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说起来，早纪你之前提到的宝物是什么？”

    黑尾铁朗收拾完便当后突然想起来问，桐生听见问话从挎包翻出一个瓶罐给他。

    沉甸甸的，晃了晃还有物品相撞的脆响。

    好像差不多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了。

    桐生认真地说：“这是我的珍藏宝物，现在交接给黑尾学长了！”

    他看着一脸严肃的早纪，也配合地端正态度，庄重接过“宝物”。

    “现在，打开它吧！”

    黑尾听话地拧开瓶盖，里面果然是满满的小石头。他仔细观察这些石子，有圆的，有扁的。拿出一块举过头顶，在阳光下，也没有发现和路边普通石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偏头看她，却看见那双如苍穹一般的眼睛，里面好似含了太阳，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光芒。

    黑尾扭头再次观察手中的石头，细致入微的，用打排球时的认真继续凝视。

    他才注意到石头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他能够想象出桐生是如何握住这块石头，低头打磨，一直维持这个动作。

    倾注了无比多的精力与难以计算的时间。

    黑尾铁朗心里触动了一下，他忍不住柔和了声音，问那个女孩：“早纪花了多长时间才收藏到这么多‘宝物’呢？”

    他称这些石头为“宝物”。

    桐生注意到了这一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回答：“从上幼稚园开始就在收集打磨了。因为妈妈每次接我都会迟到，所以我也有空余的时间来做这件事。”

    其实一开始是因为她一个人在门口，坐到所有同学都被接走了，为了压住心里那份委屈，转移注意力，桐生捡起地上的石子，蹲在地上画圈圈打发时间。

    还记得最后妈妈来接她时，慌忙的表情在看见她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好像吃了定心丸，一下子就平复回来。

    妈妈轻轻地揉她的脑袋，“小早纪在玩石头吗？真可爱！”

    桐生呆呆地注视自己的母亲，然后默不作声地张开双臂。

    被抱进那足以令她安心的温暖里，桐生握着石头的手慢慢收紧。

    桐生会乖乖的，在门口等着爱迟到的妈妈。

    因为妈妈一直迟到，所以桐生也逐渐养成了捡石头的习惯。

    那一整瓶的石头，是她的寂寞的过去。

    也是陪伴她直到现在的藏于心底的独珍。

    黑尾铁朗听懂了。

    他郑重地收起瓶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宝物的。”

    桐生眨眨眼，奇怪，眼睛怎么酸酸的。但是心里却好像吃到糖了一样甜甜的。

    她抬头，慢慢张开双臂。

    “要抱抱——”

    黑尾弯腰拥住小小的女孩，他的力道刻意放轻了，生怕不小心弄疼她。

    他想，他也会好好保护早纪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女孩。

    早纪这么可爱，他没道理不喜欢。

    桐生在黑尾的怀里舒适地拱了拱，找到了更舒服的位置。她环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很温暖的感觉，像被阳光裹住全身，暖洋洋的。

    是和妈妈不一样的温度，相比要更加的炽热。

    一时间谁也没有出声，安谧的氛围在这处角落传开。桐生被太阳晒得困意翻涌，眼皮撑不住地直往下掉。她蜷起身体，窝在黑尾铁朗的怀里闭上眼睛。

    研磨看见黑尾对他做了一个嘘的口型，正好他要打游戏，将音量调到最低。

    黑尾铁朗就注视着桐生入眠。

    他垂下眸，遮住眼底的晦涩。

    有什么不可避免的原因，才能让母亲在幼稚园放学的时候迟到？为什么父亲不能出面？为什么这样持续到瓶罐被石头填满？

    他知道女孩一定不会像她提及这件事时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桐生的心里一定也有个小人在消无声息地哭泣。

    黑尾心想，遇到桐生早纪真是太好了。

    那是源于灵魂的欢欣，全身血液都在雀跃。

    等到研磨通关游戏直起身一看，一大一小的两具躯体紧紧相拥，散落的阳光穿透云层，倾泻落在他们的身上，天台的风都为他们停下了。

    他放慢了脚步离开原地，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研磨给他们披上毯子，然后在黑尾身旁找了个位置躺下也闭上了眼睛。

    今早两点起来打游戏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