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

    又一年除夕到来的当天晚上,县卫生院的一间产房内出生了一名女婴,嘹亮的哭声充满整个产房,窗外传进来烟花炸开的响声,而病床上满头大汗的女人紧闭双眼再没了呼吸。

    等在产房外的有一男一女。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皮夹克,有些局促不安,在见到护士抱着他孩子出来时立即迎了上去,看都不看孩子一眼,开口就问:“我老婆呢?她还好吗?”

    护士表情变了又变,避开这个问题,把孩子递到他面前,“你老婆给你生了个女儿,长得挺漂亮的……”

    男人粗暴地打断她,“我不要看孩子,我老婆呢?她怎么还不出来?”

    站在一旁靠着墙的打扮时髦精致的女人不耐烦地开口:“还问什么?我姐进去之前就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了,又折腾了这么久,八成是死了,留了个不带把的种,还真是晦气……”

    男人没时间找女人理论,因为他的妻子已经被推出来了,白色薄被盖过了脸,他心中已然知晓白布之下他的妻子一定紧闭双眼面色惨白的,他说不出话,无助地跪在移动病床旁嚎啕大哭。

    本想回家之后烧炭自杀随妻子一同离开的男人却接到了医生的通知——孩子体弱,不能自主呼吸,需要待在保温箱一段时间。于是男人只好强撑着精神处理完妻子的后事并每天到卫生院探望自己从未抱过也没能好好看过的宝宝,期间女人一直陪同左右。

    两个月后,孩子脱离保温箱,住院观察了两周后被带回了家,而在当天晚上,女人提着一袋钱敲响那扇斑驳的绿色木门时,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在她找来消防破开门后,发现男人早已倒在妻子的遗像前无力回天。

    他们的孩子,差不多三个月大的女儿,被对门的邻居大婶抱着,一同在门外观看屋内的满地狼藉,可她看不明白,只会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合时宜的拽过前面消防员的帽带咯咯笑。

    没了爸妈的可怜孩子理所当然地会给到小姨手里抚养,因为孩子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而孩子的母亲在这偌大的凉城仅有小姨这一个亲人。

    可是小姨也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带着一个孩子难免落人口舌,所以孩子又被小姨带回外婆家,丢给一个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后,和自己刚交往不久的外国男友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太太翻开婴儿襁褓里的出生证明,名字那一栏写的是“傅云消”,老太太有点文化,只觉得这名字起得很好,寓意深远,云消雾散,曙光破晓。可再一看父母的那两栏——傅红卫,梅月云。

    云消云消,父亲将母亲的离去加注在她不合时宜的到来,幸好她这个年纪只会哇哇哭和咯咯笑,否则一定会很自责吧。

    老太太抱紧小孩儿,怜爱地抚了抚她肉嘟嘟的小脸颊,说:“外婆给你起个乳名吧,今天刚好是春分,就叫你春,好不好?春,你来了,外婆就有伴儿咯!”

    夕阳西下,老太太佝偻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暖融融的余晖照在她枯树皮般的脸上和襁褓中那张春水煮鸡蛋般白嫩的小脸上,一老一小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从此,新陆巷又多了一位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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