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哥!”上官若兰急不可待问道:“您跟我说说,杨大哥他回来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近些天你可曾去哪里找过他?”。
“就是十三那天晚上……”牛福贵听言眉头紧皱,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因为这里下了一整天的雨……我记得比较清楚!天都快要亮了的时候,我听见门响……以为是公子回来了,就赶忙起身来开门……
可门外只有他一个人!看他一身狼狈淋了个落汤鸡的模样。我就只问了他一句,公子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说您遇到了刺客……伤的很重!而那个什么府衙大人,好像不怎么信任他手中的令牌,也不肯相信他的话……出兵救援的时候,明显的有意推延,走在路上也慢慢腾腾的……
不过还好,后来被两个年轻人所救,趁有人帮着照看的时候,他赶紧回来,向皇上禀告……
也就是在这里扒了两口饭的功夫,又要我为公子备几件贴身衣物,说办完事回来拿着,即刻赶回枫杨去。我一切准备妥当,等了他好几天……
我就觉得大事不妙……怕他遭遇不测,又担心公子出了事,没人赶去救应!
我只得自己去皇宫,走到城门见一丛兵将骑马而过。
一打听说朝廷里,派了个什么候大人去了枫杨城,要抓什么假冒的皇差!
得知这消息,我心里就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些不详!想着只有在皇上跟前,讨个口风。
在半路上,正巧遇到傅凌云大人,他也带人要去枫杨,又听我说要见皇上,就摇手说没那个必要,只回家来等着……”
“哦!”上官若兰点头答应一声,低头自语道:“是这样……那杨力此时会在哪里呢?他一个宦官,只不过通些消息,还不至于被人绑架暗害吧?!”
“公子,您的事儿都暴露了吗,为什么不戴面具了?刚才那两个人可靠吗……”
“是啊……”上官若兰面上有几分忧愁道:“以后我可就没那么自由了。还有这间小屋也怕是住不了多久了!”
“我先给您上药吧!”牛福贵说着上前来,打开药箱。
里面大大小小放了几十瓶药,看得他眼花缭乱。
“公子……应该是拿哪一瓶?”牛福贵只得向上官若兰问道。
“你别忙了……我腿上的伤都好了!只是伤到了筋骨,绑着些棍棒,动作起来不方便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我听杨兄弟说,您不是流血过多,还昏迷了吗?这样严重……”
“早就好了!”上官若兰一笑说道:“都是你们大惊小怪,以前我受的伤也多了去,你们不知道的还有呢……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到了现在。这次还算轻的呢!只不过皮肉受点苦罢了……”
“公子啊……”牛福贵一本正经说道:“以前不知道是没办法。可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让你得过且过的!
您也是堂堂首辅上官大人的亲儿子,还是皇上看中的心腹爱将,他的命令我也敢违抗吗?”
“好了好了……你上药吧!”说着上官若兰从药箱里随便摸了一瓶递给他,又自己解下竹片,只里面还密密麻麻缠着层层丝布。
“怪不得行走不方便呢……”牛福贵见了嘟囔一句。
可见到那伤口疤痕,牛福贵只是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小又张口结舌……
半晌回过神来,见他已经仰靠在被褥上,手里顺便抽了一本书,盖着脸在那里看。也不好打搅他了。就拧开瓶盖,小心翼翼的给他上了药,又换了些新的布条包扎起来,再绑上棍棒……
收拾好了,牛福贵看着药箱里,那些精巧别致的小药瓶子,挨个儿的拿出来端详一阵,闻到其中一瓶有特别的香味,还没有打开瓶盖,就已经很浓郁了……
牛福贵情不自禁问道:“这是干什么的?怎么还这么香呢?”
“哦……”上官若兰移开书,随便看了一眼道:“化腐生肌……一般是治疗脸上的伤口用的!其实没那个……”
“什么?我的公子啊……怎么脸上还受了伤不成?!”说着牛福贵又凑上来细看。
“已经看不出来了!”上官若兰笑道:“我还想脸上留几道疤也好,看着比较哄人,比较神气又威武……”
“呵……还威武呢,看你长得白白净净,又可人的模样,可你这心思怎么像个糙汉子!什么威武神气……”牛福贵简直没好气地,又说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将来可如何是好啊?”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你看凡尘熙熙攘攘,有多少人,其实不过行尸走肉罢了。他们活千百年,也是混日子,还不如像我潇潇洒洒,快意人生!
在意什么长相,什么打扮,还是这幅皮囊,那都是虚的……谁可曾一辈子不会老去呢?!谁可曾拥着这一身,比那日月之长久呢……”
“嗯!说的是有些道理。不过没了这些,人到底追求个啥呢?!都是千篇一律的,像你一样清心寡欲,不也挺无聊吗?!”
“别过分嘛……我又没说他们一无是处!”上官若兰笑说着,又把书挡在脸上。
两人只沉默了一会儿功夫,忽听有马蹄声,牛福贵疑惑道:“公子,你听有马蹄声,是他们……”
“嘘!”上官若兰却很警觉,立时坐起身道:“不是师兄他们!”
“这……”牛福贵看他的表情,心里也很紧张。
“先把门关上,挡一时是一时吧!”说着话,上官若兰就要把腿上刚绑好的都撤了去。
一语提醒了牛福贵,他两步爬下床,拐也来不及拿了,扶着墙去关门上栓。
过了一会儿,牛福贵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扒着门缝瞧了一瞧,见来人却是傅凌云,才放下心来,向上官若兰回一声道:“是傅大人来了”!
他大开门扇,迎着傅凌云说道:“傅大人怎么有空……”
傅凌云现已走到了屋前道:“皇上要来,快准备接驾!”
“皇上要来!?”牛福贵吃了一惊,赶紧回身,指着屋子里的东西说道:“我们这儿……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上官大人呢?”
“您是说我家公子?”
“你以为呢?”
“我家公子,他在……”
“在什么在?”傅凌云急不可耐说着,自己走进了屋:“算了,我自己去找!”
上官若兰见他进来,赶紧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哟……大人!我来的不巧了!”傅凌云见他如此笑说道:“不过前几天的时候,我好像已经看了个遍!”
他一边说,一边凑上来打趣儿。看着上官若兰微红晕的脸笑笑,又一边摇头一边咂嘴咋舌地说道:“不好意思哈……”
“傅大哥……”上官若兰见他这样,反而开怀一笑说道:“你能这样,我心里宽慰多了!”
“这是干嘛呢?!”
上官若兰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我听有人来,正打算把腿上这些累赘都撤了去,好大展身手……”
“大展身手?!”傅凌云看着又是布条,又是棍棒,又是绳子的,堆了一堆笑道:“哦……是怕被人嫌弃脏乱……可是呢!皇上的车驾就快到了!”
说完他翘起脚尖望向窗外又自语道:“差不多到门口了吧……”
“牛大哥!快……给我找条新裤子!”上官若兰一阵忙活,收拾起床边上的丝条、布带以及药瓶药箱……
“公……公子,来……来不及了!”
“皇上万岁……”牛福贵一眼瞧见皇上已经下了车,随两个侍从走到院门,正往院儿里来,忙向外跑着,一边接驾一边跪下了叩头道。
“平身吧!”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人,手摇折扇回道。身后跟的两个佩剑的下属,亦是微服装扮。
他未作停留,直接走进了里屋,像是已经来过多次一般,丝毫不陌生,也不感到惊讶。
“怎么样了?”一掀门帘还不曾见面,他便问道。
上官若兰闻他话语之声,即赶忙从炕榻上爬起来行礼。
“皇上,臣……”
“行了!在这里也没外人,就不必拘于礼数了。”
看他还跪着,皇上反手训诫道:“你受了如此磨难,虽是让人心有不忍……不过这也正好给你长点记性!意气用事又侍宠若娇……你可知道错了?!”
“是……”上官若兰勉强支持着拱手再拜谢恩道。
“这回你可放心了?”皇上面上冷冷的说道:“真的‘不萧山’还逍遥法外……”
“皇上!我……我……”上官若兰见他这副模样,竟不知如何措辞解说。
“嗯!”皇上冷笑一声道:“你拿剑以死相逼的时候,话头可利索着呢……怎么了,去了趟枫杨回来,还结巴了不成?”
他言语半含讥讽之意,令上官若兰难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