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太宰还真打算在夏日祭前帮她盘发，甚至还给她定制了发簪做礼物。
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真夜，喜欢吗？”
少年拿着发簪递到她面前，上面镶嵌的鸢色宝石，和他眼睛的颜色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他挑了多久，才能挑到如此相似的颜色。
她一向明白，招惹来的这只猫咪，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算愿意一时妥协，还是改不了想要控制和掠夺的本性。
但无所谓，她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也做好反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计划目标的准备。
她对太宰所有的纵容与退让，就是引诱他沦陷得越来越深的甜蜜陷阱，一步步催生着他越发想要改变现状的渴求。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这对她日益庞大的渴望，也滋生了他愈发恐怖的侵占欲。
却又偏偏不能光明正大的宣誓主权，便这样暗搓搓的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仿佛这样就能骗过自己聊以慰藉。
不过这样的他，也有点可爱得过分了，就算她觉得这背后可能还有隐藏意图。
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真夜接过发簪打量了一下，发现宝石后略显厚实的簪面，心里对这枚发簪的其他用途已经有所猜测。
装作对此一无所知，真夜微微弯眸，十分亲昵地揉了揉少年蓬松的头发，很给面子地夸奖道：“好漂亮哦，我很喜欢。”
“那——”得到满意的回复后，少年立即绽开笑容，状似无意般问：“等下和我一起去夏日祭吗？”
真夜脸上笑意僵硬了一瞬。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故作俏皮地说：“——开玩笑的。”
——绝对是认真的。
真夜这么想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有些无奈。
还没等她说话，他就无事发生般拿过梳子和发绳，熟稔地给她梳头发。
两人心照不宣地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少年的动作细致又温柔，很快就还原出之前学过的发型，再拿过发簪来装饰盘发。
大功告成后，太宰弯下腰贴到少女脸旁，望着镜子里秀丽精致的她，轻声问：“觉得怎么样？”
仿佛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少女怔了一下，很快又挂起笑容柔声道：“很好看。不愧是你呢，做什么都很厉害。”
闻言，太宰扬唇露出浅浅的笑容，只是鸢眸却冰冷得毫无笑意。
两人视线相对，少女笑意越来越僵，像是快受不了这越发奇怪的气氛，她拿起手机看了下后说：“快到约定时间了，我先走了。”
望着她有些匆忙离去的背影，几分钟后，太宰戴起耳机，悠悠的拿起手机走出家门。
*
如阴影般悄无声息地跟着二人亲密的身影，太宰面无表情地通过耳机，窃听着二人的对话。
被真夜亲自教过追踪术，再加上港口Mafia的经历，太宰在隐藏自己气息这方面已经有超人的技巧。
即使是敏锐如真夜，现在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异常，更何况她现在注意力都在另一个人身上。
过滤掉一些有的无的调情话，还有聊日常的废话，太宰发现就算在现在，真夜也没有泄露任何他不知道的情报。
不知是悲是喜，即使和她在意的人一起，她也照样滴水不漏。
只是面对那个人，她说的话明显主动强势不少。
原来面对喜欢的人，她会变得这么不同。
因为声音离窃听器很近的关系，有时近到让他产生一种幻觉，仿佛是在和他说的一样。
“怎么可能不喜欢悟。”
“怎么可能不喜欢太宰。”想象中的声音几乎快要骗过自己。
心底痛苦源源不断，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一切多么荒唐、不体面。
可是他仍忍不住，将自己代入那个人的角色，去想象那些情话是对他说的。
喧嚣的人群在他身边经过，热闹的场景却与他格格不入。
望着不远处吸晴的二人，他眼神暗了暗，忍不住回想起过去和她来夏日祭的情景。
“太宰，来玩捞金鱼吗？”
“悟，玩捞金鱼吧。”耳边同步响起熟悉的声音。
“太宰，要吃苹果糖吗？”
“悟，尝下你的苹果糖。”现在与回忆不断交织中。
明明陪在你身边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在恍惚中这么想。
很快的，熟悉的幻觉又开始袭来，他感觉到她的手抚过脖颈。听着耳边她轻柔的声音，他咬唇忍耐着这不上不下的欢愉。
紧接着，那只手仿佛攥紧了他的心脏，使其不可忽视的隐隐作痛。
可欢愉却又再次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将所有其他的情绪冲刷带走。
沉浸在幻觉中，熟悉的馥郁甜香也钻进了他鼻里。
下一秒，身旁小孩喧闹的叫声把他唤回了现实。
他用力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眸，没有被安抚的肌肤，感到一种灼烧到深处的空虚——那是因以往一次次放纵后成瘾的身体，无法得到满足，所带来的虚无与寂寞。
本能催促着他上前找到真夜，身体迫切地要与她纠缠在一起。
但理智拉住了他迈前的脚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真夜，二选一，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
“什么意思？”
“网上最近很流行的问卷啦，你是哪一派的，快说快说！”
“你确定不是在明知故问？”
“说嘛～”
“难道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就说了喜欢你吗？”
...还真被说中了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陪在身边这么久都不选择他，除了不够喜欢还有什么原因。
太宰没有在听剩下的话，他知道那个人不是无端问出这个问题。
对于屡次妨碍他的自己对真夜的心思，那个人不可能无知无觉，毫无防备。
他几乎没办法再思考，靠着本能融入在人群中，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他们停在原地——
“真夜，谁的电话？”
“不知道......你好......抱歉，不买保险。”耳边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冷。
“切——我还以为是你弟弟。”
“你真是......算了，我得去找下洗手间，你先去排队买吧。我等下来找你。”
少女的目光似乎不经意间往他这边扫来，又很快移开。
“好吧，那我在店里等你。”
不知为何，太宰的心突然高高吊起。
下一瞬，耳机的声音近得仿佛就在少女嘴边。
“太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