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标的海域后，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主要是项目调研。姚念在车上问了下霍斯年的意见，看是想要明着调研，还是暗者调研。霍斯年不太明白两者差异，姚念耐心地解释道：“明调就是表明自己身份和意图，去调研；暗调就是假装客户去调研。”霍斯年久居上位，去看项目多是一群人陪同，理所当然的想着，肯定是明调。

    于是他们果不其然的被忽视了。

    这种海外项目，开发商是国内的，主要也是想卖给国内的，因此接待的都是国内的销售，都说普通话。但听他们说是来调研的，瞬间没了心思。僵硬的站在模型前，一脸不耐烦的说着，有什么想问的。

    霍斯年看对方没有招待的想法，便转身走了。

    姚念追上前解释，怕他心里不得劲：“这种情况很正常。没有预约，直接过来看项目，明知道不会出业绩，他们肯定不愿意认认真真的讲细节。更何况，这里面多多少少涉及了些商业秘密，万一说错了，被公司查了也是一堆的麻烦。所以理解下销售。”

    霍斯年，停下脚步，挑挑眉，戏谑道：“他怎么知道我不会买？”

    姚念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为了调个研，你还真买啊？”

    霍斯年却认真的思考了下，答道：“也就50来万……”

    姚念默默竖起大拇哥，叹道，你牛逼。

    两人还是选择了暗调。因着两人不是很熟，便角色扮演了领导和秘书。但是这种人设，太不常见了。没几句话就被拆穿了。

    彼时差不多午饭时间，他们找了家附近看着还挺干净的餐馆吃饭。点完餐，姚念便不断地开始翻手机查信息，和霍斯年商量着要不要去蹭这种参观团。

    姚念：“霍老板，下午我们跟团去看项目吧，我看到我们好几个目标项目有参观团。”

    因为自己早上说明调，导致上午的调研很不顺利，这时的霍斯年就不发表意见，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好，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

    姚念听着，便紧锣密鼓的处理这个事情。他们还挺幸运的，下午有一个，她便打电话过去问情况。

    姚念：“您好，您这边还可以接受人去参观么？”

    姚念：“我们就在MG市。本来没打算去看的，但我表姐一个劲的跟我说，这边的房子很值得投资，所以就想跟着去看下。”

    姚念：“您等下，我先记下地址。”

    姚念：“好呀，我微信号是nianyao；”

    姚念：“那下午两点，到你发的位置就可以了是吧。”

    姚念：“好的好的，再见。”

    搞定了，姚念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扒拉两口菜，又耐心的跟霍斯年解释道：“今天下午，我们跟团去。单独去确实太容易被认出来了。混在团里就好一些了。”

    霍斯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团呢？”

    姚念：“我昨天晚上查了些信息。其实像这种项目主要还是卖给国内的，所以他们就会组织很多参观团，带着这些人去买房。主要是为了揽客。”

    霍斯年听完没说话，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吃过饭，两人到了那个团的聚集地点。他俩人长得太亮眼，又是新人，对接的小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上前喊道：“是姚小姐么？我是小邹。”

    姚念：“是的。您好。”

    小邹：“这位是你男朋友吧，正好我们还有两个位置。”

    姚念想解释，可想着解释又很麻烦，便回头看了眼霍斯年，见他没表态，就干脆默认了。为了装的像一点，姚念便继续追问细节：“这个不收费吧。”

    小邹很热情的解释道：“不收钱不收钱。您下午跟着我们走就行。对了姚小姐，您后面几天还有没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再推荐几个项目，一起看。”

    霍斯年来了兴趣，开口道：“哦？还有哪些？”

    小邹说了几个项目，跟他们大部分的都重叠，就索性同意了后面也都跟着他们的行程走。

    这时，车开过来了，是一辆大巴车，很大，有50多个座位。他俩对这里的人和事物都不熟悉，就跟小邹熟悉些，索性跟着他一块聊聊，等大家都上车了，最后才上车。整整一车人，就剩下最后一排中间两个位置。

    最后一排有5个位置，位置有点挤。他们一边是两位大妈，一边是一位大妈。果然，不管在哪里，大妈永远是主要战斗力。

    车启动了，整个行程有半个来小时。大妈们就开始聊起来。没聊一会，大妈们很熟络的开始cue霍斯年和姚念。

    大妈1坐在霍斯年旁边，聊着聊着，居然拿出来了一包榨菜，戳了戳他：“诶，小伙子，你吃不吃榨菜咯。这个在这里可难买了，我来这里几天都吃不惯，口味淡的不行，幸好带了些榨菜出国。”

    霍斯年，本是闭目养神，睁开眼，很礼貌的拒绝了。可他要是冷着脸不说话还好，一旦说话，简直戳中了两位大妈的萌点，大妈开始来劲了，不停的输出：“诶，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霍斯年，并不想透露太多信息，继续礼貌的笑笑，也不说话。可在大妈眼里看起来就是害羞了，长得帅，有礼貌还很腼腆，大妈最喜欢这样的小伙子了。

    大妈看着霍斯年，是越看越喜欢。小伙子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不便宜，能来海外看房子，应该是很有钱了。长得又帅，性格挺好，大妈可得乘胜追击：“诶，小伙子，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多少岁？有没有女朋友啊？我看你挺好，我有个女儿，长得很乖嘞，要不介绍给你认识下？”

    说着就要掏出手机，做出要拿出照片给霍斯年看的架势。

    霍斯年，有点不耐的回头看了姚念一眼。眼神有点锐利，仿佛在说，快点说话，不然等着吃官司。可姚念是铁了心要看戏的，根本不打算吭声。她装作没接收到信息，开始低头玩手机。

    这时大妈已经把照片翻出来，凑到霍斯年面前。霍斯年没经历过这场面，开始推拒着，实在没办法，只能说道：“谢谢阿姨，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然后想阿姨示意了下，身旁的姚念。阿姨这才悻悻的收起手机，道：“有女朋友也不早说。”

    霍斯年尴尬的继续编：“嗯，吵架了。”

    大妈一副了然的表情。于是开始传授夫妻相处之道：“这两个人在一块啊，要互相包容，才能走的长久……balabala~”霍斯年，不胜其扰，但是出于教养，对长辈还是很尊敬的面无表情的听着。幸好只有半个小时车程。

    姚念看着好戏，一声不吭，感叹着怎么就半小时。

    霍斯年在心里记了一笔。好你个姚念，见死不救。

    这次比上次就顺利很多。他们站在模型前面，很快就有一个人单独过来服务。来的是个女销售，长得很有气质，名字也很有意思，叫方草。

    虽然没说话，但是霍斯年笔挺的站在那里，就透露出来一股很有钱的气质。方草顺理成章的走到霍斯年旁边开始介绍项目。随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样品房。

    样品房正对着大海，碧蓝的海，在国内很少见。今天天气有很好，阳光直射，这种盛夏的海域风情，一下就撞进了心理。姚念看着是有些心动的。

    销售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俩的表情，落入眼底。心里盘算着，怎么杀下这只肥羊。

    回到售楼部，他俩落座，方草就开始跟他们沟通基础情况和贷款政策。随后开始第一轮的输出：“霍先生，给您挑的是17层，所谓七上八下，是个好位置。另外这个房子正对这海，楼层看海景是一等一的好。算下折扣，也就49万，在国内，49万很难买到好房子的。”

    霍斯年没说话，她开始第二轮攻击：“那你平时要来这边旅游就可以住在这里，不来旅游的时候，我们有托管公司，把房子做成民宿，统一运营。扣除运营费用这些，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年化回报能到4%。您相当于买了个理财了。而且您从国内出来也知道，像这样有稀缺海景的房子，很具有升值潜力。过个几年，价格涨上去了，您还可以委托给我们给您再卖出去，又可以赚一笔房子增值的钱。今天如果您定了房子，我还可以跟您去额外申请一个折扣，您看怎么样？”

    近几年，房地产高歌猛进，海外地产也是如火如荼的开展。在T国，有很多内地地产开发的项目。房子本身的位置不错，景观也很好；再加上被他们这么一包装，变成了一个理财产品，对内地的人很有冲击力。

    霍斯年可还记着车上姚念见死不救的场景，索性就别过头，把话递给了姚念：“你觉得呢？”

    战火西引。姚念原本想苟在他身边不说话的，听他这一句，就瞪了他一眼。可这水汪汪的一眼，却在可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娇嗔的，仿若羽毛拂过心尖，看得人心痒。

    方草看着情形，立刻调转话头，转向姚念发起攻击：“两位还没结婚吧。姚小姐，在样板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您很喜欢这房子。结婚前，男朋友肯定要表示下。比之其他的礼物，房子是固定资产，有升值保值潜力。这价格，就两支爱马仕包包的钱。我看霍先生很爱您，肯定与愿意主动给您买。”

    姚念，舔了舔嘴，心想，遇到高手了。这销售跟男的谈价值，谈理财，谈升值；跟女的谈礼物，谈情感。女的看到这房子，很难不心动；男的要是不给她买，分分钟就会被转化成不爱这女的。加上她话里话外都有些挑唆的意思，两人很有可能会大闹一场，最后男方大概率会花钱了事。厉害点的销售在火上浇油下，说不定还能卖出去两套。

    姚念看着霍斯年把战火吸引到她这里，想着他坑她过来陪他调研，浪费她的假期，就想着简单报复以下。她顺势演了起来了，抱起霍斯年的胳膊，撒娇道：“老公，这个房子我喜欢。”

    这句老公喊得甜腻腻的，听得不霍斯年心里有点发毛。

    霍斯年一眼就看透了姚念那点小心思，说道：“你真喜欢？”

    姚念非常恳切的点了点头：“喜欢。超级喜欢。跟我喜欢你一样喜欢。”

    话已至此，霍斯年淡定的拿出卡，放在桌面上，说道：“刷卡。”

    这着实惊了姚念，说时迟那时快，她瞬间按下卡，瞪着霍斯年：“你还真刷啊。”

    霍斯年：“你不是喜欢么？喜欢我就买给你。”

    被反将一军。只要姚念再说一句，总感觉按照霍斯年的性格，他真会买。姚念只得亮出白旗，说回软话：“我开玩笑的，我不喜欢。”

    姚念输就输在太善良。反正是土豪的卡，刷了又怎样……霍斯年赌的就是姚念会不好意思让他刷。兵不厌诈，这已经是霍斯年第二回诈她了。

    方草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逡巡，决定拱一把火：“哎呀，姚小姐，一开始见你俩，我还以为你俩吵架了呢，不牵手还隔得老远。现在看来，霍先生是真的很爱您。但是女人也要爱自己啊。既然霍先生想给您买这个房子，您就收下呗。这可是一套房啊……”

    姚念已经等不及销售说啥了，拉起霍斯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把卡往他兜里踹。销售有点儿傻眼了，跟了上去。姚念回过头来跟销售说：“谢谢谢谢。我们后面两天还要继续看，我们得对比下。”

    对销售来说，眼前这情景就是煮熟的鸭子要飞啊。肯定不想让他俩走，但是也拦不住。

    走到门外，硬是要了姚念的微信才放手。

    他俩就上了大巴车。找了一个两座的位置坐下。远远的就看见那个销售在找小邹聊这什么。姚念心想这下好了，估计接下来的行程，他俩要成为重点关注对象了。

    姚念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在车上又不好说霍斯年，怕露馅，整个人气鼓鼓的，可霍斯年看着却很开心。大妈上来的时候看着他俩的状态，以为又吵架了，拉起她的老伙伴就坐在他俩旁边的位置。隔着过道开始跟霍斯年说什么男人要大度一点，女朋友该哄就哄，不要舍不得钱之类的话。

    霍斯年说：“阿姨，不是我不给她买，是我给她买，她不要……”

    阿姨摇摇头，哎哟，更是喜欢霍斯年了，人有礼貌，长得帅，有钱还愿意给女朋友花钱。便开始cue姚念：“小姑娘啊，小伙子绝对是好男人啊，你可得把握好啊。别天天生气，最后把男朋友气跑了啊。”

    姚念不得不出头，转换表情，跟阿姨好好说道：“谢谢阿姨，我知道的。”以期待快点结束战斗。

    每个大妈心理都住着一颗寂寞的心。姚念以为这话结束话题，简直是小看了阿姨。阿姨撺掇着两人换了座位，霍斯年很配合。姚念就隔了过道，听了阿姨说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啊，三十多分钟。下车时，姚念看着霍斯年。霍斯年，挑眉，那表情就是——我受的苦你一点也别想少，然后就迈着大长腿，走向酒店。

    余下几天的行程，姚念上车看见大妈就躲得远远的，拉起霍斯年的就专往犄角犄角旮旯里面坐。几位阿姨，也是很默契的认为他们是害羞了，什么都没说。

    两人假扮情侣也是越来越熟练。为防止霍斯年动不动乱甩卡，关键时刻，姚念很自觉地把霍斯年的手握的紧紧的。

    这一路姚念展现出来的特质，让霍斯年很欣赏。她很聪明，一条路行不通就换另一条路。她很机灵，很能适时的缓解在过程中遇到的小问题。她还很努力，出来看项目，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慢慢隐入衣角，她也没抱怨过。这几天的调研，两人想是经历了一段不短不长的联系，从新手到熟手，从陌生到熟悉。现下，她熟练的挽着他的手，从售楼部出来，看着真像是一对真情侣。

    正是夕阳西下时，配上这海景，美不胜收。绚烂的天空，碧蓝的海，偶尔飞过的海鸥，画面和谐美好。姚念便往岸边跑，找一个好的拍照角度，开始拍这碧海、晚霞和海鸥。霍斯年慢悠悠的走在后面，看着这幅场景，心生触动。

    姚念有168的个子，高挑舒展，今天穿的是一条淡绿色的长裙，配上橘红色的天，蓝色的海，加上一抹清新的颜色，仿若空谷的兰，美不胜收。此情此景，正好印证了那首诗：?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在看你”。

    这一刻，霍斯年是心动的。

    霍斯年现在30岁了，他这长相和背景，从高中那会开始，就不断地有人送情书。到了大学就开始不断有女孩子追求。他经历过青涩的恋爱，也经历过放荡的生活。霍斯年的恋爱，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小时候的他觉得自己最后的结局肯定是联姻。只是这两年，他看清楚了一些事情，便觉得有些事情定要自己掌握主动权。总之在情爱场上，霍斯年绝对是一只狐狸，是个猎手。

    霍斯年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姚念在海上看他的表情，想着自己对她肯定是有吸引的。手指相互摩挲着，有一瞬，在思考、把握和拿捏两人之间的关系。

    两性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有一夜的，有几夜的，还有很多夜的，以及一辈子的。女性当然会希望遇见能珍惜疼爱自己一辈子的，但事实却是曲折。如果条件允许，大部分男性，可能更倾向于无需负责的感情。所以女孩子们，需要睁大眼睛去分辨，好感只来源于一瞬，喜欢是接触，而爱是要穿越理性的分析才能长久。有些人的感情只有生活，而有些人的生活充满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