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走走停停一上午,两人采购许多吃食,浮令松悠闲地拉着梨叶再次置办衣物时,梨叶不禁疑问:“这一趟去很远吗。”他手里包裹中的衣物,够她不重复穿小半月了。

    “嗯。不是说好跟我一起浪迹天涯。”浮令松摸摸她的头发,凑在她耳边道:“我可不给反悔的余地。”

    浪迹天涯如此草率的决定,由浮令松说出,说实话梨叶是不怎么相信的。但她看他虽然在笑,认真的神情表明他没在开玩笑。

    “跟着你去哪里都没差。”这两天的事似乎并没对他造成影响,离开茗安城的过程仓促滑稽,城中因他而如坐针毡的一众人,不会被他抛之脑后,浮令松不是没心没肺不顾大局的人。梨叶晃晃他的胳膊,埋怨道:“大手大脚的等没钱花的时候,别把我买了就行。”

    从没花过钱的梨叶对于金钱没有太大的概念,却深深的明白金钱是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知道了,原来娘子是在嫌弃我不顾家。”浮令松搂着梨叶出了店门,从袖口中掏出沉甸甸的钱袋,一脸坦荡道:“以后就劳烦娘子管理了。”

    “瞎说什么。”娘子两字叫梨叶羞涩满脸,她着实见识到浮令松有多能说会道,花言巧语令她无言以对。稀里糊涂接住钱袋揣进怀里,梨叶抛下眉开眼笑的人径自闷着头往前走。

    欢声笑语回到客栈,几人没再赶路,梨叶问起,浮令松美其名曰养精蓄锐。白日里跑了一天,梨叶闻着屋中香气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陪在浮令松身旁看山海经,不消多时上下眼皮打架,本想站起身回里间好好睡,哪儿知身体疲乏困倦,手都不想抬一下,最后支撑不住,双眼一合靠在浮令松身上沉沉睡去。

    浮令松自然将人抱进里间,为梨叶盖好被子抽回手时,被她精准无误的抓住。

    浮令松的手一顿,瞧了眼香炉飘散的袅袅白烟,回过头微微抽动手,见梨叶不再动作才算安心。

    算着时辰还早,浮令松由着梨叶不松手,顺势在她身侧躺下,用眼睛细致描摹熟睡中人的侧脸,直到比划流畅方才肯罢休,心满意足的闭目养神。

    满打满算他出城已有一天一夜,预设过多种情况,浮令松不曾设想过会被喆耶带出城,而出城的方式,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出了宫门,喆耶给呼贺律指挥路线,带着他们在街道上七拐八拐,停车后进了一户人家,被引进一间密道,再从密道出来后又进入一户人家。

    最后在一处草木深深的庭院停住脚步,浮令松暗叫不好,他从小生活在城中,对城中大小街道烂熟于心,却没有翻墙闯他人家门的癖好,所以一路来出现的庭院实在叫他摸不着头脑,不知现身在何处。

    荒废的院子中,蔓延不尽的青绿杂草一人多高,浮令松抬眸侧目观望四周。复生断后,解决掉喆耶暗藏在城中的同伙,金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确保位置和他的安全。环视屋檐上方未见金西身影,浮令松对金西的能力非常肯定,小小几处住家户绕不晕他。

    穿越杂草时浮令松故意做大动作,摇晃杂草为金西指路。

    进了屋子,呼贺律吞吞吐吐道:“我不跟了,我要走!你爱怎么办怎么办。”然后不由分说的朝草堆里去。

    “站住!”喆耶怒喝道:“找死,你想让西胡多个部落为你的行为陪葬吗!”

    呼贺律犹豫不前,回头咬牙切齿指着喆耶道:“按照计划,出了城你我分道扬镳。”

    “呼贺兄。”浮令松道:“知道怎么出城?”他怎会将出城两字说的轻而易举,仿佛势在必得。

    喆耶强势道:“闭嘴。”

    浮令松想,这句话应该是对他们两人讲的。

    进入陌生的环境,浮令松习惯性的打量,记忆一些特点有备无患,他目光落在房间深处破旧不堪的屏风上,斑驳的屏风上被蜘蛛丝侵占,看不出原有的样子。难道他们打算从这个地方出城!

    喆耶很快印证浮令松的想法,命令呼贺律蒙上眼睛,下一秒浮令松感受到眼前一黑,只能听声音辨别喆耶的动作。

    喆耶带着他们两人在布满灰尘的房间中绕圈圈,不知饶了多少圈喆耶停下。浮令松听得刺耳的响动,只一下,喆耶便推着他们往前走,然后眼前黑色加剧,不见一丝光亮。

    眼罩被取下的那刻,眼前仍是不见五指的黑,浮令松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眼的功夫喆耶吹亮了火折子。近在咫尺不规则的石砖使浮令松一怔,他困惑的将目光抛向远处,远处是一团漆黑,黑团形成一个圆。

    一瞬间浮令松感到呼吸因封闭幽黑的空间而停滞,然后察觉到扑面而来的潮湿。

    下结论后,浮令松仍觉不可思议。

    竟有人在茗安城地底挖了暗道,不宽敞刚好够一人通过,头顶发冠稍不留神便会沾染顶上泥土,导致湿润的泥土偶有掉落。但就长度而言绝对称得上工程浩大费尽心机。蓄谋已久的工程是从里往外挖还是从外往里挖不得而知,不管哪种情况都能使人毛骨悚然。

    浮令松忆起在地道看到一身黑衣的谢蓝时,即使他知道定有城中人串通接应,也不能做到处变不惊。而北疆人的心狠手辣在喆耶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当谢蓝对他拔刀相向永绝后患时,上前阻拦的喆耶用北疆语与其争论。

    浮令松冷眼旁观两人争论不休,不着痕迹的挪至呼贺律身前,动了动捆绑在身后的双手。

    当呼贺律小心翼翼替他解开最后一个结时,谢蓝突然转头充满攻击性地盯住浮令松,用呜呜啦啦的北疆语怒吼。喆耶被谢蓝的吼声激怒,抱着谢蓝的头用膝盖猛击他的肚子,直到谢蓝口吐鲜血,喆耶抓着他两鬓的发,残暴地甩向地道的石砖上。

    谢蓝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挣扎的坐起身,不甘心的看着浮令松,“你早晚都得死。”

    浮令松背着手上前道:“谢家公子自命不凡,不凡的方式过于失德了。”顿了顿,又道:“我死了对你又什么好处。”

    “当然有。”谢蓝艰难的咳了两声,虚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似躲在逸山实则一直壮大你成立的中域冥队,掌握着大禹西胡北疆经济存亡关键,你认为君主为什么放任你以身涉险,他也想要你死,他想要你手中的权利!”

    “咳咳,你弃武从文,做的风生水起,让他更担惊受怕忌惮于你。这个君主可不是吃素的,他仁慈吗!他做到了真正的一手遮天,谁搞小动作他全部一清二楚,他扶老三上位与太子抗衡,坐收渔翁之利的只会是他。”

    浮令松道:“所以呢,就算我死了你也无利可获。”

    “谁说的。”谢蓝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扬起头道:“我这不是与北疆人做生意,准备垄断你的队伍,拿捏住大禹经济命脉,在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无所适从时,一步步攻入他的宫门,给他致命一击,将他踩在脚下。”幽暗的通道里,他笑的阴森恐怖:“哈哈,想想都觉得爽。”

    怎么总有人痴心妄想眼高手低,心中美梦激起的斗志昂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多少显得可笑。

    “查不出倚楼的掌柜是吧,我告诉你。”谢蓝颇为得意的样子,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咧着嘴,刻意放低声音道:“你猜都不敢猜,是生杀予夺唯我独尊的君主,朝中多少秘密从倚楼流入流出,什么烟花之地,这简直是风水宝地!”

    浮令松蹙眉,谢蓝说的对,确实猜都不敢猜的人。

    谢蓝讽刺道:“秦实满满朝文武谁人不赞誉认可,他因贪墨畏罪自杀,真是可笑。这几日听到风声了吧,说大火案与太子脱不了关系,三殿下损失一名得力助手,你说说,坐在那个位置却还不断玩手段,叫底下人惶惶不可终日,有意思吗,配得上光明正大四个字吗。”

    “可别跟我装,说你没看透。”说完谢蓝捂着肚子喘着粗气。

    “看透又如何。”浮令松淡然道:“我有自知之明,要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他知道对错不能真的分明,因此他从不期望,他只希望不要再让无辜者受牵连。

    “太子一心屠城,你不知道为什么吧。”谢蓝笑了笑,道:“也对,都瞒着你。”

    “什么意思。”

    谢蓝道:“太子当年执意屠城,是因为君主承诺他,只要超越你干出一番成绩,君主便当着他的面写下遗嘱。结果可想而知,太子怎会舔着脸去要遗嘱。”

    浮令松握绳子的手指逐渐泛白。

    谢蓝笑的极为不屑:“算计亲生儿子真是没品。”

    “够了没有。”火把下,喆耶眼中闪烁腾腾怒气,双手抱胸听秘辛良久,想到时间突然耐心耗尽,对着谢蓝道:“不想死就闭嘴。”

    “我说。”谢蓝起身,强撑着石墙,不以为然道:“既然他不死了,不如就放了他,你赶紧脱身得了,春秋大梦做做得了。”

    “找死!”

    浮令松对呼贺律扬了扬头,呼贺律忙上前阻拦准备动手的喆耶。喆耶一把推开呼贺律,扭头对浮令松道:“没白跑一趟,你真的是中域冥队的掌门人。”

    “承让。”浮令松波澜不兴的看着喆耶,正在思忖是此时杀掉喆耶,还是随喆耶出城静观其变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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