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6深夜
东京初雪。
刚刚结束一场深夜的狂欢，五条悟却格外安静。他洗漱完之后默不作声地陷进柔软的大床，视线一直放在黑暗中的某一个点。
直到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五条悟眼珠动了动，他拿起手机点开信息，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突然挪动手指点进发信息人的头像，一个视频打了过去。
视频很快接通，映入眼帘的少女被天光照亮的侧脸。
“悟？”女孩子似是站在窗边看风景，此时转过头对着屏幕笑着喊了一声，“你那里怎么这么暗？”
五条悟依旧躺在床上动也没动，哼了一声，被半边被子挡住，通过电流传进人耳里有种黏糊糊的感觉。
太黑了，只有手机这边视频里微弱的光线能照亮一点他的脸，半眯的蓝眼睛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昆吾昭盯着那一抹蓝，又喊了他一声：“悟。”
“纽约下雪了，”她笑着说，“我站在这里能俯视几乎整个曼哈顿，你觉得它是什么样呢？”
五条悟那边依旧是黏黏糊糊应了一声。
“马上就要圣诞了，街上会有圣诞树，树上盖着雪，门板上挂着槲寄生花环，在玻璃上贴着六角雪花贴纸，还会有很多圣诞老人。”
“可惜你不在看不到。”她叹了口气。
黑暗那头蓝色一闪而过，五条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他声音有点喑哑，带着淡淡的笑意：“是吗？”
“是啊，太可惜啦，”昆吾昭弯了弯眼睛，“我以为你睡了呢，你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
“生日快乐哦。”
“祝你想要的都拥有，得不到的都释怀。”
“等我回去给你补过一个吧~”她侧了侧手机，玻璃外漫天的飞雪进入一角屏幕。
五条悟趴在床上看了很久，突然折起胳膊撑着站了起来，他按了按太阳穴，语气平静：“不用补。”
“啊？”昆吾昭乍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紧接着一阵物影闪过，电话被挂断了。
“不用补，”五条悟表情平静，眼睛里光辉骤然炸开，周身只飞速掠过残影，“我去找你就行。”
……
大西洋西岸。
昆吾昭盯着被挂断的界面，歪了歪头，“醉成这样？”
【半小时前】
“喂昭昭？”有栖川安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你在美国怎么样呀？”
“在下雪，纽约的雪很大，”昆吾昭说这话时骤然想起她是札幌人，“啊，和你家乡不多承让。”
“哇，那一定很漂亮，你小心别感冒了哈。对了我今天参加了五条学长的生日聚会，你不在好可惜，他超大方的点了很多很贵的菜。”有栖川安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狂欢中抽出来，现在显得格外兴奋。
昆吾昭一边心里感慨不管想要知道什么消息，只要给安安打个电话她就会一股脑全说出来——甚至不用问。
一边很警觉地抓住重点：“生日聚会？”
“嗯嗯，五条家要在生日当天给五条前辈办宴会，所以高专在今晚办，啊对了对了，他们玩嗨了，快结束的时候五条前辈把硝子前辈调的长岛冰茶当果汁喝了，听说他酒量很差估计现在睡死了吧。”
“这样啊……”昆吾昭走进办公室拉开窗帘，“那你快休息把～应该很累了我不打扰你，我刚刚开完会，下午还有一场。”
“好哦，昭昭你好辛苦。”
挂了电话后昆吾昭编辑了一条消息，调出东京时间，掐着表在零点发出去。
而她想象中睡着了的五条悟居然在三四分钟后打了视频过来，没说两句话就又挂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昆吾昭捏着手机在落地窗前哑然站了一会，突然笑了。
“好吧，”她语气轻快，带着些最近少有的雀跃，“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阿悟。”
不管是谁，在面对工作时都绝对是一身怨气的。
昆吾昭时常在想，能套住那一帮集团高层精英绝对是令大多数人咂舌的年薪，不然一天满满的会议安排是个人都要跑路。
而这样一个巨兽一般的大集团，一个决定动辄就能上百亿，会议时常会在各方的激烈争辩中浪费大半时间，进展却总是缓慢。
对于昆吾昭来说，她要做的就是抛出问题，然后把舞台交给其他人，直到解决方案出来。
她仰躺在沙发上，“这次要吵多久呢？”
纽约下了一上午的大雪，到中午云层散开，阳光竟然十分明媚，昆吾昭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正思考着中午应该去哪里吃饭，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了一下。
她爬起来，发现是在日使用的手机在响。
‘日本现在不是深夜吗，谁会打来电话？’她的疑惑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五条悟”是达到顶峰。
“悟？”昆吾昭接通电话，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嗯。”不知为什么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些几不可闻的喘息，背景音有些杂，像是大风呼啸而过，远处似乎还传来汽笛声。
昆吾昭坐直了身子。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个猜测，但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以至于她声线都有些颤抖。
“你在哪？”她说。
“在纽约。”五条悟靠着栏杆，背后东哥在冬日的行船下掀起波涛，他缓慢眨了下眼睛，发出一声鼻音，“唔，应该是曼哈顿大桥？”
……
“打扰了殿下，”生活秘书长敲了敲办公室门，“您还没有定下今日的菜单，厨师们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想吃什么菜系呢？”
“随便做点，”昆吾昭推开门，一边套大衣外套一边说，长大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让司机准备好，我要去一趟曼哈顿大桥。”
“好的，您大概要去多久呢？”秘书走在她身边为她按下直达负二层停车场的电梯。
“只是去接个人而已。”
“对了，”昆吾昭在车开出去前抬头，“让厨师准备一份醒酒汤。”
“要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