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霍斯年私下给姚念发的信息，姚念都没回。霍斯年明里暗里就找姚念单独上去汇报工作，姚念也是公事公办的汇报工作进展，超出的话，一句没说。多年的职场经验，让姚念有足够的技巧，让霍斯年一句过线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被单独叫去汇报，也不是个好事，毕竟她上头还有个杨杰，这样子多多少少有些越级汇报的嫌疑。若是次数多了，杨杰不免心里会有些其他的想法。虽然项目前前后后都是自己在跟，最难的沟通也是她顶在前面，但杨杰毕竟是领导，自己的年终奖还握在他的手里，可不能开罪他。职场打工人，干最累的活，受最多的气，背最黑的锅，然后才能拿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工资，就算姚念也不例外。

    不过幸好霍斯年近期忙的不可开交，没太多时间找她。总裁办有个Kathy，负责企业收并购的，近期朋友圈发的都是凌晨下班的动态。姚念偶尔上总裁办找人，会找她聊聊，把握下集团最新动态。近期有好几个收并购的案子在同步推进，因此加班加点的，霍斯年白天要接待，晚上要开会，整个人处于连轴转的状态。

    姚念找他汇报时，他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呼吸均匀，好似睡着了。姚念没说话，找沙发坐下，等他休息够了。

    霍斯年确实累得睡着了，但没睡多久，10来分钟的样子，便醒了。他没说话，看着沙发上，双眼放空的姚念。下午三点，阳光从穿过窗户，洒在地上，周边的环境，静谧安详。霍斯年觉得，真是个美好的下午。

    过了一会儿，霍斯年调整了下状态，发出的声响吸引了要年的注意力，她连忙起身，过去汇报。

    霍斯年见她过来，说到：“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姚念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说道：“不着急。”便随手把文件递了过去，开始说项目的进展：“总裁，目前项目推进的比较顺利，现在各部门的方案基本上差不多了，下周就可以汇总，形成专项方案，进行汇报。看您下周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霍斯年，低头翻着报告，没有接话，对里面部分方案产生了些许分歧：“之前去调研的时候，我们看的都是小户型的产品居多，为什么在设计这块有这么多的大户型？”

    姚念对方案的内容已经很熟悉了，这个方案跟市场和设计都聊过，说道：“我们做了些测算，通过调整价格，分析了下现金流和收益变动情况。整个项目滚动开发，基本上二期销售完，项目上就没什么沉淀资金了。大户型的产品相对于小户型有一定的溢价，但回款速度可能没有小户型卖的快。因此在项目的定位上，找市场做了一些调整。一期二期以快速回款为主，主要做小户型产品，二期以后适当的开始做一些大户型产品，提高溢价。当然后面还会有动态调整，如果三期大户型卖的不好，四期及以后得产品都调小。”

    霍斯年没有再继续问了，敲定了下周三汇报，就让姚念走了。

    姚念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霍斯年，想嘱咐一句，注意休息；但又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说。下属没立场说，可又不是朋友，更别提恋人。最后只能是默默地闭了嘴走了。而霍斯年，目送她出门后就又开始盯着电脑看报告。他最近太忙了。

    姚念回到办公室，人有点傻愣愣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男人热情的时候，女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可男人一旦公事公办起来，女人却又觉得像失去了什么似的。这些恋爱中的小技巧，姚念心里心知肚明，但深陷其中时却不可自拔。

    这些高高低低的，拿捏人情绪的小技巧，还不是霍斯年故意为之。他最近是真的忙。可姚念这里却一潭春水乱了又乱。

    杨杰来到姚念的办公室，问汇报的情况。姚念看着杨杰进来，立刻从的位置上站起来，解释道：“我本来想把信息梳理下，就跟您过去汇报的……霍总像下周三做个大的汇报，把大报告过一遍呢。”?

    杨杰，却在此时看不出喜怒，有些面无表情，说道：“好。”

    他其实想问下项目的具体进展，但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姚念工作上很配合，挑不出什么毛病。甚至项目前期的坑也是她填的，锅也是她背的。本想着矛盾也这么多，项目可能推进的不会这么顺，最后愣是在三个月内，把细节方案给整出来了。

    尤其是上次费用的事情，各部门一直推诿，姚念去财务哪里蹲了一周，最后居然真的让财务成功的把费用方案给出来了。这种事情，真是不可思议。

    杨杰，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杨杰继续道：“费用的问题，现在解决什么进展了。”

    姚念很恭顺的说道：“财务出了费用方案，现在在集团审批。估计过两天就能到总裁那里。总裁批复完，各部门就能用了。”

    费用这个问题，跟财务还有各部门对了方案之后，姚念就开始磨着财务负责人带她去集团沟通，开始集团怎么也不松口，说是控制费用。经过几轮沟通，后面找集团财务总经理沟通，集团财务总又把这事推到了集团副总裁那里。这个副总裁，分管财务，最后发话定性，说这是符合规定，由财务部发起审批流程，经集团财务线条、总裁审批就行。当时姚念还留了个心眼，问了一嘴说要不要过董事长，也就是霍老爷子审批。副总裁说两人是一家的，审批至一个人就可以。

    这句话却给了下面人浮想联翩的空间，管理层认为，是霍老爷子对霍斯年进行了放权，霍斯年或早或晚会成为霍氏的掌权人。因而在后期的工作中就更加配合。

    这事反向助力了整个项目的推进。因此姚念才有机会再三个月内，完成这么大的一个方案。

    姚念的情绪还处于跟刚才霍斯年的汇报中，没注意杨杰的情绪变化，本来说完杨杰问的问题后，应该追加些项目细节信息的汇报，拉近两人的距离，但今天姚念的脑子好像不太管用。

    姚念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还有什么要问的。”可说完，姚念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

    如果这句话是对霍斯年这种年轻的管理者说的，其实没什么太大问题，他接受度比较高。但是对杨杰就不能说。经过这几个月的共事，姚念或多或少的感觉到，杨杰是个很敏感的人，尤其是对下属是否态度恭顺。因此霍斯年每次叫她去单独汇报，姚念都是一个头两个大，真是怕挑起杨杰哪跟敏感的神经。

    姚念立刻补充道：“哈哈，我这两天加班，脑子都昏了。”尴尬的笑笑给自己找补，又说道：“这次方案，霍总还是比较满意，没有提出什么疑问的地方。”

    杨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小姚还是年轻有为啊。”随后就走出办公室了。

    这一笑笑得姚念头皮发麻。

    随后的几天，姚念就跟张春扬开始不停的整方案，对数据。虽然大致框架出来了，但是几个部门的细节数据总是调了又调，报告也是改了又改。张春扬毕竟还是阅历浅了些，开始跟姚念抱怨起来：“为啥他们数据总是变啊，这变一个数据，我们的财务测算都得调，报告也得调。能不能跟他们说下，不要再调了。”

    姚念一手搭在张春扬的椅背，一手指着张春扬屏幕上报告要调整的地方，听着这话，就笑起来了。幸好下班了，大家都不在办公室。姚念想着，张春扬可能也是加班加累了，就让他先回去，报告给她来整。

    张春扬这小伙子，人还挺义气，说：“我怎么能让领导一个人加班，哈哈，我就是吐槽下其他部门。”?

    姚念耐心的安慰道：“我们做投资的，虽看起来各个部门听我们得，实际上是个责任兜底的部门，做不好都是投资的责任。而这些东西，还不是投资部能控制的，数据都来自各部门。所以他们不停调整方案，反过来对我们来说，是对数据负责的态度。他们对项目方案抱有慎重的态度，数据才会不停的调整，我们才能避免一不小心背锅的局面。”

    听到姚念的这番话，张春扬，心里也平衡了一些。于是两人又开始吭哧吭哧的开始改报告。

    霍斯年今天收工比较早，8点左右，手上的事情就忙完了，收拾下准备回家，鬼使神差的想着到楼下实业公司转转。

    公司其他地方的灯都黑了，就剩下投资部的亮着。

    张春扬在奋笔疾书时，突然觉得头上有一层阴影下来，抬头看，居然是霍斯年，忙要站起来打招呼，便被霍斯年按在位置上。他才好好坐着，打个招呼到：“总裁好。”

    霍斯年笑笑道：“你们姚总也在？”

    张春扬点点头说道：“在的。”

    霍斯年又轻飘飘的问到：“剩的内容多么？吃饭了么？”

    张春扬说道：“剩的不多，做完测算，数据发给姚总就差不多了。我吃过了，姚总还没吃饭呢。”

    霍斯年拍了拍张春扬肩膀，说了句“好”就走去了姚念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姚念抬头看了下，是霍斯年，却只是挑挑眉，也没起身，说道：“你怎么来了。”态度很随意，跟对杨杰是天差地别。?

    霍斯年走了进来：“走，下班，请你吃饭去。”

    姚念推拒道：“我这报告还没有写完呢。”

    霍斯年脑子开始转动起来，各种套路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想想，还是情感绑架最管用。便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啊？”

    姚念，听着这话，看了眼门口，看着们也没关，整个人是心惊胆跳，不知情的听了这话，还以为他跟霍斯年怎么滴了。于是赶紧起身，把靠在门上的霍斯年扒拉开，关上了门。

    她真是怕死了霍斯年在公司里面说出些语出惊人的话。

    姚念：“什么跟什么啊？你别瞎说。”

    霍斯年逗弄的心思起来了：“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出去吃饭，领导喊你吃饭你还拒绝。”

    姚念内心是翻了个白眼的，但是表面上还得装的乖巧：“没有，我是真的报告没写完。明天就要汇报了。”?

    霍斯年说道：“小张可跟我说报告没多少了，怎么，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霍斯年是知道怎么把姚念的话给堵死的。

    姚念：“但是报告真的没写完。”

    霍斯年：“我是真心跟你道歉的，请你吃饭是给你赔罪。”

    ?话已至此，姚念再拒绝，就有些太不给面子了。好歹霍斯年是领导。姚念说道：“老板，你再说赔罪是要吓死我么。好好好，去去去，走走走。”

    说着起身开始整理，带上笔记本电脑，两人开门就走了。

    张春扬听到了霍斯年说的那句：你还在生我气么。八卦的天线就竖起来了。看着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眼里多少带着些八卦的意味。姚念一个眼神杀过来，像是在说：“把嘴闭好，别瞎说哈”。他就只能收回八卦的天线，乖乖的站起来说道：“总裁，姚总，你们要走啊。”

    姚念怕霍斯年再语出惊人，说道：“嗯，我们先走了，测算做完发我，你就下班吧。”

    张春扬点点头，狗腿子的说道：“好的领导，总裁再见。”还加了句：“我不会乱说的。”听得姚念一愣一愣的，回头又给了他一个眼神杀。霍斯年却回头笑了笑，那笑如春风，却像是夸奖：小伙子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