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妹妹

    剩下的半局里,对面仅存的一个人靠高超的躲避和藏匿技巧勉强撑到最后一次缩圈。

    毒圈全范围覆盖,屏幕四周泛着用于警示危险的红,她本来全满的血条以极快的速度在不断减少,逼得她只能放弃找人,在原地争分夺秒地补血。

    好久都没拼过药了。

    这毒痛得她一刻都不敢放松。

    不等沈邱川开口提议,四号女生主动在被毒死的前一秒跑到沈邱川旁边,把除了绷带以外的所有药通通扔到地上,以此增加胜算。

    四号被淘汰,从头到尾都没发过一次言的二号紧跟其后,圆形标号二灰下去,在成盒地点停止不动了。

    按理说,沈邱川的装备只有一把枪,空出的容量大部分都用来装了急救包,再加上四号的额外供给,拼药不可能会输,吃鸡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

    但随着时间在沉寂中向后推移,沈邱川发现了异样。

    接近一分钟,早已过了她估算的拼药结束点,对面孤身一人,就算有三级包,药也该用完了,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若是对面使了什么特殊的阴招,那这局大概是赢不了了。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在哪动了手脚。

    打个比赛快成侦探破案了。沈邱川心理性头痛。

    不出所料,她的急救包比对面先用完,绷带回血的速度明显跟不上。转眼间人物倒地,给了个画面变灰的拉动式远景,然后自动跳到排名结算页面。

    与此同时,主持人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宣布比赛正式结束,又一口气介绍了一串活动,迫不及待地捞钱,吃相难看。

    奈何刚才的比赛镜头大多数集中在那几个内定的“专业选手”上,没有看点,无聊透顶,台下的观众自然不感兴趣,发出热情不足的欢呼,还有小片的唏嘘和窃窃私语。

    沈邱川坐在椅子上迟迟未动,在脑海里重建比赛场景。

    对面开局时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太蹊跷了,总不能是对面预判到会拼药、所以专门留个苟王全程捡药吧。

    先不说没有枪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人保护着,用人形三级包顶替个队友位完全不值当,稍有意外就白给。

    对面傻是傻,也不至于傻成这样。

    沈邱川眸子微微眯起。

    不过……这个人形三级包,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当——

    那就是透明得不能再透明的二号玩家。

    她打开新思路,沉下心来细细推敲。

    站在对面的视角分析,收买一个敌队的人当三级包,有利无害。要是苟到了最后,就乖乖充当支援;要是没苟到最后,就悄悄拖她们的后腿。

    沈邱川把目光放在用于向观众展示的大屏幕上,放的是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胜利场面。里边唯一出现的人物的脚边躺了个盒子。

    盒子的前身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二号。

    通晓对面的计谋后,沈邱川心中有了底,摘掉耳机,花几秒适应了一下嘈杂的环境,对走近来想找她搭话的人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畏畏缩缩站墙角的二号玩家身边。

    她正在组织语言,没情商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就朝她嘴边怼:“感觉体验如何呢?”

    一手抵住没有分寸感的话筒,沈邱川给了个中肯的答复:

    “还行,挺新奇的。”

    还是头一回跟鸡玩游戏。

    “大家都在问你有没有社交平台账号,方便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呢?”

    “没有,我是山顶洞人且封建,我朋友跟我说话都得传纸条。”

    第一波无用问答罢休,她迅速把话题转到她所在意的事情上来:“抱歉耽误一下各位的时间,我有两个问题想问我的队友二号。”

    刹那间,在场大多数人的视线聚在二号玩家身上,不乏疑惑惊讶的眼神,似乎才发觉现场的参赛选手中有这么个人。

    突然成为全场中心的二号玩家唇色发白,双腿轻颤,故作镇静,勉强拉扯出个笑容。

    因为距离较近,沈邱川把对方发抖的样子清楚收入眼底。

    这人真的不会在她讲着讲着的时候昏厥过去么?

    秉持着关爱万物的想法,她铺垫了一句,问:

    “第二名的队伍能拿到多少奖金?”

    二号玩家不明所以,听见是正常问题后缓解了大部分紧张,腿终于稳了,说话都有了底气:“一千六。”

    铺垫给多了就不好玩了,开门见完地毯该见山了。

    “那你辛辛苦苦给第一名铺路,能拿多少报酬?”

    猝不及防。

    二号玩家浑身僵住,脸上的血色流失,大脑充血,双耳嗡鸣,隆隆作着响。仿佛有人狠劲攥住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他喃喃道:“什么报酬……我不知道,别问我、别来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商场里灯火通明。

    那一双嵌在清艳面容中的眸深黯得惊人,瑰丽的假象下是冰冷刺骨的海水翻滚,仅仅是注视着,就令人不受控制的想坦白一切。

    正是这抹探究的视线,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沈邱川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头的话,二号玩家就仿若受了什么天大刺激,泪水涌现,可怖的红血丝暴露出来。

    他拖着身体冲到选手坐席,一口气推翻了外设旁的所有玻璃装饰品,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四起。

    无论是观众还是主持人都未设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皆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无人上前阻拦,场内有种诡异的安静。

    嘶吼着发泄、绝望地痛哭。

    不知是哪个字、哪句话戳中了二号玩家的痛处,他肉眼可见的崩溃了,不堪重负,不顾一地狼藉,瘫坐在地:“我就是为了钱!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我来解决这些麻烦!!”

    “我窝囊、我丢脸、我贱!我不该活着,我是没用的替死鬼,我连钱都换不来!”

    活像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前言不搭后语,语言组织系统一塌糊涂。

    他牙关紧闭,两颊微突,声音纯靠力气逼出来,刀刮菜板般碾压过喉咙,脸上多出来的几道口子溢着血。

    这种近乎是在虐待嗓门的喊叫保持了长达两分钟,如狂躁的野兽用利爪挠石板,无端在空气中注入大量不安因子。

    啥也没干的,沈邱川觉得自己被碰瓷了。

    她不会负全责吧。

    浅思一二后,她采取了简单粗暴的安抚方式。

    治根源。

    她不急不缓地走上前,蹲下去,跟地上坐着的人平视,用波澜不惊打断了声嘶力竭:

    “我可以给你钱。”

    二号玩家呆滞一息,似是不可置信,反应慢了半拍,那股疯劲儿收敛了很多,嘴依旧一张一合着,声音却小了,近乎不可闻。

    他直勾勾盯着沈邱川,尝试揣摩这个小女生的心思。

    沈邱川提出要求:“冷静下来,立刻。”

    “然后说清楚你为什么在刚才的比赛里犯规。”

    自我揭露犯规行径,就是在打假获得第一名的队伍。

    其实很不道德。

    可理智尚未完全恢复的二号玩家此时不讲道德,甚至无需沈邱川多劝。

    他注视沈邱川良久,不太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干脆地拿起话筒,把他收钱助力敌方队伍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不掺杂私人情感,没有用模棱两可的词汇去模糊掩饰。

    台下一片哗然。

    被打假的四人队伍尴尬地站在台上,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承认不是,反驳也不是。

    等他们慌慌张张关闭了话筒的麦,二号玩家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

    一块遮羞布都没给他们留。

    发过疯后,二号玩家完全不怕被报复了,一心惦记着他未到手的钱,讲述的过程中看了沈邱川好几眼。

    搅完混水,沈邱川和二号玩家退至后台。

    “你想要多少?”沈邱川让他自行斟酌。

    “一万。”他回答得飞快。

    胃口真大。

    “给我一个理由。”

    于是,沈邱川看见这个接近三十岁的男玩家神态变了,疯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和星星点点的悲哀。

    他说:“我想给我妹妹买点零食。”

    ……

    沈邱川记仇。

    非常记,记得非常清。

    这次的破财生灾,没个一年她都忘不了。

    自知做错了事的董寓跟在沈邱川后边,厚着脸皮道:“我忘记订酒店了,可能得在你家住几天。”

    “我房子只有一个卧室,你能忍受得了睡沙发?”

    董寓可怜兮兮:“你莫非是介意我跟你同床共枕?”

    装可怜无效,沈邱川看也不看董寓,冷漠道:“你知道的,我睡相不好。”

    董寓回忆起一些不好的过往,包括惨遭一脚踹下床的经历,如今仍历历在目,秒改主意:“我睡沙发。”

    实际上,沈邱川睡觉时并不会一个劲乱动折腾人,也没有梦游打呼噜的情况,起夜都很少,一闭眼就不再开口说话,安安分分地躺着,顶多有翻身的动静。

    可一旦有人躺在她旁边一起睡就不一样了。

    周身跟开启了防护结界似的,无论是谁,一进入这个结界,就会被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手段踢下床。

    董寓一开始不信邪,试了一次又一次,也被伤了一次又一次。

    沈邱川还想说点什么彻底断了董寓的念想。

    这时,凭空出现个人挡在她面前,拦下了她。

新书推荐: 带咒往生 甄嬛傳之和淑妃 十六 万人迷女A在修罗场中反复横跳 活久做强再创辉煌 我们相遇的瞬间 意景 SD同人【三井bg】三分爱情 最终幻想ff7-莉克尼斯之花 [综影视]恶女洗白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