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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还是惊吓

    之后唐暮迟再也没有收到陈几之的任何消息。

    在第二天早课休息间隙,唐暮迟正拿水杯去办公室接水的时候,负责管理美术部的宋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头向里望,看到唐暮迟、李市明他们两人都在,就叫了两位老师去他办公室一趟。

    “来了,坐吧。”

    两人在办公桌前面的多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宋主任拿着水杯也跟着坐在了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先是关心两人是否适应这样的工作节奏,铺垫了一会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后,准备开始说今天谈话真正的主题。

    特别看了看略显拘谨的唐暮迟,说道:“今天你们班会来两位新同学,你们多多照顾下。”

    两人以为是教学出现了问题,原本很紧张惴惴不安地等待宋主任的指示,没想到只是来了两个新同学这种事,两人对视一眼,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宋主任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立马说道:“你们也别太放松了,人家是学校方面特别派来考察我们课程设计的,所以你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别给美术部丢脸。”

    “我们会的,你放心宋主任。”

    说完两人就准备离开,但没想到宋主任罕见的送他们出来,最后还意味深长地给了唐暮迟一个眼神并对他说:“暮迟,好好照顾。”

    唐暮迟不知所以然,迷迷糊糊的回了声“嗯”后,拿着水杯回到了画室,接着上没上完的课。

    宋主任光说今天会来新同学,也没给个具体的时间,让李市明是抓心挠肝地期待新同学的到来,一下午时间就在李市明幽默欢乐的教学氛围中滑了过去,但新同学还是没有露面。晚餐时间李市明还在猜测今天同学是不是不会来了,没想到吃完饭回到美术楼他们画室那一层的时候,两人站在楼梯口望见两名西装革履并且一脸不好惹的男人左右手上拎满画材正在进出他们的画室。

    李市明呆愣愣地问唐暮迟道:“暮迟,你说我们的新同学不会是他们吧。这……有点不敢想象。”

    “……应该不会吧。”唐暮迟远远望着感觉这两人有点眼熟,但距离太远加上楼道里光线幽暗所以心里不敢确定。

    “走吧,去看看。”唐暮迟提议道,打断了李市明的呆愣。

    这时候还是晚间休息时间,所以学生大多在吃饭或者在楼下散步消食,整整一层的六间画室只有不超过十位学生还窝在自己的位置上。

    正巧在唐暮迟的班级有一名男生留在画室打着游戏,在黑衣人说明来意后,手忙脚乱地为他们在教室最后面整理出一片空地,任凭他们在那块地方有序地摆放着两人份的绘画工具。

    “你们是?”李市明问道。

    在走近后,唐暮迟就认出这两人是陈几之身边的安保,意识到果果已经回来,唐暮迟在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在同事面前憋的一点没漏。

    “我们来给小姐放东西。小姐说晚上会过来。”前半句话安保是在回复李市明,后半句安保是看着唐暮迟说的,唐暮迟知道,这应该是果果对他说的话。

    唐暮迟仍然面色平静地回道:“知道了。”

    在安保走后,李市明一脸的难以置信,十分疑惑道:“小姐?什么小姐?现在还有人这么叫人的吗?这都什么年代了!”

    唐暮迟对着他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走出画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陈几之的电话,没几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对方一记娇柔的女声让唐暮迟这么多天的想念变得值得,之前的失落被一扫而空。

    “果果,你要来画室上课这件事怎么没和我说?”

    “哥哥让我来的,没办法,我也觉得这样的话可以和你多呆一会。”

    “你……不害怕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这几秒沉默的时间让唐暮迟紧张地额头微微沁出汗来,生怕自己戳到她的伤痛,毕竟那件事不是她亲自和自己讲的,怕自己的知情会让她不高兴。

    “你——知道了。”

    “嗯,在展厅那晚,林叔告诉我了。”

    回复唐暮迟的是陈几之轻缓的呼吸声,唐暮迟轻声试探地叫道:“果果?”

    对面像是叹了口气,出声道:“唐暮迟,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果果,你要相信,不论怎样,你在我心中都是最美好的。况且你小时候的遭遇并不能够说明什么。你在哪?我去找你。”唐暮迟觉得这时候在电话里说不明白,他现在好想给她一个拥抱,她在这时候肯定会无助。

    整个学期的魂牵梦绕加上半个月的相处,他看到的陈几之都是高贵的毫不费劲,像是天生就该俯视别人一样,但他从来没想过她还有极度自卑的时候,似乎在她自己眼中,她是一个糟糕透顶到不值得被人喜欢的女孩。

    “你别来了,再过一会我就过来了。”说完也不等唐暮迟再说些什么,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一阵忙音给唐暮迟的心扰乱的如一团乱麻。

    六点半到了晚课时间,大家都已经准备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左右聊着天。

    今晚唐暮迟和李市明商量着准备给大家上石膏头像的写生课程,两个老师都在,造型关系薄弱的学生分到唐暮迟的组里进行素描写生,造型已经过关的同学跟市明的组进行色彩写生。

    同学们闹哄哄地围看着两位老师摆弄着石膏头像及氛围物,还有同学提出意见应该怎么摆角度看起来更加合适,在石膏下面摆哪种颜色的布,以及灯光应该怎么打更加出关系效果等等,老师学生们互相给出意见,画室里一片祥和之气。

    这时候已经在门口的陈几之听到门内这样的嘈杂,停住了脚步,在门口犹豫徘徊了许久,陈诗雨安静地等在陈几之身边,等她做出决定。尽管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陈几之还是下定不了决心踏出那一步,甚至当教室里的那股人气热浪冲过来的时候,她想转头跑掉。

    靠近门口的李市明在完成摆放后发现了站在门外的陈几之两人,猜测是新同学,立马热情的大步走过来,招呼道:“同学,快进来,我们马上就开始了。”

    原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唐暮迟,立马发现了门边上的动静,撇下手上正在摆的石膏,朝陈几之走去。

    与拦住李市明一样,陈诗雨同样把唐暮迟拦住,不让他靠近陈几之。

    陈几之已经能够自己走路,左臂虽然还打着石膏,但已经用不着再挂靠在肩膀上。

    见是唐暮迟,几之对站在她前面衣服保护姿态的陈诗雨说:“诗雨,回来吧。”

    陈诗雨听到小姐这样说,乖乖地回到陈几之的身后侧站好。

    唐暮迟见陈诗雨退下后,上前一步靠陈几之近了些。

    唐暮迟看看她仍旧打着石膏不方便的手,温柔地问道:“你的手今天可以吗?”

    陈几之不冷不淡地说道:“没有关系。”只是没有任何要抬脚进画室的样子。几人就僵在门口。

    唐暮迟轻哄道:“没有关系的,你的位置安排在一块比较空的地方。他们也不太能够吵到你。”画室本就很大,再加上韵城中学美术部招收名额少但精,所以算下来一个画室就十来个人,而老师一般喜欢把大家的位置布置的紧凑点,因此整个空间的四个角落往往很空旷。

    唐暮迟见她还是不敢,阻止了旁边跃跃欲试的市明,对果果接着鼓气道:“你忘了,你们选人的标准有多严格了?”

    李市明听得满脑的糊涂,但陈几之却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在哪里?”

    唐暮迟指了指最里面角落的位置,望过去确实就像是和别人隔离了一般,隔了有两个身位远。陈几之见是这样也就稍微放下点心,终于抬脚走了进去。陈诗雨也背着包跟着几之进了教室。

    “你们认识?你刚刚说话太温柔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不过她也太冷了。”

    唐暮迟不理正在八卦的市明,看陈几之进去后也进了教室。

    刚才见证黑衣人动作全过程的男生早早的把班里会来两位新同学的消息传遍整个画室,并把刚才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在班级里讲了好几遍,所以当陈几之两人踏进画室的时候,原本喧嚣的空间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聚集到陈几之两人身上。

    陈几之在察觉到大家都在看她的时候,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在原地,动弹不了一点,手指关节也已经被她捏紧到泛白。

    “小姐。”原本跟在后面的陈诗雨上前扶住陈几之的手,小声提醒道。

    这时候唐暮迟的声音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他大声的对好奇的大家说道:“这是我们两位新同学,陈几之和——”

    “陈诗雨”

    “对,陈诗雨,他们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和大家一块集训,大家好好相处吧!”

    在大家都扭头看向前面的唐暮迟的时候,陈诗雨连忙搀着陈几之朝角落的位置走去,在唐暮迟介绍完他们两的时候,陈几之已经坐在位置上的折叠软椅上,喝着陈诗雨递给她的热水,一口一口压制着心里不断冒出来的紧张。

    陈几之这样的状态是唐暮迟从没有见过的,这时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如何,直直的朝陈几之走过去,弯腰看她的状态,小声问道:“果果,你还好吧?”

    在这么多人关注的情况下,陈几之不好抓唐暮迟的手,只好抓了旁边陈诗雨的手以求一些心里寄托,“没什么事,你去忙吧,你让我自己缓一下,有诗雨陪着我。”

    “她是?”

    陈几之用手指了指受伤的手臂,唐暮迟惊讶道:“是她?”

    几之点点头,唐暮迟不理解地问道:“那你怎么……”

    “直觉。”

    “那我先去忙了,让大家快点开始,少放点注意力在你身上。”

    唐暮迟说完,就去离陈几之不远的另一片空地上继续摆弄石膏像,一会功夫他就开始指挥学生们开始搬动自己东西,寻找自己喜欢的角度,开始今晚的写生。

    看着大家都基本进入状态,整个教室除了笔在纸上、在水桶里的刷刷声,没有人发出声响。转了一圈后,唐暮迟来到陈几之的身边,找了个矮凳子坐下。

    几之已经缓和下来,只是并不想理唐暮迟,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的打字,手机中也不停的有消息回复。

    唐暮迟瞥到了一句“哥哥,我想回家”,思考了片刻对陈几之说:“果果,如果今天你觉得不适应,可以提早回去,不急在这一时的。”

    几之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一直堵着的气莫名其妙就消了。

    “唐暮迟,我来这已经是不能反悔的事,我并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也用不着有什么特殊待遇。和大家一样就好。”

    从唐暮迟来到她身边,几之就发现大家看似在画画,其实个个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另一位老师,直接就坐到了他们的不远处竖起耳朵偷听,原本消了气想对唐暮迟缓缓情绪的陈几之迫不得已继续装出一副冰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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