾德已不是当时那个好哄又脆弱的小孩子了，他变得很优秀。
我这样的朋友完全不需要也没影响吧？
早就做好再见到艾德，对方认不出她了，或是冷漠地对待她。她曾经无数次想着他们大概早就是陌生人。
习惯性将压抑自我刻进骨髓。可她还是低估了人类的情感，如潮水般席卷而上，与它们周旋，顾虑，逃跑，迂回，躲藏，恐惧，之前通过艾德看到另一个自己的可能性，让她明白躲藏是没有意义的，不抗争她定会必死无疑。
艾德当时一句轻飘飘的“原谅你了”，他们之间就仿佛消除了所有的隔阂。然而事实上——
没有关系才是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最好的情况。
鸠混混沌沌地想着，要不要告诉艾德，又担心自作多情，有些话她小时候已经一时冲动说过了，也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说出口。
直到她看到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失眠了。
居然想这些破问题一晚上！她顶着黑眼圈给艾德发邮件表达自己的悲痛。
【你真是个罪恶的男人，我想了你一晚上，没睡着！】
【？】
鸠本能地嘴瓢抱怨一下，直到艾德充满疑惑的回复发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蠢话。艾德甚至打了个电话过来继续展示他的问号。
“怎么回事？”
沉着的嗓音犹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泼向鸠，一时熄灭了她大部分的冲动：“早啊，我要去上课了。”
“今天是周末。”艾德无感情地拆穿她。
“……你当什么没看到好吧。我没睡好脑子没启动。”
他并不吃这套，“说。”
鸠揉揉太阳穴，深呼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就是想你了。”
她找了个最蹩脚的理由。问“突击问题～为什么我们还能当朋友？”之类的话太奇怪了吧！
“……等我思考一下你这句话的含义。”艾德语气听上去有些艰难，似乎因为旁边还有人，他压低了声音。
“你没事想我干嘛？”
算了，越说越乱，救不回来了，等死了。
“在想我们之间是否还有交集的必要。”鸠放弃思考直接说清。她和艾德之间没什么必要拐弯抹角了。
“……确实。”像是想到什么，艾德的情绪变得不怎么好。他含糊不清地向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后，似乎打发走了一旁的人，才继续接话：
“我们暂时不要再有来往了。”
鸠举着手机安静地听完他说话，她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化。
耳边响起连绵不绝的蜂鸣，眼皮像是灌铅般沉重。昏沉的头脑容不下过多，她也拒绝再思考。
此时只要她一时松懈阖上眼皮，立即就能逃入虚幻的梦境。本来就一晚上没怎么睡，噩梦与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影不断地交叠，喃喃着她找不到答案，或是想逃避的事物。
“我知道了。”
没有问原因，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地回复，然后挂掉电话。
转瞬之间，又变成了脆弱的泡沫。
啊……心情更糟了。好想找人决斗发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