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街道来往行人不自觉裹紧些衣襟。
奶茶店内大都是闲来无事瞎聊的人群，时不时三两句故事跑进桑榆耳朵内。
桑榆坐在窗边感叹店内生意真好，进进出出愣是有几分规矩感。
“桑榆！”她正好奇店员操作流程，阮莎便从门口朝她大喊。
是她约的阮莎。
阮莎两颗丸子头，配上圆脸大眼，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来，坐！”桑榆将一杯蔓越莓麻薯递到阮莎那边。
“咦？只有你吗？岳连呢？”阮莎坐下四处张望，没找到人，眼里偷偷闪了一丝落寞又换上笑容。
看得桑榆没忍住偷笑一番，打趣道：“今天没有岳连哦～”
“哎呀桑榆～”惹得阮莎捂住脸颊。
桑榆将草莓小贝也往阮莎跟前推了推，“不逗你啦，呐，给你买的，多吃点。今天只有我们两个，我想跟你打听点以前的事情。”
阮莎：“跟我客气什么，问呗，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乔木生以前在张松家的运动馆发生了些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他偷了东西嘛。”阮莎说得自然，桑榆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阮莎眼珠转动两下，“好像是高一上学期，他跟岳连打架之后不久。
他跟岳连刚开始关系挺好的，体育课还一起打篮球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
“他们…”
*
11月底的S市已经到了棉服季节。
森环高中教学楼天台，桑榆坐在桌子上看着乔木生。
乔木生站在天台栏杆往下望，风吹过，额头碎发轻轻飘起，嘴角带着白雾。
看得桑榆忍不住朝天上吹气，也弄出一团白雾，“元旦晚会，你想不想参加？”
“不参加。”乔木生毫不犹豫。
“别着急拒绝嘛，”桑榆走到乔木生旁边，“以前你不参加是因为没人陪你，现在不一样了，我陪你呀。”
乔木生低头，眼睛飘过一丝无奈，“不了。”
如果乔木生参加了，她就有机会帮乔木生澄清，看，这样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
“我帮你报名了！”桑榆开朗凑到他旁边，粘着乔木生手臂撒娇，“去嘛去嘛，去玩玩，你吉他弹得那么好，声音也好听，不去浪费了。”
乔木生没躲开，只紧紧握着拳头，耳垂又一次偷偷变红了。
“桑榆…我…只想安安静静过完高中。”
天空没有星星，月亮也被挡住，只努力露出半边缺陷的脸，就像乔木生的愿望那样。
“才不是，你喜欢这些，你还喜欢篮球。”桑榆猛地拍了一下乔木生肩膀，惹得乔木生嘴角上扬了一番。
大概是猜出她又去调查了，又变成了自嘲。
桑榆再次凑近。
乔木生没敢看她，眼底反着月光，加了两分冷感。
“乔木生，你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我说了，我陪你。”
天台的白炽灯添了几分寒气，桑榆捂紧了外套，“蒙叔在校门口等我了，我得回去，晚上视频的时候你唱给我听，我当你第一个观众。”
*
元旦晚会的初选在12月5号，周五晚上。
这一整周，每天晚上视频辅导时间，桑榆都会朝乔木生撒娇，她说“你不给我唱歌，我就不上听你讲课了”
乔木生拿她没办法，就每天都给她唱一遍。
歌是第一次乔木生给她弹的那首歌，很甜。
乔木生的声线偏低沉，唱起来居然是一种被迫撒娇的感觉，听得桑榆耳垂痒痒。
一周之后，乔木生总算是答应下来。
海选现场，底下的评委看到他的时候都震惊了，窃窃私语着他怎么会出现。
尽管乔木生唱得顺利，但全程低垂脑袋。
一曲罢，只有桑榆扯着嗓子给他鼓掌，“唱得很好听乔木生！”
乔木生望着地板木讷鞠了一躬，紧紧攥着吉他下了台。
桑榆拉着乔木生往外面走，放学后校园内寥寥几个人，还都是打球的。
路过篮球场，桑榆给乔木生递去一瓶酸奶，“放心，肯定能过，你前面的人我也听了几个，唱得没你好，长得也没你好！”
乔木生接过，“我…长得很好吗？”
“喂？我都夸你多少次了，你不会都不相信吧？”桑榆背过身倒退着跟乔木生并排。
“啧，你就是太害羞了，要是昂首挺胸起来，指不定多少人喜欢呢。”
乔木生望着手里的酸奶轻笑，“像喜欢你一样吗？”
“噢，我没有几个人喜欢，那都是被我强行承认的，怎么？你想加入？”
乔木生驻足。
桑榆这才意识到这个玩笑好像有些不对劲，赶紧摆摆手转过身，“噢，我开玩笑的，那个，蒙叔在外面等我，你…你骑车注意安全。”
攥着手快速离开，身后，乔木生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回答那个问题，还是回答骑车注意安全。
*
初选结果是在周一出来的，贴在学校公告栏上。
“这哑巴还真敢去啊？”张松指着名单最后一行哼笑。
阮莎凑过去，余光扫着岳连，“没…没想到他还会弹唱，难怪桑…桑榆…”
张松：“莎姐！”
张松猛地打断，惺惺看着岳连，“还不一定是榆姐让他去的呢。”
阮莎眨着大眼低头，“我都…听说了，初选的时候就是桑榆陪他去的，一直跟着呢。”
咚，岳连踢了一脚公告栏推开张松往教室走去。
张松朝阮莎啧了一声，“莎姐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转头跟在岳连身后。
“你故意的吧。”迟迟不开口的杨旭添走到她旁边，看着离开的岳连背影。
阮莎局促别过脸，“没有，本来就是的。”
“岳连和乔木生本就不对付，你没必要火上浇油，用桑榆当导火索，只会把岳连推得更远。”
杨旭添望着阮莎，五味杂陈。
“我没有…要接近岳连”阮莎背过手否认，没敢看杨旭添。
杨旭添望着岳连的方向握拳，叹息一声，“好了，走吧，回教室。”转换了态度。
*
高二三班教室内，黑板上写着值日生：桑榆，乔木生。
放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乔木生跟班主任商量了去练一练曲子，放学后是晚会节目最后一次筛选。
放学铃响他才回来，陪同的桑榆半路去了一趟小卖部，说是肚子饿了，吃饱才又力气鼓掌。
教室内，同学已经全数离开，乔木生将吉他放在桌子上，去往教室后面拿扫把。
回头，岳连不知何时走进来，站在后门拿着吉他端详，眼里满是阴凉。
“放下。”乔木生冷言。
岳连嘴角勾起一些，“怎么放？这样？”
咚，吉他垂直落地，声音在寂静的教室炸开，回荡了三声才消失。
张松这才出现在后门，扫一眼地上的吉他，接收信号。
乔木生冲过去，张松以为是他要向岳连动手，便挡在前面，被乔木生一把推开。
乔木生弯腰捡起吉他检查，琴箱被摔了一角，木屑折起，是不可逆的瑕疵。
乔木生抓着吉他，手臂青筋凸起，抬眼望向岳连，“你想干什么？”
岳连拽着乔木生衣领将他按在墙上，另一只手猛地抢过他的吉他。
乔木生死死拽着。
岳连见抢不过，反手一拳打到乔木生左脸，再将他猛地往课桌方向砸过去。
“张松，按住他。”
张松听罢，小心走过去，“对不起啊，你别挣扎咱就没事了。”从乔木生后背圈住他胳膊往后拉。
岳连这次一把抢过吉他，猛地摔在地上，瞬间，吉他碎成好一片，只有琴弦连接着琴头和琴箱碎片。
乔木生看得眼睛发直，嘴唇泛白，鼻子猛地抽搐一番不再挣扎。
*
小卖部，桑榆买了两个面包两瓶水，一份给乔木生带的。
收银台碰到选了一瓶可乐要结账的阮莎。
桑榆：“一起吧，我请客。”
阮莎支支吾吾点头，“谢…谢谢…”
听得桑榆一头雾水。
“哎，你待会儿去不去看晚会节目二次筛选啊？我带你去玩啊！”
“桑…桑榆…我…”阮莎拿着可乐咬嘴唇。
阮莎：“没事，我们回教室吧…”
“回教室？你刚刚不是要回家吗？”
桑榆走出小卖部，看着阮莎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说！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阮莎被她吓一跳，赶紧打着哈哈，“没有…哈哈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我…哎呀走吧，我落了一本书，回去拿一下。”
说完拉着茫然的桑榆往教学楼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