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薛抚台你急什么?”

    李令仪声音清冷,神情淡漠,仪态万千的端坐在座位上,“等汤大人来了,把一切问清楚再处置也不迟。”

    薛琮不敢反驳,只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李令仪扫了一眼大堂,忽然道:“既然汤大人一时半会到不了,我们也别在这干瞪眼了,休息片刻,等汤大人到了再继续吧!”

    说完不待众人说话,便径直站了起来。

    薛琮作为主人,连忙过去引路。

    茶茶、惠明以及裴鸿羽、何千户等人默不作声的紧随其后。

    薛琮将李令仪引到后衙客房,又着人好生伺候,便告退安排其他几位大人去了。

    李令仪坐下揉了揉脖子,从穿上这套燕居服,她一直刻意保持着公主该有的仪态。既要保证头上步摇不打脸,又要兼顾脚下不踩裙摆,穿正装着实累人。既考验体力,又考验耐力。

    站在她身后的惠明见状,伸手替她按摩肩颈,李令仪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

    站在门口处的裴鸿羽与何千户对视一眼,纷纷拱手道:“殿下先休息,臣在门外守着。”

    说着便要退出去。

    “慢着!”李令仪叫住了他们,“我还有事要说呢。”

    两个人不再行动,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巡抚衙门的小丫鬟上过茶也退了出去,李令仪端上茶盏,用碗盖扒拉了下碧绿的龙井叶片,送到嘴边轻啜几口。

    “何千户,别院那边怎么样?”

    何千户低眉垂目道:“回殿下,已经有了进展。昨夜有人闯入别院,想杀人灭口,不过他掉入了臣布下的陷阱,此刻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惠明正在按摩的双手僵了片刻,才恢复如常。

    李令仪抬头,正巧看到裴鸿羽侧头看了何千户一眼。

    想必他非常诧异。

    作为何千户的顶头上司,这些布置都是裴鸿羽完全不知晓的。

    将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李令仪勾唇冷笑,某些东西在她身后藏的够久了,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随后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捏在手心,沉默片刻突然将东西扔到桌面上,扭头问惠明:“这荷包是你的,对吧?”

    惠明看过去,乌木八仙桌面上赫然躺着一只荷包。正是自己惯常用的那只荷包。上面两只胖乎乎的黄莺还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只是自从上次陪公主去了楼外楼之后,就丢了。

    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荷包,丢了就丢了,她也没有过分在意,只是跟茶茶抱怨过几句。

    怎么出现在这里了?难道公主替她找到了不成?

    惠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是奴婢的,怎么了吗?”

    “怎么了?”茶茶接口道:“阿甲说当日去楼外楼预定房间的神秘女子腰间戴的,就是这只荷包!”

    裴鸿羽倏然抬头,无比震惊的看向茶茶,随后又将目光移到李令仪身上。

    惠明瞬间的慌张,攥紧衣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平复心绪,随后伸手拿起荷包仔细看后道:“看起来很像,不过仔细看发现并不是奴婢那只。”

    惠明绕到李令仪面前,指着荷包上的刺绣道:“公主看这上面所用的金线,只是寻常市井之物。若是奴婢的,怎么可能不是大内的?”

    李令仪抬眼看她,“可是黄莺登枝的图案并不常见,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会绣。”

    “公主!”惠明双膝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您不要着了别人的道了!好端端的,奴婢陷害高大人做什么?这一定是有人刻意模仿奴婢衣着饰品,好用奴婢来陷害公主。”

    “明眼人都瞧得出,高大人与虞夫人就是遭人陷害!奴婢作为您的贴身侍婢,如果说是奴婢做的,那在别人眼里就是公主您指使的!”

    “别人一定会想,您一定是因为漪澜桥颜面受损,所以想要报复。先是让元先生丢尽颜面,再在绝望死去!”

    “她们的目标不是陷害奴婢,而是您啊!请公主仔细想一想!”

    惠明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说实话,李令仪挺佩服她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一番说辞,是有些急智在身上的。

    这一番推论有理有据,令人信。

    要不是今天的早食,李令仪差点相信了她的鬼话。

    李令仪没有反驳她,而是冲何千户伸出手掌。

    何千户会意,立即从中间掏出一包油纸呈上。

    李令仪示意他放到桌面上,然后亲手打开油纸,露出里面四块葱包烩,三块完整的,一块被咬了一口。

    “那这个呢,又怎么解释?”

    惠明瞬间变脸,“您……您没吃?”

    李令仪挑眉:“当然没吃,要不然此刻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儿吗?”

    惠明瞬间慌了,面色惨白的辩解道:“公主,奴婢没有下毒,只是……”

    “只是放了些许迷药,睡一觉也就完了,无损身体,对吧?”

    李令仪看着她那张惶急而又苍白的脸。

    “……不、不是的,奴婢不是……”

    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从惠明眼眶里滑落,她哽咽着一度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裴鸿羽,突然也跪了下来。

    “殿下,惠明与殿下相伴数年,情愈姐妹。虽然她……”停顿了片刻后继续道:“但是臣认为再怎么样,她都不会伤害殿下的!”

    李令仪刚想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

    门外巡抚衙门的小丫鬟轻声道:“知府大人到了,老爷让奴婢来问问您,一会儿是否升堂。”

    李令仪冲门口说:“告诉薛抚台,就来!”

    随即站起身来,垂首盯着惠明的头顶又道:“小裴大人不着急,我们先去前头。让她先在这里好好想一想,等编圆了再解释也不迟。”

    李令仪径直走了出去,客房菱花槅扇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着人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话是对何千户说的,李令仪眼睛看的却是裴鸿羽。

    茶茶和裴鸿羽一左一右随李令仪穿过花厅,绕过凉亭,朝着大堂走去。

    穿过月洞门时,一阵穿堂风吹来。裴鸿羽神情有些呆滞,盯着李令仪裙飘忽的裙摆。

    脑海不自觉想起了惠明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突然心头发紧。

    背主是何等的大罪,尤其是皇家。如果真的落到了她头上,别说她,她九族的性命都难保。

    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却仍旧张不开口。裴鸿羽有些恼恨自己的懦弱,恼恨自己的无能。

    殊不知,他的纠结与痛苦尽数落在了李令仪的余光中。

    李令仪冷冷一哂,“小裴大人,其实当初让你送信的人根本不是乞丐对吧?”

    此言一出,裴鸿羽猛的看向李令仪。他有一种被人看穿后的无措与震惊,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大脑不停的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急的一头汗。

    正在此时,忽然薛琮迎面走来。

    薛琮打揖,“殿下!”

    “薛抚台,前面开始了吗?”

    “尚未开始,正等您。”

    有旁人在场,方才话题不宜再讲,裴鸿羽这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李令仪一行人,还没有走进大堂,便听到了里面乱糟糟的变成一团。

    “你少给我满嘴喷粪,污蔑老子!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区区一介商户放肆!”

    李令仪分辨出,这是汤禧的声音。

    随即尤福不甘示弱的反击道:“这是巡抚大堂!在座的都是我大顺为您做主的父母官!我说的属不属实,一查便知!你敢说,这账本上所记的一笔一笔的银子你没有拿过?!”

    书案被拍的砰砰响。

    “都住口,别吵了!”

    随后钱侍郎的劝解声,淹没在你来我往的口水中。

    “这有什么不敢的?!本官就是没有拿过!”

    “你厚颜无耻,不配做官!”

    “你奸诈猥琐,不堪为人!”

    公堂上,汤禧与尤福两厢对骂。钱侍郎拍着惊堂木试图阻止,终究徒劳。而施文彦与裴明杰就比钱侍郎聪明的多,他二人看好戏似的抱着胳膊,作壁上观。

    “来人,把这刁民拿下!将他满嘴牙给本官打掉,本官倒要看看他该怎么牙尖嘴利!”

    左右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有动作的。

    汤禧急了,推搡着离他最近的衙差,嘴里不住的道:“干嘛呢!没听到本府说话吗?动手啊!”

    尤福不怕死的借机讥讽:“哈哈哈汤大人,这里是巡抚衙门,不是你的知府衙门!”

    接下来,两个人又开始新一轮对呛。

    见此情景,李令仪笑吟吟的对薛琮道:“哟,还挺热闹,差点以为薛抚台带我去了菜市街!”

    薛琮黑着脸说了一句“成何体统”后,径直走向大堂制止。

    尤福手捏账本,根本不怕他,兀自骂的正酣。

    这个不买他的账,只好去寻那个。只见他冲汤禧厉喝一声:“汤吉庆,住嘴!”

    吉庆是汤禧的字。

    见他发怒,汤禧随即住了口,乖顺的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公堂之上,百姓面前,成何体统!”

    薛琮气咻咻的指着汤禧的鼻子骂道:“好歹你也是官身,竟然跟市井泼妇似的骂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不成?!”

    李令仪狠狠剜了薛琮一眼,什么叫比泼妇厉害啊?!

    入座后抖了抖衣摆,凉凉的反驳道:“薛抚台,您这位下属骂街可比女人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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