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突然然失重,薛灵下意识抱紧邵应廷,后知后觉他要干什么时,连忙挣扎:“你干什么!放下我!”
邵应廷将她扔到床上,她才陷入柔软的床褥,立刻被他热烈压住。
床头柜上东西被拿起来看过,此刻斜放在极显眼的位置,邵应廷伸手去够。
见薛灵挣扎要走,他再次捏住她的下巴,要将她吻至窒息。
薛灵慌了,蹬不开,只能用手扯邵应廷的脸。
“邵应廷,你卑鄙!你还没答应我的要求,立刻给我滚下去!”
邵应廷不让她乱动,快速地解开纽扣和皮带,在黑暗中摩挲散落在床单上的小方块,牙齿咬住一个小角,单手撕开。
安静的夜色中稍显刺耳。
“答应了也可以出尔反尔,有区别吗?”
“流氓!”
“我不否认。”
顽劣的手指徘徊,从皮肤痒到骨髓,通达全身,却没有药抑制。
不,有药的。
面前的人,就是她的万能药。
他危险,贪婪,想掠夺侵占她的一切。
冰川水融,汨汨流向幽谷,带起丝丝瘙痒。
这是副作用还是药效?
薛灵想要挣扎,邵应廷不给她任何机会。
她想动手,他就用力扣着她,她要用把他推出去,他就缠紧。
几回合下来,薛灵脾气见长,扭动身体反抗。
房间有阳台,玻璃门被窗帘掩盖,不知是谁的大动作碰到床边的开关按钮,嘀的一声,窗帘徐徐打开。
海上升起残月,薛灵只偏头看了一眼,想到邵应廷腰上的纹身。
她踩着他的后背慢慢下移,小腿即将绷直时,终于碰到那块凹凸不平的烧伤疤。
邵应廷浑身僵硬,抬头看她。
薛灵见他玻璃般透彻的瞳仁又多了几道破碎的裂痕。
凶手是谁?
是困在他眼内的她吗?
“邵应廷,开灯吧。”
开灯让她看清楚,让她后悔刚才的针锋相对,甘心沉沦在他的怀抱。
然而……
“不。”
邵应廷沉声拒绝。
位置交换,邵应廷看到由镜子拼砌而成的天花板。
*
事情发生的一瞬间,薛灵狠狠咬他,血腥立刻涌进她的五感,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充满欲的血海。
抱着她的那个人,是她唯一的救赎。
他抱起半躺在床上的薛灵:“我能看看你的伤疤吗?”
“不是说不互揭伤疤吗?看什么看!”
听懂她所有话都是在向他赌气,邵应廷亲了亲她蓝色的头发,徐徐将拉链拉下。
她背上规整的灼伤非常显眼地印在她光洁细腻的薄背上,像丑陋的烙印,也像盘踞在白墙上难看的霉菌。
他粗糙的手小心翼翼覆在上面,传递温度。
“疼吗?”
“你说哪里?”
邵应廷嘴角上扬,将她抱得更紧。
薛灵背上的溃烂疤痕比他想象中更狰狞,寄生在她单薄细腻的背上。
她瘦得可怕,骨节轮廓清晰可见,一碰就碎。
命不久矣。
他把手掌放在薛灵的溃烂疤上,皮肤之下,就是和她抢夺性命的恶性肿瘤。
残酷的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杀死它。
薛灵似乎感应到他低落的兴致,正要回头,立刻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伤疤是不是很难看?”
“不是。”邵应廷吻她敏感的耳后。
身体顿时收紧的瞬间,薛灵听到他的恳求。
“薛灵,不管时间长短,都陪我走到最后吧。”
窗外,海平面上忽然升起几道澄黄的火星带,在湮灭在布满星光的夜幕后几秒,炸开五六朵如蟹爪菊一样的金色烟花,点亮整个房间,映出二人身上暧昧的潮红。
一看时间,原来已经跨过十二点。
沙滩里的人通通化身烟花悍匪,不断有璀璨的烟花打上天空,绽放出无数朵不同形态的花火,把大海与苍穹都照得宛如白昼昭昭。
“早知道不跟你上来了。”
薛灵下床站在窗边抬头望,怒放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投下几道阴影。
邵应廷跟着她起来,俯身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盖在薛灵肩上,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
“喜欢烟花?”
十指与她绞缠,薛灵不情愿地甩了两下,没甩开,没再搭理,继续看漫天的烟花组成万千星空。
“顾玥在休斯顿给我放过一场烟花庆祝生日,盛大到需要向当地政府报备。”薛灵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盘腿坐好,“看完那一场烟花后,我才决定反抗谢观澜,选择保守治疗,轻松愉快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邵应廷没有立刻回应,长久沉默以后才开口:“因为足够璀璨,所以能够忽略时间短暂吗?”
“对。”
不是没有听出他声音中的沉痛,薛灵故作轻松说:“我第一个目的地是日本,因为正值夏天,各地的烟花大会会持续数月,我在那里看了很多场,决定最后一站回到虹湾。”
又有无数个水母烟花旋转上升,犹如置身汪洋深潜,仰首望向天空光源,恢弘的水母群在慢条斯理游动。
“原因里有我吗?”
最后一只水母消散在天际,映在玻璃上的两张脸淹没在黑夜。
薛灵咬了咬嘴唇,控制欲上扬的嘴角,回头去亲邵应廷,他立刻低下头迎上的吻。
此刻的他又变得温柔克制,和煦慢吻着她的唇形,生怕她会发现藏在皮下的情热。
她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挑衅他:“如果你能让我开心,我就告诉你。”
蓦地变重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中清晰可闻,邵应廷的双眸幽深如窗外黑夜,面无表情,一如外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滔天。
“你踩上我的脚背。”
身后的人像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将她全身覆盖,沉静如现在的海平面——看不清,不代表没有波涛巨浪。
明明是秋天,薛灵却如春季回南天,湿润黏腻,随便在墙上一抹,便能带出一道道丰沛的水痕。
邵应廷一只手箍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另一只手不断快速制造厚云,准备一场瓢泼大雨。
海天一色之间,一道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先是炸开一小朵花火,继续腾飞后,一朵绣球火花铺天盖地在黑夜盛放,点亮整个天际后,万千火光如瀑布簌簌而下,宛如倾泄的银河。
“真美。”
眼前恍惚看见白昼,薛灵抬头望去,巨大的的烟花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她迷离地看着窗外,听到如远古传来的爆炸巨响。
“对,好美。”
邵应廷这才抬头看进入尾声的烟花,咬住薛灵的耳垂低语:“我是说,你真美。”
薛灵抓住他往上提的手臂,指甲嵌入紧绷的肌肉,在陷入黑暗的一刻彻底沦陷,窗内与窗外都下了一场淋漓的火雨。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薛灵还在颤抖:“我觉得你在趁机报复我。”
“我觉得你想敷衍我。”
难道心思可以靠这种方式传播?还是洞察这个词有新解法?
“什么叫敷衍?我说我开心了吗啊——”
邵应廷恶劣捉弄:“没有的话,我不介意继续。”
“我说了我说了。”薛灵抓着他的手腕投降,半睁着眼睛半真半假说,“有你的原因。”
她重新踩上柚木地板,转身退出他的控制。
薛灵故意卖关子,说得比流速还慢:“听说男人结婚后都会发福,我想看看邵校草你能不能逃出魔咒。”
虽然不正经,确实没有掺半点假。
她回国第一站是首都,去见爷爷奶奶的途中遇到一位初中时斯文俊秀的学长,抱着一岁多的女儿,和身边的妻子相比,他更像怀胎十月的那个。
表面还在跟学长聊天,心思却飘到了远方。
爱运动的,应该不会发福吧?
其实没有抱希望重逢邵应廷,默认他早已结婚生子,归于平凡,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回高中。
对了,高中。
西装内袋有重量坠着,薛灵探进去摸出一个钱包,打开。
透明的夹层里,高三时期的自己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邵应廷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一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暧昧牵连的双丝此刻被淡淡的尴尬笼罩,薛灵没说什么,拿着钱包的双手合上。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贴在精英榜上的证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