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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速很快而稳,暮思云歪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张行东扳过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继而又往怀里带:“还得一会儿,睡我这里。”

    暮思云眼睛转到卫青殷方向,没等到他的嘲讽,觉得卫青殷今天真奇怪。不过,也很快释然,他如此对她,不过是看张行东脸色。

    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久也真睡着了。张行东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街上的灯影透过来,给她眉目渲染了一层柔和的光,面容越发温柔恬静。张行东环了环怀里的人,目光投向窗外。

    “再稳点。”

    卫青殷咬着牙笑笑,车速还是慢了下来。“结婚不到一年吧,瞧你们老夫老妻的模样。

    “下个星期,结婚一周年。”张行东叹口气,“她这不是粘我,这是在寻找安全感。”

    卫青殷听得笑起来,张行东知道他不信,说:“吴婷说的。”

    “谁?吴婷?哦,你们还有联系?”卫青殷分了心,车避开其他车辆,晃了一下,稳当后,他呵呵笑,“我倒相信我眼前所见。”

    “她是医生,我不得不信。”

    暮思云醒了,耳边回响着张行东的话,揉着眼睛直起身,看看四周,打着哈欠:“还没到呢?”

    楼下,卫青殷车一离开,暮思云歪着头惺忪着眼着眼,带着娇气说:“不想走路,怎么办?”

    张行东笑,弯腰打横抱起她,暮思云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进了家暮思云还不想下来,张行东抱着她换了鞋,人直接送到床上,暮思云闭着眼睛轻声笑。张行东食指从她脸上往下滑,到脚踝边停下,暮思云笑得更身子扭动,鞋被脱下拎了出去。她拉过被子卷自己身上,觉得口渴了,又下床倒水。拖鞋在门边,张行东没有送过来,她赤脚过去。听到浴室里有水声,暮思云端着水喝着敲玻璃门,严肃说道:“洗干净点!”

    水声停了,里面的人问:“你说什么?”说着门开了,张行东抹把脸,全身水溜溜的,水迹在凸起的肌肉上蜿蜒而下,他皱着眉又问了一次。暮思云红了脸,像生了很大的气:“我说洗干净点。”

    张行东看着她色厉内荏地虚张声势,忽而笑了:“得令。”他又一把拉住要逃跑的人:“不如你亲自来监督。”

    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沾湿,手里仍然举着水杯,张行东接过一仰头喝尽了。喉结上下滚动,暮思云看得口干舌燥,小声咕哝说:“我还要喝呢。”

    张行东闻言,含笑垂目睨她,放下水杯,捏住她下巴,水淋淋漓漓地进她嘴里一半,胸前的衣服一半。眼前的人,目光灼灼,带着点挑衅,故意展示着磊磊肌肉。暮思云挣脱不了束缚,又急又恼,后悔摸虎须了。张行东忍了一路,如今她送到嘴边,还不张口吞下,更待何时?

    夏天好像刚过去,这里已经有深秋的感觉了,暮思云挑了件高领毛衣穿着,锁着眉头,眼睛似睁非睁,嘴里哼唧有声。张行东说:“要不,今天请个假?”

    暮思云撅着嘴白了他一眼:“排练呢。”

    张行东挠挠头,越发愧疚。“吃点东西,我送你。”

    几步远的距离,两人挽着手,走得很慢。风凉凉的,植物开始萧索,红绿灯在交替亮着,行人步履匆匆,他们是这个万丈红尘的沧海一粟,这是人间烟火中的普通一天。她和张行东走在这凡尘俗世的晨光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张行东打破沉默: “结婚纪念日你想怎么过?”

    都一年了啊,时移事易,心境也改变了。暮思云想起当初结婚时的念头,忽地笑了。“你来安排。”

    这一笑,让今天的阳光也灿烂了起来,张行东虽身着军装也不禁抓住她的肩头说:“那天我来接你。”

    “我到学校了,你开车慢点。”

    张行东心满意足,知道关心他了。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想再厮磨一会儿,但他真的赶时间,也就挥手道别了。

    暮思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跑过马路,融入人群,他的衣服醒目亮眼,让她能一眼看出是他。奇怪的事,他跳上了一辆车,驶离的方向不是他单位的方向。暮思云来不及做他想,她也快迟到了。

    两个学校的交流活动举行三天呢,司连城说这次简教授很重视,带的乐团里都是顶尖的,很庆幸他也在,同台竞技的时候,让她多让着他一些。暮思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随着日期的临近,压力也越来越大。每天早出晚归,连刘阿姨都不免心疼起来。

    “这个点,你们教授才放人?”

    “我自己加练的。”

    “哦……”

    第二天,辛虹池电话就打来了。无非是让她多注意身体,别太辛苦。其实她也没有到太晚,就是觉得回去也是一个人,睡不着不如多练一会儿。

    活动前一天简教授带领一众人到了,跟随来的居然有暮成风和李思筝。暮思云略略惊讶后,也就无语了。暮思云没有请他们家里住,他们各自住在各自的酒店里。

    合奏她不紧张,小提琴独奏她就像当老师面检查作业时小学生,晕晕乎乎地上了台,演奏完了下来,她感觉还像飘在云端,别人和她说话,她耳朵轰轰响着,很久才听到。

    司连城说:“你天生就是这块料,我这夸你也是拾人牙慧。”

    暮思云只觉一颗悬着心的落了下来,浑身轻松。她翻看手机,张行东和她约好的时间就在今晚。她挣脱人群要走,暮成风李思筝过来拦住了她,要给她引见几个人。暮思云说不见,有约。

    不久,张行东打来电话,让她在校门口等着他一会儿单位有事耽误了。

    暮思云的倔脾气上来了。给张行东发信息:我累了,先回家了。

    张行东到家看到人正缩在沙发歪着头盯着某个虚空发呆呢。他走过去揉揉她的发心,又捏手捏肩。

    “累坏了吧?见到老师同学开心吗?”

    暮思云佯嗔道:“拐弯抹角。”

    “我媳妇真聪明,一点就透。换身衣服,你陪我一块去吧,对我来说,他们都是最重要的客人。”

    张行东哄了半天,暮思云磨磨蹭蹭跟着他出了门。进了酒店宴会厅,一群人在翩翩起舞,另一群人在台上吹拉弹唱,剩下年长一些的在角落里举杯聊天。张行东对她耳语说:“果然是文艺界。”

    司连城过来拉她去跳舞,张行东挡了一下说,不方便。说着扯着她往父母方向走,剩下司连城一个人愣在原地。

    李思筝看他们过来了,迎过来说:“先去和你的老师们打声招呼。”

    转了一圈回来,李思筝给她引见了一位音乐制作人,正说着话,暮成风过来了。岳制作说:“暮教授,虎父无犬女啊。”

    暮成风也不客气:“当然,我女儿的才艺必定会像我一样传授更多的人的。”

    李思筝笑着说:“还不怕闪了舌头。”

    暮思云拽拽张行东衣袖,张行东说:“爸妈,岳制作,不好意思,我先带思云去吃些东西。”

    找了清静地方,暮思云拨着食物生着闷气。张行东望望人群,说:“我看有些学生想往老师身边凑,又不敢去,为什么?”暮思云回望一眼说:“那些都是演奏界有名的,随便和哪个搭上话,以后的前途就稳了。”说了一半,暮思云明白了,他这是有意的。她这是一出生就在罗马的人根本意识不到她占了多大的优势,但她不想被安排,尤其是她父母的安排。

    路楠楠朝这边走了过来,暮思云说:“稍后再和你理论。”

    张行东意味深长地笑着答应,还用手指点点她的手背。暮思云不由抖了一下,站起来迎上了路楠楠,逃离了。

    带路楠楠见了她的父母,两下都很高兴,路楠楠认识了前辈,而她父母又认为暮思云对他们放下了芥蒂,瞧,都把新认识的同学介绍给我们了。

    繁华散场后的落寞尤其落寞。暮思云靠着椅背看着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她不是没想过自己的以后。她选择拉小提琴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跟天赋无关,跟父母的职业无关。如果真拿这个当一辈子的事业……暮思云叹了口气。

    张行东看她一眼笑笑:“怎么了?”

    “吵得头疼。”

    “那我们去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暮思云红了脸,看窗外才发现不对:“我们去哪?”

    “我们家。”

    他们当初的婚房,这里显然被布置过,鲜花气球,烛光西餐。还有包装过后的锦盒。

    “这是什么?”暮思云指指盒子。张行东拉开丝带,打开来,是项链。普通的银链坠着一块水滴形的碧绿翡翠,绿得像过水的青菜。暮思云皱皱眉,知道这价值不菲,但张行东不像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

    “哪来的?”

    “本地的。”

    暮思云嗤一声笑了。

    “我给你带上。”张行东明显无措,这送东西他不拿手。扣好后,他手心都有汗了,搭配氛围的话他说不出来,在她那一段皓白的脖颈上吻了一下。“媳妇,纪念日快乐,每天都快乐。”

    与其说暮思云是被脖间的吻逗弄,不如说是被张行东的话逗笑。这人,情话都不会说。

    话虽没到位,但张行东身体力行补足了。被碾压几遍后,暮思云耳边还回响着那块翡翠在两人口齿间的凌然清脆声。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取下来,扔在了床头,张行东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拥着她笑着在她耳边一遍一遍道歉。暮思云就这样睡着了,醒来,那块石头又回到了脖子上。暮思云攥着,想那谁也有一块翡翠,还是她送的。

    那块送给李可茹的确实是人家赠送的,挑选辛虹池生日礼物的时候,她瞅了一眼别的挂件,随口说了一句这个挺精巧的。店员说要那个的话这个赠送。张行东本不同意买那么贵重的东西,看暮思云对那个挂件多看了一眼也就同意了。买椟还珠的事没亲眼见过,但为了赠品买一件天价的珠宝倒是做过。

    当时张行东就想她是喜欢翡翠项链的。费了将近一年功夫总算将她喜欢的东西戴在了他喜欢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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