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如意

    整整齐齐摆放的书房内,林侑垂眸研读一本古籍,余光里冒出来两只狮子模样的东西,将古籍往下移一点,又有两个小脑袋冒出来。

    眼角笑得挤压出来几道褶子。

    “阿爹你看哪头狮子扎得更好?”声音软软糯糯,林侑整颗心都快要化掉了。

    另一边林彦侨鼓着两腮:“阿娘说妹妹的狮子扎得比我好,阿爹你再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林思落颇是神气:“阿娘都说了我的更好,他还不服气!”

    林侑一脸慈爱,伸手捋了捋胡须,做足了范:“那我就仔细看看!阿侨的狮子威武雄壮,看着势不可当!”

    林彦侨被夸,就差出门放一串鞭炮了。

    “至于思落的狮子,外柔内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阿爹看着这两头狮子做得都好,若非要论起来……”

    两人屏住呼吸,静待下文。

    林侑伸手摸摸林思落脑袋:“还是思落的更好!”

    一语落下,林思落高兴得举手欢呼,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还踮着脚。年纪尚幼脚下不稳,林思落就要往后仰去。

    林侑和林彦侨:“!”

    肩膀和后背都伸过来一只手将林思落稳住。林思落站稳后手舞足蹈:“我就说吧!我的狮子肯定扎得比你好!”

    林彦侨收回手,无奈让步妥协:“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又抱着各自的狮子跑出去,碰见走进来的人齐声打招呼:“姨娘好!”

    “跑慢点!”身后传来提醒。

    画面一转曾经要人扶着才能跨过的门槛现在已能轻松跨过,林思落走进一处载有几棵桃树的院子里。

    林见微看见停下浇水动作,脸上带笑:“阿姐!”

    林思落一走近就拉着林见微的手:“听说外面的白羽流光好生热闹,待会儿哥哥还会上场,我看你院子里没什么动静,不如我们一起去!”

    林见微面露难色:“我今天不舒服,就不……”

    知道林见微腼腆,林思落干脆霸道一回将人带出了府。马车里两人面对面坐着。

    林见微就要打退堂鼓,林思落一眼看穿:“你说你整日的就知道待在你那院子里,你也不嫌闷得慌。你放心,有我呢,待会我带你去玩!”

    “你要偷偷离席!?”

    林思落毫不隐瞒大方承认:“白羽流光就前面那点时间好玩,后面一个时辰我才不想看着他们互相吹捧兀自炫耀呢!那多无趣!况且人这么多,谁又能察觉少了谁呢?”

    “以前你死活不肯出来,今日你见了那场景,我打赌你比我还要坐不住!”

    正如林思落所说白羽流光是少年郎意气风发时候的见证,文韬武略样样精彩,到了后面就是贵人的娱乐场,林见微没待一会儿就想走了。跟在林思落后面,穿过人群,林见微看见了林彦侨,他站在一僻静处。

    “哥哥!”

    林彦侨看过来:“见微也来了!”林见微点头。

    林思落不想多费时间:“老样子,结束了就来找我,我先撤了!”

    林彦侨拉住:“你今天也得了甲等,不怕待会儿有人找你?”林宥侨刚才才摆脱一人,只怕后面还有。

    “这人来人往的,能找到也算是她的本事!”林思落丝毫不担心,拉着林见微往外面走。林彦侨在后面嘱托几句,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走到街上,眼前景象更加热闹,带有浓浓烟火气味的热闹。林思落熟练走进一家糕点铺子,出来时拿着两份梨花雪酥,将其中一份给了林见微。

    “在白羽流光上看你没怎么吃东西,我经常买他家的梨花雪酥,你也尝尝!”

    不远处围了一圈人,人越来越多,没有散去的意思。两人也凑了上去,向人打听,说是有两个人同时看上了这店家的彩头,几番比试下来不分上下,如今在比棋艺。

    两人对弈周围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店家又寻来一块大布挂在前面,还让人将棋局复刻在上面,供人观摩。

    两人站在最外围,一步一棋,看得精彩。“还是出来有意思吧!闹市出绝唱,今天可让我们碰上了!”

    林见微在一边点头附和。

    一子落下,在场的无不面色凝重,林见微也不禁思索:“这是何意?”

    林思落也放下手里的梨花雪酥。一盏茶时间过去也不见执棋人落子,看来这一子也将对面的人难住了。

    林思落想起来什么,低头附耳:“这一子我看着眼熟,像不像八岁时阿爹教我们的那一子?”

    经林思落这么一说林见微有点印象:“好像还真是!阿姐有何见解?”

    林思落摇头:“没有。”

    说话间棋局上终于落下了棋子,但对面似乎早有预料,黑子落下,一招制敌!

    “妙啊!妙啊!”人群中渐渐响起呼喝声。一记锣鼓敲响,花落谁家?

    林思落勉强看清站起来的两人是少年模样,暗夸一句:意气风发!

    而一边那输了的少年追着赢了的少年:“哎!别走那么快啊,本公子看上你了,交个朋友呗!”

    ——

    时光一转而过,林彦侨走进林思落院子:“洛萱,思落醒了没有?”

    侍儿迎上来:“小姐赖在床上犯迷糊呢!”

    林彦侨太熟悉林思落了,倒杯茶坐在外面等:“你去问她孟夫子的讲学她想不想去听,待会儿我可就要走了!”

    于洛萱进去没一会,林思落就跑出来了,眼里是掩不住的亢奋,没有半分惺忪:“就是那个风头正盛的孟夫子么?我一直想要见识见识的那位先生?”

    林彦侨点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一块木牌:“千真万确!”

    林思落理智尚存:“有这等好事你会想着我?上次你抢我的羹汤的事我可还记得呢……”

    “你到底去不去?”

    “当然去了!”林思落接过那木牌,还来不及多高兴一会:“可是去的都是世家的公子哥,我怎么混得进去?”

    就算穿上男装女扮男装,林思落长得清秀,一眼看去肯定会被人识破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哥都替你想好了!”林彦侨勾勾林思落脸庞,“我认识一位会易容奇术的人,保管你的身形,样貌,声音,都足够以假乱真!到时你就多听少说话,我也会让我身边亲近的小厮陪你一起去,保证你不会被人发现!”

    “洛萱,要是阿娘问起来你就找个由头帮我挡挡,我晚上就回来!”说完就跟着林宥侨跑了。

    讲学设置在一处闹市之中,为了不引人注目林思落特意挑了处后面点的位置坐下。刚坐下看一眼周围,可谓是座无虚席,心里想着这一趟肯定是来对了!

    上面孟夫子谈经论道讲得不亦乐乎,下面林思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被孟夫子叫起来讲讲自己的看法。林思落说了,孟夫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让林思落入座。

    林思落对孟夫子好感倍增。可后来他的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直接让林思落对他的好感不复存在,林思落蹙眉,看向孟夫子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人的喜恶有时候也就是突然的一瞬间。

    后面的林思落再也听不进半句,临了有人跟自己套近乎:“我看公子才学不斐,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林思落懒得搭理,摆摆手:“我困了,以后再说吧。”

    季北辰看着林思落登上马车离去。

    “整个人蔫蔫的,这是怎么了?”林彦侨看林思落回来后表情不太对,问一句。

    “老匹夫一个!”算是林思落骂得最狠的一次了。

    林彦侨看去后面的小厮:“讲学时候那孟夫子说了什么惹得她这样不高兴?”

    小厮凑到林彦侨耳边悄悄说了,林彦侨听了只有一句:“难怪……完了,她这下恼怒大了!”

    片刻不停的跑去林思落院子里:“听了他几回讲学看他讲得头头是道的,没想到是顶着圣学的老匹夫!都怪我没有及时察觉,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就说那孟夫子要真是传道授业解惑的恩师,你今天还会特意跑一趟让我替你去!平常你早就跑没影了!”

    四指竖起:“天地良心!哥真没坑你!”

    林思落心里愠怒不减,食指指向门外。意思不言而喻。

    林彦侨还想挣扎一下:“我之前真不知道他还有这等迂腐言语,要是有,我是断断不可能去给他捧场的……”

    在林思落手里茶盏砸过来之前林彦侨果断退出去。毫不夸张的说林彦侨刚才拯救了一套价值五十两白银的茶具,为家里省了一笔开支……

    晚上用膳林母看出兄妹俩之间的不对劲,借口问了一嘴:“思落一整天待在院子里,阿侨你这做哥哥的又做什么了?”

    “确实是我疏忽了……”林彦侨夹一筷子菜,“来!先消消气……”

    林思落把碗往旁边一收。

    旁边姨娘见状给林思落夹了道一样的菜:“思落,尝尝!”

    “姨娘真好!”林思落又去看林彦侨,眼神里仿佛在说:不像你!

    林彦侨讪讪把筷子收回来,把菜放进自己碗里,又给林见微夹菜:“来见微,吃菜!”

    林见微偷偷问:“这次闹这么凶啊?”

    林彦侨顶着个苦酸脸的模样,答案再明显不过。

    林见微深表同情和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林侑咽下一口汤,放下碗筷:“你们闹归闹,不过今天陛下刚准了我休沐几天的事,要是都没什么意见,我是打算到郊外的那处宅子逛逛。”

    林见微:“眼下是春意正盛时候,郊外娴静,眼里又是生机,倒是处休憩的好地方!”

    “最近是忙得有点累。”林侑点点头,“二来也是看你们整天就在那几个地方来回的跑,怕是时间一久给你们闷坏了,也趁机出去走动走动!”

    陆母见说得差不多了,用巾帕擦擦嘴:“说的这些,你们说说哪里还差了什么?”

    林彦侨摇头,林思落也不说什么。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家子吃饱后都回了各自的院落休息。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郊外庄子依山傍水,湖边柳树翠绿,柳条随风飘舞。景色宜人。

    家人之间的小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天林思落与林彦侨就和好了。

    这天林思落穿了一身淡紫色衣裙,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发间只有一根白玉簪子和两点珠花。站在台阶上目送马车远去。

    身边林彦侨直到再也看不见,转身往回走,林思落紧随其后。“你要去诗会了么?”

    “知道诗会只是你想要留下来的由头,我也不打算管你,你就自个乐去吧!等回家了我也不会找阿爹告状的。”

    “我是真的想去!不是快要濯试了么,听说今日卓府的诗会很多人都回来,那我肯定不能错过啊!”

    诗会的场地设置在别院的花园里,山水间摆着圆桌,上面摆满了美酒佳肴。

    两人一进去附近的人就看了过来,双方微微点头算是问好。落座后不久诗会就开始了。

    琴声起,乐鼓奏,春日宴,赋诗词。在场的兴致昂昂,有人提议玩击鼓传花,众人都说好。

    绿酒一杯歌一遍,才华横溢显风骚。

    良辰美景共欢畅,不负春光与年少。

    笔落春风,一写成花,足风流。林思落觉得这一趟来得值。

    林思落不由替林彦侨担心起来:“半年后的濯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彦侨看过来:“你是在担心我?”

    林思落如实说了:“感觉他们都挺厉害的,我怕到时候你给我们家丢脸。”

    林彦侨反问:“难道你现在就以我为傲了么?”

    林思落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你这想的也太美了!”

    “哼……”林彦侨呢喃,“你心气倒挺高……”

    夜幕降临,诗会渐渐进入尾声,人也渐渐散去了。

    林思落和林彦侨并肩走出卓府别院。月色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他们的身影。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微风吹过,拂动着林思落的发丝。

    ——

    林思落抱着几个刚摘的果子,本以为不会碰见林彦侨的,没想到两人撞了个对面。

    “哥……”

    林彦侨捏住林思落后脖颈:“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

    “什么叫鬼鬼祟祟!”林思落一通灵活走动摆脱了林彦侨的手,“我看后面果子长势好,特意去摘几个不行啊!”

    这丫头防着自己呢……

    “……”林彦侨推搡着林思落往回走,“没空跟你掰扯,刚下了点雨路又滑,叶家小姐出来踏青,不小心磕到了手臂,我把人安置在你屋里了,你过去看看知道了么?”

    “你有求于我还这么凶!”林思落颇是不服气。

    手里拿着林彦侨塞过来的几个药瓶打开门,里面坐着打过几次照面的叶幸,旁边她的侍儿在给她清理手臂上的伤口,好在只有一点擦伤。

    关上门:“叶姐姐,我拿了几瓶药来,想着对你应该有点帮助。”

    叶幸脸颊微红:“叨扰了,实在抱歉……”

    “没什么,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林思落将药瓶给旁边的侍儿,“叶姐姐身上还有别处磕到伤么?”

    叶幸说没有。

    林思落又看到叶幸衣摆上的污渍,想来是不小心蹭到的,跑到衣柜里翻出来一套衣服:“叶姐姐,我看你的衣服有点脏了,你待会儿就先穿我的吧!这套衣服是刚买的,叶姐姐你别介意。”

    “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呢!”

    叶幸接过衣服走进里间换。

    于洛萱提着一篮子果子进来:“小姐!你怎么跑这么快!”

    林思落把人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别提了,刚从树上下来就撞见了林彦侨!我抱的那几个最好的果子都被他拿走了!”

    “阿爹阿娘,还有姨娘见微的,他要是敢吃一口,我就掐死他!”

    于洛萱一脸懵:“这……这不像是大少爷平时的作风啊,他什么时候抢过小姐你的东西了……”

    此刻林思落哪里听得进去,心里下定决心一般,待会儿就要杀去林彦侨那把自己的果子夺回来!

    不多时叶幸换好衣服出来了,林思落脸上换成笑颜:“叶姐姐!”

    叶幸:“今天麻烦你了,改日我必定登门拜访好好答谢一番!”

    “叶姐姐客气了!”

    看着叶幸登上马车,车轱辘向前走了好一段,林思落马不停蹄的往林彦侨那赶。

    “我哥呢?”林思落瞧见一位寻常待在林彦侨身边的人问。

    “少爷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出去了?没回来?”

    直到看到那几颗完好无缺的果子的时候。林思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连带着盛装的果盘一并带走了。“还算有点良心!”

    “阿爹!你看我带来了什么!”一路小跑着到书房,看到万俟纰的一瞬间顿了一下,步子放慢了一些,“纰伯伯也在啊!”

    “这稍不留神都长这么大了!”万俟纰笑意盈盈,“老林啊,你的福气可还在后头呢!”

    “你这是羡慕了?”林侑调侃一句。

    两人都笑起来。

    林思落转身将果盘放在桌上:“阿爹,纰伯伯,我带了几个果子回来给你们尝尝。我还要去阿娘那,就先走了!”

    万俟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瞬间一股清香萦绕:“你这闺女还真是孝顺!”

    ——

    当微风轻轻拂过,风铃的叶片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如同远山传来的悠悠笛声若隐若现,又像精灵在耳边呢喃低语。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在唤醒沉睡的记忆……

    林思落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心中怅然若失。

    一把掀开被子跑出房间,目光在院子里四处搜索,终于看到了南时渝。跑过去抱住。

    南时渝反手也环住林思落:“我在呢,别怕。”

    “又没穿鞋……”南时渝无奈叹一口气,将人横抱起来放到凳子上,又跑去房间里将鞋拎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才能记得穿鞋再跑出来?”一连几天下来都是这样,南时渝也拿林思落没办法。

    林思落将脑袋埋在南时渝颈窝。

    当晚南时渝就被林思落拎进了房间里,林思落的房间。

    “你干嘛呢!”南时渝试图反抗。

    “这样明天早上我一睁眼就能看见你了!”林思落顺手将人往下一摁,南时渝跌坐下去。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

    “你话怎么这么多?”

    “……”

    两人盖上被子躺下。原本是挺困的,现在身边躺着个南时渝,林思落睡意全无。一遍又一遍的拨弄南时渝的手指。

    手指慢慢收合,食指交缠。

    林思落翻个身:“南时渝,我娶你怎么样?”

    “嗯?”

    “你答应吧,我怕你跑了……”

    听到这南时渝睁开眼,目光落入林思落眼中许久,情不自禁在林思落额间落下一吻。“最害怕的人不应该是我么……你要是哪天不辞而别,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

    南时渝笑。

    “前两天家里来信,我在回信里跟他们说了三年前的事。我还说我无以为报,打算以身相许!”

    “你真说了?伯父伯母要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出门一趟就被人拐跑了,怕不是会连夜赶来把你劫回去吧?嘴里还会念叨着鬼迷心窍之类的话!”

    手心里躺着一缕青丝,南时渝将它绕着玩:“其实之前我还只是陆洵的时候我就同阿爹说了几句心里话,说我对你念念不忘,总是期盼着你再来找我的那天。这次我不顾一切也要跑出来,我觉得他应该隐隐猜到了一些。”

    “那伯父说了什么?”

    那天陆父沉吟许久,什么都没说,离开时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也长大了,该学会自己拿主意了……”

    林思落听完把脸埋在南时渝颈窝,沉默许久:“你总是这样,早早的就把一颗真心摆到了我面前,义无反顾……而我,却总是辜负……”

    左手揉揉脑袋:“这么还突然自责起来了,我的喜欢是我的决定,你不必因为我的付出和等待而伤心自责多愁善感。情感之类的很多事是没有那么多的因果联系的……”

    “爱我之前首先要先爱你自己!”

    “生活是需要寄托的,我真的不能再忍受那种只有我和小淮相依为伴的日子了……那太孤独了……”

    “我知道。”

    “只要我们两个手中的天星冰蚕不断,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

    在阳光的映照下,金黄色的沙丘呈现出层层波纹,宛如一片片金色的海洋,让人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行走在戈壁中,脚下的砂子软软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而当风吹过时,砂子打在脸上,带来轻微的刺痛感,仿佛在与这片土地亲密接触。

    雄鹰是这片天空的霸主,他们展翅翱翔,俯视下方的一切。翅膀只轻轻一挥便能引起一阵强风。

    一只较为瘦弱的鹰蜷缩在一堆乱石中,扭头整理自己杂乱稀疏的羽毛。乱石外面蹲着个小孩,手里抓着块酥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的小鹰。

    经过整理的羽毛还是凌乱,小鹰停下了整理,看向外面的小孩。准确来说是盯着她手里的酥肉。

    注意到它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南星浅试着把酥肉递过去一些,声音奶呼呼的:“你想要么?”

    小鹰歪了下脑袋。

    林思落南时渝两人看到南星浅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小孩撅着屁股一扭一扭的走过来,双手死死抱着一只瘦弱的鹰,嘴上却在哇哇的哭。

    钻到林思落怀里寻求安慰:“阿娘……我把酥肉给了它,它吃完了还撅我屁股!”

    “……”那你怎么还把它带回来了?

    “浅浅不哭,阿娘抱!”林思落将小鹰放到一边,把南星浅抱到怀里,“屁股没事吧?”

    星河倒转天边,南星浅把小鹰洗干净,又喂给它不少的肉,最后坐在它对面,直到半夜时候。

    “还不睡呢?”南时渝看见屋里还亮着烛火,“你逮着它,这架势又是要干什么?”

    “它为什么还不跟我道歉?”南星浅一脸认真。

    “……”南时渝又看看对面的鹰,似乎刚出生不久,一双鹰眼却大而有神,饶有兴致的看着南星浅,懵懂又单纯,完全没有面对人类的戒备。

    “它又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也听不懂它说什么,你在这较什么真?”南时渝走到星浅身边,“浅浅乖,先睡觉好不好?”

    “不要……”南星浅勾住南时渝脖子撒娇,“阿爹不是会说很多种话么,你能不能跟它说说浅浅想要它的一个道歉?”

    “……”这可把南时渝难住了,“阿爹也不会啊……”

    “还在这犟呢?”林思落走了过来,一看南时渝为难神色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南星浅脑袋:“这么晚了还不消停呢?看来你这决心挺大啊!”

    南星浅两腮鼓起,看着更加软萌可爱。“阿娘,我给它洗了澡,又给它喂了吃的,它还是不搭理我……”

    “鹰是很骄傲的,它不仅跟你回来,现在也不闹不跑,怎么不是喜欢你呢?有些事强求就不好了,浅浅乖。”

    南星浅听进去一点,裹着被子跟小鹰对峙。

    林思落、南时渝:“……”

    两人出去了。林思落:“浅浅这犟脾气跟你有得一比。”

    “?”南时渝不服,“哪里就赖我了?你难道就不认死理?”

    扭头看一眼,林思落撇嘴:“反正没你犟……”

    次日南星浅还在缠着那鹰,小淮见此情形高兴坏了,扑棱的翅膀都变得轻快起来。

    两人放任南星浅和小鹰去了,转头租了匹马到戈壁滩上狂奔去了。带孩子太累了,尤其是在五岁这样小淮都嫌的年纪……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温度慢慢降下来,天边是两个交织一起的剪影,耳边的气息尽是炽热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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