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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回到聂府,沈洄像是有心事般不想离开,鄢九歌见人没走,重新回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了沈洄?”

    少年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想为此来缓解尴尬,鄢九歌见他不说也不着急催促,最后,他一咬牙,怯生生问:“二小姐最近还好吗?”

    鄢九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想问从霜姐最近过的怎么样,可是,少年的春心萌动过于羞涩直接,所有情义都写在脸上,让她这个名义上的外甥女见怪不怪,默了片刻后,她走到聂府门口牌匾下坐在台阶上,问:“从霜姐很好,你是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黑袍少年抱着绣春刀站在她面前,少年身形高大,却没有沈南风他们高大,年纪较小,还在长身体,她让他坐下,少年只是坐在跟她有一个台阶之隔的台阶上,看着他背影,又问:“你是喜欢从霜姐?”

    闻言,少年立马站起来,半跪在她面前,解释道:“微臣不敢,对于二小姐,是微臣消想了。”

    鄢九歌只是笑而不语,躺在台阶上,支起一条腿,望着抬头就能看见的黑幕天空,轻声道:“起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年起身,重新做回之前位置上,看着他背影,问:“多久了?”

    沈洄道:“其实,没多久。”

    鄢九歌道:“没多久是多久?”

    这次,换成沈洄不在回答,绣春刀放在身边的台阶上,撑起一条腿看着不远处,似是在注视着什么,又似是在回想。至少,鄢九歌是这样想的,他道:“我知道,二小姐是不会喜欢我的,所以,是我消想了。”

    鄢九歌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他道:“喜欢?喜欢就是想看着她开心快乐,平安永康,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我想,都应该,心想事成。”

    那么美好,那么善良,那么漂亮,就应该事事得偿所愿,是他消想,是他逾越,是他失了分寸。可是,在叶从霜出现的那一刻,仿佛就已经证明,他们二人永不可能。

    背影有些凄凉,又有些悲哀,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干和身份之间的垮沟,鄢九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温声道:“为何不尝试一下?从霜姐我还算了解,只要她喜欢的人,无论对方是如何身份,她都会努力争取。”

    沈洄道:“是啊,两次相处下来,我发现,二小姐跟您真的很像;做事果断冷静,明明很害怕,却还要强装镇定安抚别人。”

    “而且我读的那些书压根不够混迹朝堂,只能从战场上混取功名,可骠骑大将军已有六年不曾班师回朝,我想参军,却没有机会。”

    想起将军府的那位,自从骗她过年就回家的人离开后,到现在都不曾有书信来往,只有和爹爹娘亲书信来往,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人给她送来边疆好玩的玩意,都是女孩子家喜爱的,也从刚开始欣喜到后来的麻木。

    “说不定,今年就回来了呢?”她安慰他。

    其实,这种事情说不准,每年都说要回来的骠骑大将军却因为边境战乱一次又一次留在无垠沙漠,而今年,说不定又会留下不会回来。

    安慰的话,沈洄心知肚明,这种事,强求不来,尤其是面对蒙古挑衅时,作为中原的骠骑大将军就必须一次一次留下对抗残暴蒙古人。

    他道:“不用安慰我的,有些事我都明白。”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一人,一柄绣春刀,走在月色下,少年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失神,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融入黑夜中,鄢九歌才收回视线起身回府。

    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叶从霜,以叶从霜的聪慧伶俐,察言观色的性格,定然是会发现沈洄对她有所不同,可是,同样也会因同样的问题怯懦不敢声张。

    年龄相差,家住盛京,饮食与习俗的不同,都会成为二人之间的阻碍,看的出来,沈洄并不介意,少年的爱和喜欢就像清澈见底的清流,干净透彻,一眼望穿真心到底是真是假。

    翌日清晨,外面海棠幽香,青竹互相碰撞沙沙作响,鄢九歌躺在外面观景台上的卧榻上,卧榻前有套方桌,上面摆放几盘糕点,以及一壶酒,杓忻白是她偷偷从厨房顺出来的,酒味偏涩,酒香很重,哪怕是她这样长期饮酒的身体遇上杓忻白,只要一杯,就会头昏欲绝,视线重影。

    卧榻上的白色绒毯一半掉落在地,另一半压在她身下,侧身撑头,眼帘微微眯着,似是有些醉了,黑眸泛起一片涟漪,另只手随意从背后扯来绒毯盖在身上,微微偏头靠在靠枕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有些白夜颠倒,醒来时已是下午,太阳正烈,刺的她眉头紧皱,下意识放下一只脚准备起身,坐起身时,另只脚还放在榻上,而视线却始终落在竹下锦鲤,望了一会,双脚沾地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绒毯,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变得越发憔悴,无精打采,有时还更会发呆,摸着凌乱下的黑发,只要木梳轻轻一梳,就会有大把头发往下掉。

    一切都有迹可循,对此并没有过多心里负担,拿着木梳的双手正在小心轻柔的梳发,随后,发髻盘好站起身将绒毯叠好放在屏风后面的香榻上,便就转身推门出去。

    “九歌。”

    入眼的便是青衣纱裙少女,声线轻柔,似是夕阳下的余晖,简直让人流连忘返,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只是莞尔一笑,道:“一天了,你可终于舍得出门了。”

    鄢九歌只是微微一笑,道:“从霜姐可真爱说笑,我只不过这段时间有些累了。”

    叶从霜望着她,便问:“是因为傅公子吗?”

    鄢九歌反问:“为何觉得是他?”

    叶从霜依旧笑容温甜,道:“因为我看的出来,他对你喜欢你,而你,也喜欢他。”

    这次,鄢九歌没有笑,而是收起脸上原本笑容,道:“其实没什么的,只不过都说开了而已。”

    叶从霜道:“无妨,我们九歌长得这般好看,定然是会寻得如意郎君。”

    感情之事强求不来,竟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求。

    二人边走边聊,姐妹俩感情甚好,完全可以说形影不离,忽然,叶从霜想起什么,道:“三天后便是花朝节了,接下来三天,直至结束,街上都会热闹无比,等用过晚膳,我带你出去看看。”

    花朝节又称花神节,由于地区不同,所以姑苏的花朝节也正好是在夏季,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祭花神,而闺中女子更会剪五色彩笺,取红绳,把彩笺系在花树上,并且还要到花神庙烧香,祈求花神降幅,保佑花木茂盛。

    这是中原当地习俗,只是每个地区时间不一样,鄢九歌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用晚膳时,聂老爷千叮万嘱:“出门一定要带小斯仆从,街上人多,挤来挤去很容易走丢,万一伤着碰着了,不要逞强,先让小斯去请郎中在让乘坐马车回府——”

    “好了,你要是在说下去,外面的热闹可就要结束了。”聂夫人放下筷子,用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温声道:“虽说囡囡身体不好,但总不能老困在府中,别到时候 病还没好,反而加重了,更何况,还不是有从霜在,你就放心吧。”

    聂老爷失笑:“我这是担心两个乖孩子在手上吗。”

    聂夫人道:“她们这个年纪都上在所难免,要不然,怎能长大?”

    聂老爷附和着聂夫人,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日后,只要她们出府带仆从小斯,我也就不说了。”

    一言一行都是关心和担心,听在耳里,暖在心里,上马车时,聂老爷还在丢丢不休私下叮嘱几句,最后还是被聂夫人发现捏着耳朵回府,对此,二人相继一笑。

    马车停在人海外边,今夜当真是别前些晚上要热闹,街边不仅有杂耍还有烟火秀表演,鄢九歌捂着耳朵笑个不停,看着绚烂的烟火从容器里绽放出来,旁边是个小型的马戏团,走在街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孩童提着兔子编制的灯来回跑,人是这样多,街是这样热闹,她好喜欢,好喜欢。

    抬头之际,江南宴上二楼观景台,男人一身青紫玄袍,鎏金银丝,手持折扇,折扇上的花也是这般好看,娇艳欲滴的梅花盛开在白雪皑皑的大雪里,桃花眼敛着笑,视线似是在望着她这边的烟火秀,隐蔽在人流里,他没看见她。

    身旁的人拉了啦她的衣袖,道:“九歌,快看!这小猴好聪明。”

    收回视线,投在叶从霜刚刚说的那只小猴身上,那只小猴骨瘦弱小,身上还有鞭子的抽打的痕迹,按照主人下达的命令,一次又一次穿过火圈。

    看了一会,在街上逛了一圈之后,突然,天上“砰”地一声,现场瞬间哗然,周身陷入嘈杂,无论男女还是老弱,都纷纷把目光转向原本漆黑天空,随着响声,天空变得绚烂璀璨,五颜六色的烟火随着一声又一声巨响散落在黑幕里。

    四面八方都传来烟火在天空绽放的声音,她们,所有人,仿佛都被这引人夺目的烟火勾引去目光和心。

    鄢九歌转身望着四面八方的烟火秀,面上的笑容又浅到深,追逐在人流里,想要去抓掉落凡间的烟火,追了一阵,停下脚步望着离她最近的烟火,上方烟火在她毫不犹豫绽放出它最美的样子。

    众人惊叹:“这花朝节每年都有,可这烟火秀,独一份。”

    烟火秀还尚未结束,她隐约能听见周围传来的惊赞和仰慕,等回过神,放眼望去,她已经走失在人流里,想顺着记忆回来原来地方,可是,怎么走都会被人流挤到一边。

    “哎呀!别挡道。”

    被人强行推开,身形也忍不住一歪,往旁边倒去,扶住旁边商摊,同样也让商摊差点散架,惹得老板指着鄢九歌骂骂咧咧:“你没长眼睛啊!会不会看路!!!这么大一个摊子摆在你面前看不见啊!!!我这摊子要是被撞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够吗?”男人清爽干脆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手上的一锭银子放在老板商摊桌上,道:“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人太多,难免会碰到,还请见谅。”

    鄢九歌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会在这样情况下遇见萧彧,人流多不说,就光这眼力都够累上半天,只听,老板收了银子这才有了点好脸色,道:“行行行,赶紧走,妨碍我做生意。”

    萧彧温笑和睦,拱手道:“多谢。”

    折扇合上,递给她一端,道:“牵着,避免走散。”

    牵着折扇尾部,鄢九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背影,男人背影厚实肩宽,青紫玄袍其实很挑肤色,若是长得不好看之人穿在身上,难免有些难以切齿,如今穿在萧彧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忍不住好奇。

    萧彧背着她,道:“刚好路过。”

    鄢九歌不信:“刚好路过?可是我刚才看见你在江南宴。”

    萧彧面不改色,道:“嗯,刚才确实在,下来想买点东西,结果碰上迷路的你。”

    鄢九歌追问:“那你不买了吗?”

    萧彧道:“不买了。”

    鄢九歌道:“哦。”

    江南宴,同样人满为患,这里聚集青年才俊,就连向来不爱热闹的裴夜澜和沈南风都来了,她到的时候,整座包厢里坐满了人,卧榻上二人在下棋品茶,原本在郊外宅院谷言她们都出现在这里。

    瞧见她时,四面八方投来视线,尤其是谷言,第一个跑上前站在她面前,笑道:“姐姐,你也来了。”

    忽然被抱个满怀,鄢九歌有些猝不及防,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腿的谷言,道:“谷言?你们也被带出来玩了。”

    谷言笑着点头。

    这是自始至终都是为料及的,以为向裴夜澜或者沈南风那样的脾性,先不说会不会来凑热闹,恐怕会带着孩子出门是件多么难得的事情,想到这里,她还是不自觉望向卧榻上正在下棋的二人,也不是不近人情。

    放眼四周,没看见沈洄,便问:“沈洄呢?这种场合,以他的性子应该回来凑热闹的才对。”

    萧彧松拿着折扇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端起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没说话。反倒是谷言,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解释道:“那个大哥哥去找另一个大姐姐了,说你们走散了,所以他不在。”

    这个大姐姐自然指的是叶从霜,有沈洄在,她也放心,过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这座包厢里。

    鄢九歌只是点点头,问了谷言这两日近况,有说有笑的,片刻过后,她就便让谷言去陪妹妹一起玩。

    望着离开的小小背影,笑着收回视线,突然,在包厢门口瞥见模糊男人身影,猛地站起身准备出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回眸,看着端着茶杯有些诧异望着她的萧彧,道:“我还有点事,麻烦公子告知一声从霜姐,我很快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萧彧没有动,像是早有预料,依旧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香四溢,随后又放下茶杯准备追上去。

    “你确定你这样做她能感受到?”

    一道沉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沈南风侧躺在卧榻上,手执黑子,就像他身上的藏蓝玄袍,深不可测,落下黑子瞬间,他这才稍稍抬眸瞥向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道:“或者说,当真值得?”

    身穿青紫玄袍的男人只是低头转动在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唇角抿着笑,脑海里不断涌出在街边看烟火秀笑容灿烂的姑娘,所以,他便许她漫天烟火,今夜的所有的烟火,仅供她一人,愿开心,愿安康,愿长久。

    他轻笑道:“她开心,便值得。”

    推开门那一刹,跨出的脚没收回来,只是保持这个姿势,稍稍侧身,补充一句,道:“所做一切,我愿意,她便不必知道。”

    在千千万万人海里,他始终能一眼找到人群里的她。先看见她的,是他,发现她走散的,也是他,为何保护她安全,不被人流挤伤,是他用自己的身体走出一条路。

    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这漫天烟火一般,璀璨的引人夺目,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有情,却被一道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阻拦。

    起初,萧彧也没想到自己当真会动情,会喜欢这个宰相府宠出来的娇小姐,娇娇弱弱不说,就连这身体都一天比一天差,不知是该说她逞能还是该说她本就如此。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几年后的将来,这场盛大的烟火秀会出现在她成婚宴上。

    手执白子的男人端坐在手指黑子的男人对面,看着棋盘局势,两边不相上下,指腹夹起的白子又重新放入棋盒,扯唇道:“注定是死局,无法攻破。”

    闻言,沈南风只是淡淡瞥了眼棋局趋势,死局难以分胜负,坐起身懒懒的瞥了眼门口方向,随即捻起黑子强行吃了白子,沉声道:“易守难攻,不如先一方放弃。”

    裴夜澜黑眸深沉,盯着对方的目光最后落入棋盘。

    外面,鄢九歌看着男人背影追逐在背后,直到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带着狐狸面具,她吓了一跳,道:“啊!”

    男人笑着摘下狐狸面具,道:“小姐还真是胆小。”

    鄢九歌气愤道:“顾行止!你就是故意的!!!”

    顾行止笑个不停,他把手上的狐狸面具戴在她脸上,小巧精致,露出出水芙蓉般的眼睛,一张薄唇露在外面,盯着那双眼睛,有这么一瞬间,楞了好久,鄢九歌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道:“顾先生,想什么呢?发什么呆。”

    他只是轻笑了声来掩饰自己的唐突,道:“抱歉,还没问,小姐追我是有什么事吗?”

    鄢九歌想了想,还是道:“的确是有些事,但这里人多,不方便讲。”

    顾行止了然,二人去了附近茶楼,找了间小包厢,店小二为二人斟茶之后便关上门退了出去,茶叶自然自然是比不过江南宴的茶,但也能入口,同时静默片刻,他率先开口:“小姐有什么事直接问便是。”

    鄢九歌放下茶杯,道:“先生还记得之前在聂府时,你问我如何压制的吗?”

    顾行止点头:“我记得,你说你自己封了自己的内力。”

    她哑然一笑,道:“是的,竟然先生能诊出我中毒的名字,那么我想请问先生,如果我解开内力,可能压制?”

    闻言,顾行止只是微微抬头与她对视,对视片刻后,他道:“听你口音是盛京人,在盛京,小姐应该听说过逍遥王的妻子静贞公主。”

    鄢九歌微微皱眉,这两件是有什么关联吗?

    她道:“我知晓。”话刚落,陡然想起静贞公主是如何薨世,民间也有传闻是中毒而亡,死后连太医院的御医都无计可施,压根查不出毒来源,也查不出静贞公主是如何中毒,逍遥王府的膳食都是由侍女仆从试毒过后才会给三位主子享用。她继续道:“您的意思,当年的静贞公主中的,是和我身上一样。”

    顾行止道:“一样,又不一样,更像是,改良过的。”

    “当年静贞公主只是咳嗽身体困乏,同样一到冬季便会发作,但是她不会武功,是为贤良温淑的公主,所以,她才能活到世子七岁。”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道:“而你身上的,虽然有很多地方相似,但你可发现,你的感官正在一点一点消失?静贞公主到死五感都在,而你,已经开始慢慢身体衰弱,将死之人,率先失去的便是眼力。”

    这一点,鄢九歌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她的眼力,一日不如一日,有时看不见,也有时听不见,就像,年迈的老人,知道自己快要油尽灯枯的时候,努力否定自己将死的的信息。

    见她不说话,顾行止还是建议道:“这件事,你满不了多久,与其这样,你倒不如先告诉家里人,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鄢九歌苦笑:“告诉他们?这要怎么告诉呢,我父亲和母亲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每当我看见她们互相恩爱为我的事操心的时候,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告诉他们,他们宠爱的女儿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那么那个时候,该是她看着他们原本恩爱的夫妻为了她一夜苍老,然后在为了她,四处奔波。

    对于鄢炤他们之间,她一直都明白清楚,这和平安详的日子是他们盼来的。所以,她想自私一次,瞒着他们,多让他们快乐享福一段时间。

    “我的父母很不容易,为了现在的日子,是我父亲一点一点争取来的,坐在现在的那个位置,不争不抢,不知道吃了多少委屈。”她低头把玩茶杯,眼尾微微猩红,却还是认真道:“顾先生,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以外第三个人发现。”

    顾行止道:“我会的。”从怀中掏出白色药瓶放在桌上,上面赫然写着‘白鹭’两个大字,推到她面前,温声道:”毒我解不了,但是,我还是有能力帮你压一下,里面有三颗药丸,迫不得已要动用内力时,吃上一颗,会减少你不少痛苦。“

    接过白瓶,端详在手中,微微一笑,道:“谢谢。”

    他道:“不用谢,救人,本就该是我的使命。”盯着她手中药瓶,道:“但还是要谨慎使用,虽然内力被你自己封了,通过白鹭使用多少,完全就是随机的,至于你鼎盛时期,怕是不会出现,至于时间,也是无法知晓的,情况好两个时辰,情况不好,一炷香都坚持不了。”

    鄢九歌道:“无妨,哪怕一成,我也很是珍惜。”

    话已至此,他也不怕把一些药后副作用告诉她:“使用多少内力,你就要承受多大的毒素的锥心之痛,万蚁啃食骨髓,你确定,那个时候,你承受的起?”

    鄢九歌只是讪然一笑,道:“确定。”

    顾行止没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面面相觑过后,相继一笑,不光她在努力活着,就连他,也在努力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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