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身上好沉......
凌晨才睡着，真夜还没休息多久，便被身上存在感极强的重量强行叫醒，还有快习以为常的，如有实质的视线凝聚在她脸上。
只想继续睡觉的她闭着眼睛，打算挪开趴在她胸口处的人，于是把手放在对方光滑温热的......
——等一下......光滑？温热？她摸到的到底是什么？
这下真夜彻底醒了。
她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用被子盖住了大半身子的少年。
然而明明昨晚睡前虽然已经被拉扯得领口大开，但还在他身上的衬衫现在却不翼而飞，露出从脖子延伸至锁骨的鲜红吻.痕，瞬间就让人遐想联翩——
这些印记究竟蔓延到多远，而在被子底下还隐藏着怎么样的风景......
......不对，记忆里她好像没醉到有断片的程度吧。
但不管如何，既然他什么都没穿的话——
那么，她现在手下碰到的便是......
这次不需要演技，真夜便已经把震惊挂在脸上了。
......
太宰睁开了眼。
他看到一脸茫然的少女，正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眸，反复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确定这是不是幻觉一般。
他笑了起来。
半直起身，他环过少女的脖颈，原本披在他身上的被子也渐渐滑落，即使被眼疾手快的少女及时裹在他的腰腹上，也让他布满吻.痕的上半身暴露于空气中。
太宰没有在意总是被绷带遮挡着的身体，现在却大咧咧地展现在少女面前。
他慢慢低下头来，将证明自己备受宠爱的印记展示给她，撒娇般用侧脸蹭了下她的脸颊。
又缓缓贴上对方的耳廓，轻如耳语地说：“真夜。”
像是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少女颤了颤唇。
太宰说：“我好开心。昨晚你一回来，就对我......”
听着他的话，少女僵住了身体，之后随着他越说越多，她一言不发地抿紧唇，脸色越发紧绷。
不过他没有谎称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步，毕竟这种谎言显而易见的一戳就破。
只是把昨天发生的事稍微添油加醋，再加上他身上的印记，就足以证明——
昨天晚上，她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她自身意愿驱使下，才发生的。
而现在，她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即使他心知肚明，这仅仅是因为他被误认为别人才得到的馈赠。
他对她的感情有多阴暗、卑劣、偏执，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良久，她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太宰。我昨晚喝醉了，才会犯这种错误。”宿醉让她现在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语气也带着几分疲惫。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没关系......真夜想对我做什么，都是被我允许的，这种话我不是说了很多次吗？”
在他的话语里，少女的眼睫渐渐垂了下来，不敢再直视他。
她在愧疚。
她的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可是，为什么连这种事你都愿意呢？我不想要、你这样委屈自己来满足我......”
“不是这样的，”他打断了她的话，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上，来掩饰因为敞开心扉带来的羞赧，“我很喜欢......真夜这样对我，就算现在你想要继续下去，也可以的。”
说完，为了证明自己说过的话，太宰牵起她的手抚过自己身上被她留下的痕迹。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在无声地诉说着这样的话。
即使一被她注视着，就感受到有如实质的视线，正随着指尖滑过自己裸在外面的肌肤，激起他身上酥酥麻麻的电流快意。
即使他擅长分析的大脑，一想象到对方眼里的他有多放.浪，就羞耻得厉害，连带着全身都有蜷缩起来的冲动。
但他没有说谎。
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身上留下她的痕迹、想要目眩神迷的顶峰......只要是真夜给予的，都想要拥有。
即便最后失控后暴露的神态有多不堪，他都会忍不住期待着、渴望着和她的亲昵。
可对方却强行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手，拒绝了他的邀请。
太宰顿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但他还是隐忍下快爆发的情绪，语气轻快地说：“真夜走之前，说过会考虑我的愿望。那么，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鸢眸无声地黯淡着，却为了不显狼狈，露出了一个几乎能尝到苦味的笑。
“我......”少女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出拒绝的话，但目及他身上的吻.痕后就把话吞回肚子里，神色里充斥着犹豫。
“我会补偿你的，太宰。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也许是他的不安已经无法掩盖，所以少女在用前所未有的，温和的商量语气这么说。
为什么还是这样......筹码还不够吗？
真夜，就这么不想要他吗？
“不要，”太宰难以自控地蹙了蹙眉，露出一个隐约崩溃的神情，却又强行压了下去，而后用力咬了下唇，用疼痛唤回自己的神智。
“我不要你的补偿，”他少见地露出执着又倔强的表情，说：“我只想要你。”
少女将目光再次落在他肩上的吻痕，金眸里闪过些许动摇。
这次，她的拒绝无法再坚定下去。
于是，太宰决定抓住这次绝无仅有的机会。
即使，是以放下所有防备，将心脏剥开给她看为代价。
“真夜，我爱你，”他重复了一遍，希冀这样对方就能更多地听到自己的心声，“我是爱着你的，所以拜托你也——”
稍微？努力？
他顿住了，在脑海里搜罗合适的词语来乞求少女的怜惜。
最后还是说：“再多喜欢我一点，好吗？”
没有回应。
秀丽少女只是苍白着脸，垂下眼睑，既不拒绝也不同意。
他鼓起勇气凑上前来，带着满满的爱意和期待，轻轻贴上她的唇，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面对他的突然袭击，少女直接僵在原地。
她没有抗拒的表现给了他更多底气，他试探性地探出舌尖，去触碰她的唇线。
就在这时，少女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手抓起他的发尾往后拉，扯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的金瞳在面无表情时显得格外冰冷，像是审视般打量着他。
在她的视线压力下，他宛如被掐住脖颈悬在半空般窒息。
还是失败了吗......而且，似乎要被对方彻底地拒之门外了。
做出了所有可能的努力，太宰已经接受结果，失去了挣扎逃跑的欲.望，等待着对方最后的审判。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要和我在一起。”她轻声问，仿佛这只是他一时兴起的冲动之举。
没·考·虑·清·楚？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能问出这种话？”他嘴角勾起像是放弃，又像是嘲弄般的笑容。
想到这次可能是他们最后交谈的机会，他近乎绝望地说：“真是完完全全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你，想了有多久，已经想到快要发疯了。”
少女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恳求道：“太宰...你不要这样，我们继续做朋友，不好吗？”
他忍耐已久的精神还是崩溃了，低头捂着脸说：“不可能的，真夜。拜托了，就给我吧。”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了，像是祈求不可能的事物般，向少女许愿赐予他最想要的东西。
比世上任何东西都要苦涩的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
少女颦眉看着他，惘然若失的神情似乎在问——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良久，久到他以为周围的空气都被沉默抽空，窒息感无缝不入地包裹着他。
她还是心软了，妥协的牵起他的手。
长长叹了口气后疲惫地说：“但是你要答应我，就算分手之后，我们也可以做朋友。而且......你不能分手后就自杀。”
“好。”他不假思索道。
他已经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伤——她对和自己做朋友这件事的执着。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恐怕他也不能利用她的怜惜来达成目的。
高悬在天上的月亮，终于有机会落到他的怀里。即使她已经想到了分手那一步，他也不可能放过。
少女从床上起身，捧起他的脸，轻柔但坚定地说：“我会负责的，所以太宰...别再难过了。”
只是负责吗......
结果直到现在他也没能等到那四个字，即使早有预料，但内心还是被失望侵蚀出深不见底的空洞。
咽下难言的酸涩，太宰勾起浅浅的微笑，低声撒娇道：“真夜，亲亲我好不好？”
少女犹豫了一会，还是俯下身来覆上他的唇，给予他最需要的安慰。
被亲吻的一瞬间，太宰就迅速缠了上去，将自己化作一株藤蔓，紧紧贴在真夜的身上。
他终于如愿以偿，得以落入那片让他沉迷不已的馥郁甜香。
她落下的吻好温柔，月光也不会这么温柔。
太宰幸福得几乎都快发抖，可是幸福的时候，明明不会那么苦涩才对。
真夜平静地凝视着少年痛苦但沉溺的面容，苍白的脸因为她的抚慰泛起红晕，双眸紧闭像是不愿再看清真相。
她无声地在心里叹息一声，她之前已经明里暗里，多次警告了他执迷不悟的后果，但聪明如他，却还是选择要踏进陷阱。
猎物终于如她所愿，突破了所有她设下的界限，心甘情愿地表达自己的心意，索取她的喜爱。
只是——
以这淡薄的喜欢，和背负的责任为燃料的恋情，能持续多久，想必他已经有觉悟了吧。
想到这，真夜心底蓦然涌现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如同窥见了某种尚小却不知道为何物的怪物一般，光是想到未来可能会成长为更大的怪物，她就有种心悸。
但和之前一样，她无视了心底响起的警告。
思考着她下一步的计划——让这段恋情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欢愉，与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