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袖扣

    至少从顾惊安的视角看过去,靳泽的动作极尽温柔,两人之间极其暧昧。

    在其余人眼中也是这样。

    夏初惊恐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细嫩白净的手指捏着裙摆打圈,紧张地看向顾惊安。

    而这眼神落到靳泽眼中就完完全全变了个味儿——

    顾大小姐肯定又背着大家欺负人了,甚至把人欺负的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地哭。不知道是不是威胁了人家,才导致人家连说都不敢说。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惯会使这种伎俩。

    “顾惊安?”靳泽的语气冰冷了几度。

    夏初连连解释:“不,不是的。”

    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呢?顾惊安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这群人都是爱看热闹的,尤其爱看那些向来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的热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大小姐的未婚夫不仅没有避嫌反而去维护一个服务生,还帮这个服务生擦眼泪。

    天,擦眼泪是多么亲昵的举止啊!指尖与脸颊的触碰,实在是过于暧昧。换成个陌生人都能算是骚扰的程度。

    在他们眼中,顾惊安又一次被当众下脸,以后这事儿少不了成为这些二世祖圈子里的谈资。

    这些目光有同情怜悯的、有嘲笑取乐的,甚至就连下一步顾惊安的反应他们都能猜到了,无非就是哭着跑走,要么就是哭着解释自己没有。

    总之会很狼狈就是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靳泽左臂上半挽起的衬衫袖口散开了,道:“诶,顾惊安,你刚刚不是捡到了一颗袖扣吗?”

    顾惊安的确捡到了,是国际知名高端品牌的陀飞轮袖扣,内嵌瑞士钟表大师发明的钟表调速装置和各种机械组件,镶嵌着红色和蓝色的半宝石,活动的时候机芯内的组件会随之转动。

    这种价值不菲的袖扣绝不可能是从某个服务生身上掉下来的,肯定出自今晚某个宾客身上。

    而现在正好靳泽的袖扣上面缺了一颗袖扣。

    顾惊安是随手捡到的,但别人只会想——

    未婚妻满心欢喜满心期待地去给自己的未婚夫送还掉落的袖扣,却意外撞上了未婚夫和服务生孤男寡女待在一起举止亲密。

    但顾惊安丝毫不慌。

    男女主天赐良缘,她一个恶毒女配过去横插一脚只会是自寻死路。

    所以她选择成全。

    多么大度啊!

    顾惊安浅浅笑了笑,她发誓这辈子再也没有哪一刻的语气比现在更温柔了:“周少钦,刚才不小心弄掉了你的袖扣,不好意思啊。”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再稍微夹一下,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哦豁!

    现场全都张大了嘴,众人的目光“嗖”一下齐刷刷地转移到了周少钦身上,谁敢想这事儿还有第四个当事人啊?看热闹的从来不会嫌事大。

    到底做了怎样的事儿,才能导致袖扣都掉了?

    周少钦脸上出现了片刻茫然,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将胳膊往身后藏了藏,笑着说:“没关系。”

    紧接着,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用力拽掉了自己的袖扣,将袖扣攥在手心中。

    很巧,他的袖扣和靳泽的是同一个牌子,款式也大差不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顾惊安走到他身边,将手里的袖扣放到了他掌心上,又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哦。”

    这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落在别人眼里则是亲密耳语。

    周围的人都惊了一下,顾惊安的行为暂且不说,但周少钦垂眸看向少女的眼神莫名有种温柔顺从的黏连感,绝对谈不上清白。

    这是什么?好兄弟横刀夺爱吗?

    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的这心思,竟然惦记起了顾惊安。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靳泽——

    这位处于话题中心的男主人公倒是没多大反应,甚至连句表态的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少钦。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渐渐的竟然连交头接耳的议论都没了。

    顾惊安出来缓和气氛:“大家都别这个样子嘛,都是朋友,拽拽胳膊拉拉小手以至于袖扣不小心弄掉了,这又怎么了呢。”

    刚说完,顾惊安捂了捂嘴巴:“嗯……这是可以说的吗?”

    众人目瞪口呆,她做就做了,怎么还敢说出来?!还有她不是向来都跪舔靳泽的吗,这样就不怕靳泽真的和她解除婚约吗?

    夏初紧张地快要说不出话了,她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了这副样子,硬是一口气说了出来:“真的不是顾小姐,是陈小姐!”

    她是不想说的,尽管陈颖欺负了她,她也想过要报复回去,可得饶人处且饶人,秉承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就算说出来了,今天她幸运有人帮她,那明天呢?以后呢?

    但她也不能让大家误会顾惊安。

    可是靳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那样僵硬地站在原地,望向自己的好兄弟周少钦的方向。

    最终这事儿以陈颖被“请”下邮轮结尾。

    陈颖不情不愿,硬是说要等爸妈和哥哥来了才肯走,但她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事儿早就传到她爹妈耳朵里了,迟迟不愿意出现是不愿意为她出头吗?是丢不起这个人更不愿意因为这个抢风头得罪苏、顾两家罢了。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靳泽。

    至于陈颖哥哥,妹妹作了这样的死,哪里还敢出来见顾惊安。

    ……

    入夜,海上越来越冷了。

    邮轮内有巨大的玻璃顶,所以大家不用在甲板上吹冷风就能赏月。

    不过光看月亮就有些乏味无聊了,所以有人提议打桌球,还有人去玩骰子,输了的要喝酒。

    顾惊安打了个哈欠,这个点儿不算早了,她准备回休息室睡觉。

    突然有人从身后用肩膀撞了撞她的肩膀,顾惊安回头,竟然是消失了一晚上的文酒诗。

    她看着没精打采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刚哭过一样。

    顾惊安还没来得及责问她的叛逃行为,文酒诗就撇了撇嘴,将脑袋靠在了她肩上,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安安,陪我喝酒去。”

    她长得实在可爱,于心不忍的顾惊安最终大发善心,和她一起去了酒馆。

    到了酒馆文酒诗也不说刚才到底去了哪儿,去干了什么,就只是闷头喝酒,喝着喝着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给我酒,酒呢!”

    文酒诗拿了瓶空酒瓶往嘴里灌,结果一滴酒都没尝到,气得她直接把酒瓶往地上一砸。

    只听劈里啪啦一声脆响,酒瓶碎成了无数玻璃渣,玻璃渣在和地面撞击的那一刻又高高溅起。

    这一砸她倒是爽了,溅起的玻璃渣正正好好有一片扎入了顾惊安小腿。

    顾惊安只觉得小腿一阵剧痛,她甚至叫不出声了,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

    抬手时,五指上沾的都是血。

    而喝醉了的罪魁祸首文酒诗“砰”一声磕到桌上,睡着了。

    顾惊安这边的动静不小,早就引起众人的注意了,大家寻声望来,有人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啊,好腥!”

    “血啊!顾惊安流血了!”

    “啊?”

    “顾惊安流血了!!!”

    所有人在这时全都冲向了顾惊安的方向,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锋利的玻璃碎片还插在女孩的小腿上,鲜血汩汩往外冒。

    与此同时,酒馆二层。

    看着一瓶接着一瓶酒往胃里灌的靳泽,周少钦沉默许久才开口:“怎么,你不是说最近考虑和她解除婚约?今天见人家太好看后悔了?”

    看似平静的语气中隐匿着试探。

    “没有。”

    靳泽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顾惊安长得好看,但于他而言,喜欢并不是建立在外表之上的。

    最初顾惊安跟在他身后做小尾巴,他虽然不说,但没有拒绝的原因除了父母辈交好,无外乎是因为她够漂亮,完全能满足男生年少时期的虚荣心。

    周少钦松了气,又恢复了往常放浪随意的样子:“那你现在这副深夜买醉的样子给谁看啊,一会儿你上吐下泻我可不负责。”

    靳泽没说话,也没再喝酒,只是盯着眼前的几瓶空酒瓶看了很久。

    周少钦再一次用开玩笑似的语气说:“说真的,你要不想要顾惊安了,趁早就了解了吧,别耽误人家,让我试试。”

    靳泽抬眼,两人对视。

    “什么时候的事。”

    “嗯?”

    “你喜欢她。”

    “哦,有几年了吧。”

    “认真的?”

    周少钦没正面回答他,“怎么,你不喜欢还不允许我喜欢啊?顾惊安多漂亮啊,说真的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了,我颜控,不能喜欢啊?”

    靳泽从来没想过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有十几年情谊的好兄弟会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觊觎自己未婚妻的这种话。

    尽管周少钦以前就提过几次,但他向来不正经,靳泽只以为他是开玩笑,没当过真。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因为酒精的作用,有点上头。

    “你们……开始了?”

    “没有。”

    “那今天怎么回事?”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两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楼下传来一声尖叫:“顾惊安流血了!”

    周少钦立即起身就要冲下去,却被靳泽按住了肩膀。

    而后,他可能真的是酒精上脑了,竟然给了周少钦一拳。

    一个拳头带着属于成年男人的力量,不偏不倚地打到了周少钦脸上,瞬间他的嘴角就溢了血。

    靳泽的眼神异常清醒,语气冰冷:“她是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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