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晓呦目光怜悯，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剧场中，不忍心告诉他柏总其实在私下里给晴晴塞过红包了。
冬日晚间的寒风刮得有些猛，余晴晴裹紧了衣服，走出酒楼。
其实这个时间点公交还没有停运，但她今天犯了懒，不想去坐公交，而是选在站在酒店门口打车。
刚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了打车软件，就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身前。
后座的窗户徐徐落下，露出了柏霁棱角分明的侧脸。
车内车外的双方都没有说话，余晴晴站在车前犹豫了两秒钟，最终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鲁叔，这么晚麻烦你了。”她转身系好安全带后，对驾驶位上的人问了声好。
“不麻烦不麻烦。”鲁叔依旧笑得和蔼。
汽车缓缓起步，余晴晴偏头，看了眼一旁用电脑工作的柏霁，想了想，将包包里的红包拿出来递还给他。
柏霁轻轻敲了回车键，随即侧眸看着她递来的红包，发出一声疑问的鼻音。
余晴晴又将红包往前伸了伸，放到他的电脑键盘上，道：
“还给你。”
柏霁看着眼前的那抹红，伸手拿了起来。
“不要？”
余晴晴很有骨气地点头：“特等奖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抽到的我认了，不需要你再单独给我红包作为补偿。”
捏着红包的手摩挲一二，柏霁似乎明白了余晴晴的意思，轻哂一声，缓缓开口：
“你认为红包是我对你的补偿，因为特等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不是吗？”余晴晴冷静地反问。
柏霁却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无声弯了下嘴角，随后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
“今年你跟过几个项目？”
余晴晴不知道为什么柏霁突然说这个了，但还是回答道：“4个。”
“完整负责过的有几个？”
“......1个。”
“那不就是了。”柏霁往后一靠，又重新将红包递了过去，“这是项目奖金。”
“项目奖金？”余晴晴一愣，这个回答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嗯。”柏霁挑眉，“怎么，不想要？”
“要。”余晴晴于是又伸手接过。
开玩笑，这可是自己疯狂加班换来的劳动报酬，当然要。
柏霁微哂，屈起食指第二个关节抵了下眼镜，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张卡片，又递了过去。
“那这个呢，要么？”
“这是什么？”
余晴晴下意识伸手接过，翻过面来看到上面的图案后一怔，竟是刚才跟柏霁拍下的那张照片。
“......”
照片中的她面无表情无比高冷，仿佛她才是那个纡尊降贵配合拍照的人。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就是如此。
捏着照片的手指有些微微泛白，她纠结了一会儿，没有拒绝，而是将照片连带着红包一起，看似随意地装进了随身的挎包里。
柏霁嘴角略过一抹浅淡的弧度，重新将视线收回到电脑上。
车里一旦陷入沉默后便容易昏昏欲睡，余晴晴将头靠在车窗上，随着路面的上下波动而一下一下轻轻撞击着玻璃窗。
邦邦邦。
邦邦，邦邦邦。
十分有节奏。
她今天没有扎头发，披散的发丝让洗发水的香氛扩散的更烈，甚至轻轻撩动头发，就能让这种香味充满车厢。
柏霁的注意力完全被牵引了过去，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了五分钟，一行都没看进去，最终妥协般合起了电脑。
“这么撞不疼么？”
余晴晴正玩儿得起兴，突然听到柏霁的声音，脖子一僵，很快意识到自己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
“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柏霁失笑：“不是打扰......你这么撞着不疼？”
余晴晴克制地摇了下头。
柏霁往后靠了靠，摘下眼镜后摁了摁因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而有些酸胀的眼睛，突然又问：“今年过年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鉴于车上还有人，余晴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鲁叔，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其实她昨天刚刚收到她妈的消息，问她过年回不回家。
她的回答是再看吧，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好这个年到底要怎么过。
柏霁肯定是要待在这边陪他爸妈的，她又不想一个人回去听父母叨叨，那些贯穿了一整个童年的不好回忆，好不容易被她甩在了身后，她一点也不想捡起来。
但要说她有多想跟柏霁一起过年......好吧她没想过，她只是想，自己能在出租屋里煮着火锅看着春晚，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没了那些恼人的声音，想想也很温馨。
鲁叔轻车熟路地将车子听到了地下车库，余晴晴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柏霁的家中。她有苦难言，但一想，鲁叔毕竟不知道她跟柏霁分居的事，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装作无事地下了车。
从车上走下来，她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柏霁，希望他能接收到自己要回去的意愿。
然而后者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一般，径直朝着电梯走去。
在等电梯的间隙，他见余晴晴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由扬声问了句：“怎么了？”
余晴晴：“......”
她回头看了眼站在车门旁对她挥手告别的鲁叔，叹了口气，认命转身跟着柏霁回了家。
“坐吧，想喝点什么？”
进门之后扑面而来的暖气让余晴晴身体瞬间回温。
在这么南的南方还能全天都开暖气，余晴晴觑了柏霁一眼，心想这人可真奢侈。
柏霁对她的目光充耳不闻，换了鞋后走到岛台旁，给她冲了杯热牛奶。
一抬眼，见余晴晴还杵在门口：“你的拖鞋我放在旁边，就是那双粉色的，换了进来吧。”
余晴晴攥了攥挎包的带子，站在门口没有换鞋，而是开口道：“我就不进去了，我先回去了。”
听出她语气里逃避的意味，柏霁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暗意。
想走？今天的事都还没有问清楚呢，哪能放人走。
这么想着，他佯装没听见余晴晴的话，低头在岛台上摆弄一番后，端着泡好的牛奶，走到客厅与玄关的交界处，扭头对她说：
“先过来把牛奶喝了吧。”
余晴晴观察着他的神态和语气，知道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接过从柏霁手中递来的牛奶，余晴晴轻轻吹了一口，没有立即喝，而是主动开口问道：
“是有什么事吗？”
柏霁点了点头：“确实是有。”
说着，他坐到了靠在余晴晴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支起左手撑在扶手上，侧身注视着她的眼睛。
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余晴晴感到窒息。
“现在没有别人了，”他边说边摁亮了手机屏幕，递到余晴晴眼前，不疾不徐地道，“接下来，我们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个壁纸的事情。”
黑屏的手机骤然亮起，锁屏壁纸赫然是商莹然偷拍的那张两人的亲吻照片。
余晴晴蓦然一怔，捧着牛奶的手轻颤，溅出了几滴乳白色液体。
虽然柏霁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但她已经开始心虚了。
当时走廊昏暗无光，她不确定自己当着他的面点开聊天窗的那一瞬间他有没有看清两人的聊天背景，眼下柏霁的态度不明确，她怕说多错多，于是干脆保持沉默。
柏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抱着一副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态度，目不转睛地看着余晴晴。
像是丛林捕食者盯紧了猎物般，眸中暗芒闪过。
两人在无声地较着劲。
渐渐的，余晴晴的睫毛颤动得越来越厉害，犹如疯狂震动翅膀的蝴蝶，在最后关头不自量力的挣扎着。
最终，还是柏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哑然一笑，收了手机：“行，你不说我不逼你。”
然后话锋一转，朝余晴晴伸出了手：“但你得让我确认一下有没有看走眼，先将手机打开？”
余晴晴却下意识地捂住了包，一副很明显的防备姿态。
柏霁也不恼，轻哂一声，又收回右手，语气松懒地道：
“行，我知道了。”
“......”
余晴晴抿了抿唇，很想问你知道什么了，但介于眼下这个情势，她还是没有贸然开口。
柏霁的眼瞳黑如漆墨，好像所有的光照射进去都能被他完全吸收，一点儿也不放出来。
余晴晴看着看着，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也要被他吸进去了一般。
甚至就连隐藏在胸口的心脏都没能逃过一劫，好似被吸到了喉口，一下一下跳得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似的。
“晴晴。”
忽然，她看到柏霁那两瓣殷红的薄唇微微开合，凸出的喉结也因为说话而上下振动着，性感极了。
然而却没给她太多感受的时间，因为下一秒，柏霁的话直接让她大脑彻底宕机。
“你对我......什么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