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一伏

    楚箫云笑道:“此石乃百年前家父所赠。他言此石蕴含强大灵力,无缘之人难以开启,要我细心领悟。可百年来,除却愈发润泽,并无特异之处。或许,我与此石无缘吧。”

    “百年前?”月悬冷声道:“就是终南楼覆灭之际?你父亲可幸运啊!”

    “……都是我的错,不该提及此事。”楚箫云随意将转生石搁在石台中,急忙上前安抚,“其实此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尹伯父曾亲眼见证,他修为不浅,断不会妄言。你……”

    月悬突然打断他,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道:“尹伯父?可是摘星堡的尹残渊?”

    “正是他。”楚箫云对她的直呼其名略感惊讶,却并无不悦,“此石乃家父赠我,再请尹……伯父鉴赏,后赠予我。”

    “哦?此石乃你父亲所赠,再由尹残渊鉴赏?”月悬脸色阴沉,不再言语。

    楚箫云忐忑问道:“辞影或许尚存一丝灵识,你可愿尝试?或,以你父母魂魄试验?”

    月悬抬眸与他对视,眸光微眯,语含深意:“你怎么想起要将它给我?”

    楚箫云急答,“心甘情愿,只愿卿能稍感欢愉。”言罢,毅然捧起转生石,凑至月悬颈侧,慎重系好。退后一步,注视她神色。

    洞穴之内,一坐一伏。

    月悬轻抬玉臂,抚摸颈间转生石,低头细看,“既贴你心口,先前上药时,我好像未曾察觉?”

    “非心口,乃心坎。此石可融入体内,滋养灵脉,增益记忆,提升洞察,助长修为。”

    月悬波澜不惊地望向他“这等至宝,你就轻易予我?”

    楚箫云凝视着她,目光深沉,“我深知,终南楼的覆灭对你打击甚大。设身处地,若我身临其境,纵然跻身顶尖玄门,亦难以洒脱自若。不知你心中所思,然必定苦闷难当。若此转生石能助你分毫,实乃其荣幸。”

    月悬双唇紧抿又松,反复多次后,声音微颤,“若你处此境地,知晓仇人为谁,是否会报仇雪恨?”

    “必报!”楚箫云断然道:“家仇国恨,岂能不报。无论仇人为何人,我决不心软。”他眸光一缩,侧头道:“你今日问这,是不是已经知晓仇家是谁?他实力不俗?你无需顾虑,告诉我,定天宗与另两大玄门皆不会袖手旁观,必助你一臂之力。阿悬,快说。”

    月悬紧握胸前之石,嫣然一笑,“得君此言,我心安矣。日后若查明真凶,我必如实告知。绝无隐瞒。”

    她的言辞果决,无半点停顿。

    楚箫云闻言,心中大石落地,遂指向转生石:“会用吗?我来教你,不过我目前仅能温养灵脉,其他尚不能为。你再给我一些时日,定能助你复活亲人。”

    月悬眉眼弯弯,柔声道:“静候君佳音。”

    二人于洞穴中共度一夜,轻语闲谈。

    渐渐地,体力耗尽,身心俱疲,后话语渐稀,不觉间陷入沉睡。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万丈光芒透过岩壁的缝隙洒入洞中,仿佛为这个阴暗的洞穴注入了生命的气息,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月悬缓缓睁开双眸,乏力地撑起身子。

    她欲取储物戒中洗漱用具,却猛然发觉自己竟已躺于绒毯之上,下方正是石台。而楚箫云竟已不知所踪。

    月悬起身穿靴下榻,眉宇微皱,缓步走出洞口。

    环顾四周,仍不见楚箫云身影,唯见洞穴外荒草被清理出一条平坦宽阔小径,行走其间,不受旁侧草叶之扰。

    月悬面色冷凝,久立不语。

    少顷,楚箫云自远方疾步而来,径直走到月悬面前,见她面色不善,不安问道:“怎么了?是怪我离去太久了吗?”他急忙解释:“我不敢懈怠,只是巡视四周有无埋伏或妖兽……”

    月悬脸色稍缓,点头示意,目光投向楚箫云胸口及手掌:“你的伤势可愈合了?内息可稳?”

    “原来是为我担忧。”楚箫云笑道:“无妨,你所赠丹药甚为有效。今日我调息半晌后,已恢复七成灵力。”

    月悬颔首,又问:“接下来如何?是不是需要猎取妖兽内丹以作证物?”

    “此地妖兽已为我们所除大半,若欲在本次历练中拔得头筹,需深入崖底探寻。”

    二人皆行事果决,无拖泥带水之态,商议妥当后便不再多言,简单收拾洞中物品,结伴而行,向伏龙崖深处进发。

    这一路行来,可谓是崎岖坎坷,险象环生。我们所遭遇的妖兽,无一不是实力极为强大之辈,它们种类繁多,形态各异,

    有能喷吐炙热火焰的赤焰虎、能从四肢释放雷电之力的雷光豹、诡计多端且狡诈的黑水蛇,以及力大无穷、体型庞大的暴风熊。

    尽管妖兽众多,但二人修为高深,配合默契,再加上月悬不时撒出毒粉,一路行来倒也顺利。

    击败妖兽后,他们不忘取出蕴含天地精华的内丹。

    月悬见地上的兽皮,欲上前剥取,但又顾及楚箫云在场,怕给他留下残忍的印象,影响两人幼时的情愫,正欲转身离去。

    哪知楚箫云毫无迟疑,迅速蹲下,手脚麻利地将一只大妖的皮毛剥离。

    而后,他带着几分得意与羞涩,将皮毛展示给月悬看,并兴致勃勃地讲述这些皮毛能如何利用。

    此行收获颇丰。

    数日之后,他们来到了流光书院所设的传送阵。

    两人取出书院发放的学子玉符,阵法光芒骤然绽放,似一圈圈流动的波纹,循环不息。

    片刻黑暗过后,两人便被传送至伏龙崖上。

    此时,已有不少学子在马车内闲聊等待。

    此次八人中,仅有庆帆、中孚和尹雪三人先行出崖,其余几人在各处游荡。

    待夫子检查两人战果后,面露惊异之色,连连称赞,不禁感慨万分。

    月悬含笑向夫子施礼后,步入马车内,甫一进入,便见百寒面色凝重,目光冷峻。

    车厢之内仅有百寒与月悬,并无他人。

    百寒见她打量四周,似要出出,急忙开口道:“稍待片刻,我有事相询。”

    月悬心中微颤,轻叹一声,转身坐于马车一侧,双眸炯炯,“但说无妨,我会如实回答。”

    百寒知阿姐未识破自己身份,故而未有不满。

    他支支吾吾道:“楚箫云与你在崖底共度多日,不知都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此话若是问于外人,难免被人诟病为无礼。

    月悬也不在意,佯装陌生,淡然道:“纵横山庄我有所了解,但我们之间似乎并无交集。你突然提及此事,是否有些不妥?”

    百寒看着月悬的笑颜,突然转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是我多言了,其实……我……”

    “怎么?”

    百寒陡然心中一颤,但为了让楚箫云那混蛋不得逞,他决心豁出一切。

    他猛地转过身来,紧张地直视月悬,“自与姑娘相识之初,心中便情愫暗生!楚箫云为人狡诈,其父母更是恶名远扬。故而……我……我愿与姑娘共度良缘,不知你意下如何?”

    “……”

    “?”

    月悬愣住,一时无言以对。

    自开口之后,百寒心下稍安。

    他端正坐姿,眼神真挚,袖中之手却微颤不止。

    “阿悬才貌双全,品貌出众,性情温婉,谦和有礼。凡此种种,皆令人敬仰,为众人所倾慕。故而……”他声音微微颤抖,“我对你情有独钟,心生爱慕,日夜思念。不知你可否与我一同尝试……一番情缘……呢?”

    他字字铿锵,看似镇定,却目光畏缩。

    月悬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惊得一时失神,眨了眨眼,愣在原地。

    听着他声音中的颤抖,看着他眼中的退避,再也忍不住,转过身去,笑得前俯后仰,眼中顿时泛起一层水雾,眼角泛红。

    百寒满头雾水:“这是……怎么了?”

    月悬背对着他摆摆手:“没事,就是觉得太过突然,一时没忍住。”

    她直起身子,喘了口气,抹去眼角的泪痕,转过身来,尾音上扬,意味深长,“你是真心如此,不是来诓骗我的?”

    百寒犹豫道:“……嗯,绝无戏言,都是……肺腑之言。”

    月悬正欲开口,马车却猛然下沉,继而响起“哐哐”的脚步声,紧随其后,身旁座位猛地一震,发出“咚”的一声。

    月悬回头一瞧,不禁有些惊讶。

    楚箫云?

    他与月悬挨得很近,双眼灼灼地注视着她。

    月悬无奈耸肩——看来,此事无甚可聊了。

    在马车内的这几日,他们三人表现得极为怪异。

    随着其他学子的陆续归来,流光书院的夫子们只做了简短训诫,大意是回书院后再详谈奖励和经历。

    随后,学子们按来时顺序登上马车,踏上归途。

    返回书院的路上,青山绿水、繁花似锦、古树参天、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原本前往历练之地时便悠然自得,返回时更是惬意无比,闲逛不停。

    马车走走停停,学子们于邑城乡野购买了众多特色小吃和手工艺品。

    遇到庙会花会,更是留连忘返,整整疯玩了大半个月。

    对心中有事的月悬而言,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她忍不住问同车几人:“你们如此懒散,夫子们都不管的吗?”

    几人满不在乎地答道:“文武之道,张弛有度。流光书院规矩森严,一旦入内至少半年不得外出,除非书院安排历练。历练难得,一年也未必有一次。伏龙崖底那么凶险,回来后放松心情理所应当。夫子常说‘危楼百尺,得闲亦抱孙’。古人也云‘莫作猛虎尾,可怜归莫愁’。”

    “紧绷与放松皆需适度,心法修炼才会更高。”

    月悬听后佩服不已,对流光书院有了新的认识。

    马车悠悠荡荡,回到书院后,夫子宣布休沐十日,十日后半年不得外出。

    一散开,同窗们纷纷上前,客气地邀请月悬上门治疗。

    月悬委婉地拒绝了。

    胞弟已找回,石头也已拿到,接下来便是医好辞影的经脉和摘星堡那位。

    于是,月悬随楚箫云回到定天宗,不料此次来访,竟意外见到了宗内最难缠的玉清——楚箫云的生母。

新书推荐: [排球少年]The Good Seed 快穿之遇各种癫公 我也不想修罗场啊[快穿] 穿书后反派女二只想躺平 重生之校霸拯救计划 我在娃综给人类当姐姐 青刀 只争朝夕 长生 高岭之花甘做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