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也许是关月尧的开解起了效果,待到离营时,两人在门口再次“偶遇”了也曹襄。

    “关校尉,霍校尉……后天见。”曹襄看到了两人,有些迟疑地唤道,态度仍有些犹豫,似乎不太确定是否能够得到回应。

    正骑在马上的霍去病忽然感觉腰间一疼,垂眼看去,正看见好友的手在自己的腰间轻轻拧了一把。

    而与此同时,关月尧轻快地声音已经回应道:“好呀,阿襄,后天见!”

    霍去病听了好友的话,心中虽然仍有些别扭,但还是朝着曹襄挥了挥手:“后日见。”

    听见了两人的回应,不远处的少年,原本还有些文弱与腼腆的脸上,忽然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

    “欸!后天见!”他开心地回应道,这一声要比他在军营中的任何时候都要响亮,同时也充满了活力,令听者忍不住为之会心一笑。

    双方道了别,曹襄并没有留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打马飞快地便跑得远了。从拂面而来的春风中,隐约还能听见他语气轻快地吩咐着身后的长随。

    “快些回家去,可别让阿娘等急了。”

    关月尧与霍去病就这样立在马上看着少年的背影越行越远,关月尧像是心中颇为感触的轻轻叹了一句:“果然还是与人为善的好,看着别人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欢欣,自己也会受到鼓舞的……”

    说罢,像是忽然从思绪中被惊醒,她抬头看了眼渐渐西斜的太阳,招呼着好友道:“去病,我们也快回家吧,别让你阿娘她们也等急了!”

    霍去病闻言,迎上了好友的目光,微微一笑,催马追了上去。

    *

    军中事务繁忙,在加上曹襄与霍去病不睦而旁生出的枝节,让她这些时日都无暇去关心卫青与李小娘子两人之事。

    今日更是因为下午那一场颇为激烈的打斗,霍去病与关月尧两人都颇有些透支了体力。回到家中梳洗了一番,又用过了晚餐,关月尧的眼皮便开始打起了架。

    只在院子里敷衍似地与老三玩闹了一会,她便告别了好友,匆匆回到屋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沉沉睡了过去。

    此时算起来,天时尚早,即便古人向来早眠,也还远未到该上床入睡的时候。

    霍去病的心中此时乱糟糟的,自己在书房中看了半卷兵法书卷,便再也看不进去半个字,索性将那书简一丢,坐在原地发起了呆。

    下午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也许在关月尧看来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安抚,可却让被拥抱的对象,猝不及防地,被扰乱了心神。

    直至此时,霍去病的情绪似乎仍然被陷在了那个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的拥抱中。头脑也被一阵挥之不去的怅然若失占据着,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霍去病自幼独来独往惯了,这样陌生而亲密的举动,似乎自他记事起除了母亲之外,就鲜少有人会如此对待自己。

    舅舅虽然待自己如亲子,可也因此对自己要求颇为严格,何况在他的印象中,这种的举动似乎本来也不该是父子之间该有的。

    父亲,本就该在家庭中保持权威,因此必须深沉,必须高深,必须难以接近。

    而天子,君臣之间虽然看似相处随意。可霍去病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知道天威无常,不论在如何被天子爱重信任,身为臣子,可以崇拜他,可以敬爱他,可以为他肝脑涂地,为他忠贞不渝……

    但独独不能真的将天子当作真正的父亲去亲近,若是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天家父子兄弟尚且能够自相残杀,又岂可能会对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臣子手下留情?

    否则,韩嫣的结局,犹如就在眼前。

    王太后下令诛杀韩嫣后,韩嫣冒死入宫恳求天子搭救时,霍去病恰好正在宣室殿中,他将那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状似疯癫地少年,因为剧烈的跑步而显得有些衣冠不整的,再也不复往日风度翩翩的风流模样。

    不可否认,韩嫣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他的五官柔美,皮肤白皙,乍见之下宛如一位面容娇好的少女。

    也难怪在长安的坊市中,会流传着他与天子关系亲密的传言。

    想到这里,霍去病的心中不知为何轻轻一动。此时的权贵之间,不仅好美姬,好娈童者亦是不乏其人。在世人眼中,这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反而是一桩风流逸闻。

    他的脑海里竟然在此时浮现出好友的脸,并且忍不住将之与韩嫣做起了对比。

    虽然关月尧的脸看起来也颇为清秀,但比之韩嫣却要显得英气爽朗了许多。

    阿尧就像是夏日里一阵清凉舒爽的风,霍去病在心中认真地想着,就如同下午的那个拥抱。就那样轻易地吹散了他心中的不安与烦闷,让他直至此时依旧恋恋不舍。

    陛下与韩嫣也是这样的关系吗?他曾听宫中的宫人们私下里议论,彼时的天子与韩嫣,常常同卧同起,较之当时的陈皇后都更加亲近。

    霍去病的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冬日里两人一块儿赖床的时光,还有……前些日子两人醉后一同在榻上睡了一晚。

    他的心忽然砰砰乱做了一团,在他自己都不曾留意到的时候,脸也已经烧了起来。

    这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自己对阿尧,就像天子对待韩嫣的那种感情吗?世人常常称其为男宠佞幸。

    不不不!当然不是!霍去病没有多想便否认了这个念头。他怎么可能将阿尧视作男宠呢?那样上位者之于下位者的亵玩!

    霍去病幻想过的所有未来里,都有阿尧的身影。他想和阿尧永远都如同现在这样,一起练军,一起玩闹,一起学习,一起吃饭睡觉。

    一直到他们都老得再也上不了马了,他们可以一起卸甲归田,一起寻一处大宅子,每日逗逗狗,溜溜马,悠闲地度过余生。

    想到这,霍去病忍不住转头看向窗外。

    此时关月尧的房间里,黑洞洞的,想必他早已熟睡了过去。可只要一想到他正躺在那里,竟然就让霍去病感到一阵淡淡地喜悦与安心。

    自己是喜欢上阿尧了吗?霍去病忍不住想到。这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却并不让霍去病感到丝毫地惊讶。

    就好像这个情感在心中早已经埋伏了许久,一直在等待着自己察觉。

    霍去病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也坦然接受了阿尧的心中此时正喜欢着另一个人。甚至,他也许对于这种龙阳之好并未表现出丝毫的偏好。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样的情感早就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在暗中潜伏滋生。直到那一个拥抱,让它忽然间破土而出,以难以抵挡的势头,疯狂地蔓延。

    到如今,益发的不可收拾了。

    小小的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段隐秘的情感最终会走向何方。

    也许自己会带着这个秘密,躺进棺材里;

    也许有一天,连自己都在难以用理智抑制住这疯狂的感情,在好友坦了白;

    此时的霍去病似乎终于理解了前些时日关月尧的愁闷,与那借酒浇愁的举动。没想到不过几日之后,自己也变体验了一回。

    可自己似乎还不如阿尧,至少阿尧可以将那些心事说给自己听,那自己呢?自己的心事,又能说给谁呢?

    “绿袖!绿袖!”想到这,霍去病出言唤来了门外的侍女:“我要喝酒,去给我取坛新丰酒来!”

    不多时,侍女们取来了酒坛,霍去病屏退了众人自己回到了卧室中,启了封口,学着那日关月尧的模样,拎着坛口便将酒一口一口地灌进了喉咙里。

    明明是想要借酒浇愁,可为什么就连这美酒入喉时,自己的脑海里思考的,仍是那日阿尧喝酒时,是不是也怀着这样的心情呢?

    不过好在,霍去病并不担心自己会酒后失言,暴露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向来自持,少有放纵的时候。即便是偶尔喝醉,舅舅说他也只是闭目不言,倒头便睡,口风严得很。

    可是酒一口接着一口灌进肚子里,酒意渐渐上涌,迷迷糊糊间,怎么看见了阿尧的脸在自己的面前晃动呢?

    “霍去病?霍去病?别喝了?”耳畔也传来了阿尧的声音,可见了阿尧他的心中只觉得喜悦,忍不住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傻笑。

    “唉……去病,你喝醉了,我扶你上床去。”他听到好友在自己的耳边发出一阵轻轻地叹息。

    “我没醉……”霍去病打了个酒嗝,含含糊糊地说道。

    “嗯,你没醉,就是到睡觉的时候了。”

    这语气,无奈地好像在诱哄着哭闹不肯入睡的孩童。接着,霍去病感觉自己被人抬着胳膊很快整个人便被架了起来。

    他的醉步踉踉跄跄,身体重得反复被灌了铅。好不容易,走到了床边,醉意朦胧间,他感到自己好像被人没好气地丢到了床上。

    抬眼看去,却见仍是阿尧,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正站在床边,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阿尧,阿尧我们一起睡觉。”借着酒意,霍去病伸手够向了好友的衣袖,撒娇道。

    可紧接着,一床被褥被砸在了他的脸上,视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耳中传来了好友略带怒意的声音:“醉鬼,一身的酒气,谁要和你一块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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