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急？”
余晴晴快急疯了。
她今天还打算去把所有的资料再核对一遍、整理好重要文件的顺序以及再次确认重要文件是否都有按照要求盖章签名。
而且她自己也需要再看看整个策划方案里的细节，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点......
要做的事情太多，可现在只剩一个下午的时间，真的要做不完了。
看着她愈来愈焦躁的神情，柏霁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施了点力道，将人重新拉回椅子上坐下。
紧接着，一杯装有温烫茶水的茶杯被端到了余晴晴的前面，与此同时，柏霁平缓的声音徐徐传来。
带着安抚的口吻，一点一点抚平着她内心的焦虑。
“你不用让自己这么紧张焦虑。所有的流程跟方案我们在会议上对过了，没问题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握在余晴晴手腕上的手掌并没有松开。
源源不断的温柔透过她皮肤传入血管，顺着一路而上，抚慰着她的情绪。
余晴晴原本焦躁的心竟也逐渐平息下来。
但她依旧坚持：“不行，我觉得还是得再去看看。”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从柏霁手腕中抽出来，又站起了身，作势要离开。
柏霁失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开口劝阻，“别激动，你先坐下听我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僵持了一会儿后，余晴晴坐回了座位上，等待着他的后文。
“工作中适当保持紧张感是好的，但有时候也不能把弦绷得太紧。”柏霁缓缓开口，“从上周开始我就发现你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了，方便说说是因为什么吗？”
余晴晴垂眸盯着面前的茶杯，没有立即说话。
“是因为第一次一个人负责一个项目，无法适应吗？”
见余晴晴没说话，柏霁直接帮她回答了。
良久后，她才缓缓点了下头。
又在柏霁鼓励的目光中，犹疑着开口。
“我总感觉这个项目被自己遗漏了很多细节，有很多地方做的很差劲，我想再趁最后的时间去弥补一下......”
听完她的话后，柏霁他呷了口茶，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注视着余晴晴，沉声开口。
“首先，我想说的是，这个项目之所以能推进得这么顺利，你功不可没。”
“其次，香港那边屡次提出的修改意见你都能出色完成，可见你有足够优秀的专业能力。”
“最后，如果你还是对自己不自信的话，可以现在就在这里，从头至尾，给我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给你介绍？”余晴晴愣了一下。
“对，你可以暂时把我当做香港那边的负责人。”
见他脸上的严肃神情不似有假，余晴晴表情也逐渐变得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即缓缓开口。
在听她缓缓讲述的途中，柏霁又针对性地问了几个跟项目相关的问题，她也一一仔细地回答了。
这场对话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侃侃而谈，余晴晴在一边回答问题的同时，一边将整条项目的脉络在脑海中梳理清晰。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项目好像确实是了然于心的，每一步每一个细节都一清二楚。
“这不是说的很好吗？”
等她讲完了，柏霁为她添上了一杯热茶，递过去的同时，笑着问道，“现在还紧张吗？”
余晴晴心中的那块石头随之落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
见状，柏霁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总算是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吧，也差不多该回公司了。”
“好。”
此时余晴晴才意识到柏霁今天早上干出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归根结底是为了帮她缓解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看向柏霁的目光顿时充满感激，想了想，快步走到他身旁，小声但却认真地对他说：
“谢谢。”
柏霁见状却忽然笑了一下，语调有些懒，“真要感谢，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感激他的，余晴晴沉思片刻，主动对他说：
“那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
因为今晚要出发去香港，已经连续加了一周班的余晴晴到了下班的点之后，立马关了电脑起身收拾东西。
拿上出差要用的资料跟平板，朝着负一楼走去。
“晴晴，冲鸭！”鹿晓呦站在她身后比了个加油的动作，“等你回来！”
余晴晴弯着眼睛冲她挥手告别，然后在转身之后又变成了一脸悲壮的模样。
“嘿。”
等电梯的时候，她身旁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偏头看去，发现是这次一同去香港出差的徐乾。
“你好。”
虽然两人在会议上见过几次，但依旧不太熟，余晴晴拘谨地问了个好，便保持着缄默的状态，没有说话。
徐乾却自来熟的跟她攀谈起来。
看了眼双手空荡荡、看上去就像只是简单下楼买个咖啡的余晴晴，纳闷儿地问道：“你的行李呢？”
“放在车上了。”余晴晴下意识顺口回答。
“啊？”
“呃......”余晴晴这才发现自己回答的过于顺口了，差点就把上午跟柏霁一块儿来公司的事实说漏了嘴，连忙编了个借口，“我刚才已经下去过一趟了，但是发现有东西没拿，就又回来拿了一趟。”
“这样啊。”
徐乾看了眼她怀中抱着的平板，点点头，并没有多想。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缓缓下行至B2层后，开门时余晴晴落后了半步，跟在徐乾身后走出来。
出了电梯之后面前分出了三条不同方向的岔路口，徐乾不知道柏霁的车停在哪里，于是止住脚步，回头看向余晴晴，等待这个已经去放过行李的人为自己带路。
然而余晴晴也不知道。
虽然上午她确实是跟柏霁的车一起来公司的，但她在提前在公司旁边的小路上下了车，根本没有跟柏霁一起进地下车库。
“姐，能麻烦你带下路吗？我快要被行李压垮了。”
徐乾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黑包，沉甸甸的，装着此次出差的全部身家。
闻言，余晴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面露难色。
真不是不想给你带路，我也压根儿不知道车在哪儿啊。
正当她在原地踟蹰不前时，远方漆黑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道长亮光束。
很快，一辆立标的黑色奔驰SUV缓缓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窗降下，赵安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他们这边，
“上车。”
“得嘞。”
徐乾终于摆脱了身上的重压，迅速将行李塞进后尾箱，随后径直绕到副驾旁，想也没想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仅剩最后一个座位的余晴晴：“......”
她也想做副驾啊喂。
但她显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不情不愿地拉开后面的车门，坐到了柏霁的旁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SUV体积足够宽大，她跟柏霁之间还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并没有挨得很近。
等几人都上车坐好后，赵安发动了汽车，他们缓缓驶向夜幕，朝着香港出发。
车上这几人除了余晴晴之外，都是跟柏霁一同创业打拼起来的兄弟，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并没有沉默的尴尬阶段。
徐乾第一件事就是连上了车里的蓝牙，放起了音乐。
“我跟你们说，开车的时候音乐特别重要。比如我现在放一首《一路向北》的话，就不像是去出差，而像是去自驾旅游。”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在手机里搜索这首歌。
很快响起了前奏中的摩托车的轰鸣声，紧接着熟悉的旋律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街景一直在后退......我一路向北......”
冬天的天向来黑得早，七点钟降临的夜幕宛如泼了墨的画卷，深邃又漆黑。
城市路上却灯火通明，除却高架桥两边高高立着的路灯外，还有车尾亮着的红灯。
是了。
他们忘记了。
这个点是下班的晚高峰。
原本听歌听得正起劲的赵安和徐乾在上了高速后，看着油表盘里显示的10km/h的车速，瞬间萎了。
那种自由翱翔、舒畅飞扬的爽快，最终被扼杀在了龟速行驶的轿车里。
“你这选歌的技术太逊了，这么悲伤的调调，搞到最后把路都堵了。”
赵安迅速甩锅，顺带着将堵车的怨气贩剑般甩向徐乾。
“这也能怪我？晚高峰堵车是我能控制的吗？”
徐乾当然不背这锅。
见赵安还想说些什么，他直接用职权压起了人。
“赵助理，请注意你的言辞，对我恭敬点。按照公司的等级制度，我可是你的上司。”
赵安：？？？
他不可置信这人竟敢拿头衔来压人，咬牙切齿道：
“给你脸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跟柏哥约的会议时间全部往后推？”
“别别，哥，我错了。”
徐乾见势不好，立马低头，将拿得起放得下贯彻得明明白白的。
但他只低头了两秒钟，突然又想起这辆车上他柏哥也在，于是立即回头，嚷嚷着跟柏霁告状。
“柏哥，他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以公谋私！玩忽职守！！这你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