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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沈洄将顾府的人都带回来,沉着脸越过所有人,最后站在地牢前让手下将顾老爷和顾夫人带进去,千叮万嘱要好好照顾一下。

    锦衣卫的地牢进去的只有两种人。

    第一种:嫌疑人。

    第二种:死人。

    而顾老爷和顾夫人恰恰是第一种,他们不仅打了叶从霜,一个包庇徇私,另一个残害无辜,都是罪加一等。

    先下,他亲眼目送人进入地牢,单手握着绣春刀柄,带着两个人去了前厅,不经意间扫视一圈,没看见人,这才拱手道:“人已经带回来,但是,顾夫人并不承认杀害许三小姐。”

    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结合话本上的流传,在找几个曾经在顾府做事的小斯和侍女,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许潇是广陵人,因为患有心疾,来到姑苏投奔顾家,当时的顾行止还是被人奉承的‘天才神医’,外加上又是亲戚,可是,这亲戚早已出了五服,当时顾夫人并不同意许潇住到府中看病,所以进行加以阻挠。

    但是架不住顾行止请求,迫于无奈这才将人从姑苏简陋客栈接回顾府。

    后来,许潇的身体在顾行止的精心照料下,开始有了好转。

    也是这个时候,顾夫人发现苗头不对,看似温静娴熟的许潇竟然喜欢上了这个早已出五服的表哥,但那个时候的顾行止并不知道,顾夫人便命人在她日常服用的药里动了手脚。

    按照顾夫人的陈述,她并不想害死许潇,只是她没想到,许潇的身体竟然差到无力回天的地步。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掐断了许潇活下去的希望。

    心狠吗?

    对于顾夫人来说,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想玷污顾府名声的人。

    作为嫡长子的顾行止,他的夫人必须是贤良温婉,能够帮助顾家,以及顾行止本人。

    相辅相成,互相牵绊,缺一不可。

    沈洄说完一切,依旧面无表情,沉着一张脸,似是想找个发泄口,要不然他会被郁闷死。

    裴夜澜点点头,并未看向沈洄,而是看向顾行止,道:“你的父母的现在出了这种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痛?”

    顾行止抬手行礼,道:“并无,一切抉择,交由裴大人处理。”

    锦衣卫,北镇抚司,铁面无私。

    他信得过。

    闻言,裴夜澜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地牢方向走去。

    看着人离开方向,鄢九歌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萧彧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下响指,阴恻恻问:“看什么呢?”

    鄢九歌黑眸流转,无辜的看着萧彧,道:“都说锦衣卫审人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一套流程,其实我还挺想见识一下的。”

    更何况还是由裴夜澜亲自审人,这热闹还真想去看看。

    “其实,我们大人审犯人的手段还算好的,花样不算多,但足够让人眼花缭乱。”一名锦衣卫淡淡道。

    鄢九歌一听瞬间精神抖擞起来,又问:“然后呢?”

    那名锦衣卫微微侧头,看向沈洄,道:“然后就是我们这位沈大人,论手段狠戾,除了裴大人,在我们北镇抚司,可以说是无人能及。”

    沈洄的年纪虽没他们大,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狠戾劲,在北镇抚司,只要裴夜澜不在,他一人便可挑起整个大任。

    鄢九歌也看了眼沈洄,道:“我们沈洄那么厉害啊。”

    如今的沈洄往大了说,也不过十五,能再北镇抚司立足,光靠裴夜澜撑腰是不够的,还要靠自己,方能长久。

    看着他,伸手指了个方向,道:“从霜姐在房间处理脸上伤,你没事可以过去看看。”

    沈洄微微颔首,便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你别看他小,平时笑嘻嘻的,给人一人畜无害的样子,真遇到事了,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

    那名锦衣卫看着沈洄离开方向:“除了裴大人,整个北镇抚司,没人能压得住他。”

    鄢九歌却不这么觉得,看向那名锦衣卫,道:“我可不这么觉得,现在又多了一位。”

    沈洄也是孤儿,被裴夜澜捡回去的时候不过五岁,整个北镇抚司就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而裴夜澜不仅每一天经历在刀尖舔血的日子,还要照顾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家伙。

    刚开始,沈洄很怕裴夜澜,因为他每次回家身上都是血,便以为他是坏人。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相处了半年,沈洄渐渐放下防备,真心将裴夜澜当哥哥家人来看待。

    而那年的裴夜澜,也不过十岁。

    慢慢的,裴夜澜在北镇抚司立足,有了能力,那年,沈洄十岁,同样的年纪,按照当时裴夜澜的性子是绝不会让他蹚这场浑水。

    而那时的沈洄却说:“我要像哥哥保护我一样,保护哥哥。”身体小小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刚开始裴夜澜也会暗地里帮沈洄不少,到了后来,他发现,让他不要管,他想靠自己,要为了哥哥,不想给他丢人。

    在锦衣卫选拔赛上厮杀,层层选拔,沈洄获得头筹,但这只是锦衣卫的入门考验。

    从锦衣卫基层做起,一步一步做到如今的锦衣卫副使的位置。

    残忍厮杀,每天在刀尖舔血的日子,让他逐渐养成和裴夜澜一样的性格。

    北镇抚司出了为少年副使,为人性格狠戾,常年参加锦衣卫选拔。

    也成了那些想要参加锦衣卫选拔的人噩梦。

    他出的考题,选拔出来的锦衣卫,都是各个区域的天才。

    毕竟他说过。

    锦衣卫不养废物。

    叩叩叩——

    房门被外面的人轻轻敲响,叶从霜脸上的伤处理好后便起身去开门,只见少年一脸阴郁的站在门口,侧了侧身子,温声问道:“沈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沈洄看了眼屋里桌上东西,这才将视线重新移到她脸上,轻声问:“可以进去坐坐吗?”

    叶从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子让人进来,关上门之后,转过身,迎面看见沈洄还在看她,不确定地道:“怎么不坐?”

    这是叶从霜第一次认识沈洄以来,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以往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如今,冷着一张脸,有几分裴夜澜的影子。

    “我给你道倒杯茶。”

    她绕过他,站到桌前准备要为他斟茶。

    “不必了,我不喝。”少年会让转身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坐在她面前,手也松开,道:“抱歉,以后不会了。”

    叶从霜还握着方才刚才被他触碰过的手,闻言,微微一愣,以为他是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轻声道:“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

    沈洄道:“我想您是误会了,我是说像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这次,换做叶从霜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但是,你不是已经快要回到盛京了吗?总不能一直留在姑苏。”

    沈洄却道:“如果您愿意,可否先去了解一下我的生活,然后在考虑是留在盛京或者姑苏。”

    叶从霜怔楞住。

    “抱歉,是我说话唐突了,是忘记我们现在并没有任何关系。”沈洄连忙补充,却还是硬着头皮还是将没说的话说完,道:“是我消想,所以我想在了解您的生活以后,也想让你到我所生活的地方了解一下。”

    “只是因为我心悦您,想让我们彼此了解的更多。”

    方法笨拙,若是让手下的人瞧见,一向心狠手辣的沈副使变成胆小如鼠的模样,定要取笑调侃几句。

    叶从霜只是看着他,时间沉静,不知过了多久,沈洄坐姿端正的等待回答。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后悔。

    静默片刻,她道:“你很好,但是,如果我不愿去盛京呢?”

    沈洄低头微微一笑,道:“您与顾家退婚在即,未来一年两年未必会在有媒婆登门说亲,时间足够了,到时候,我会带着我的诚意登门拜访。”

    这是算准了,无论她答应与否,沈洄对于她,势在必得。

    盛京还是姑苏,无论中间相隔多远,都阻止不了他想娶她的决心。

    叶从霜淡淡一笑,道:“不愧是锦衣卫,心思如此细。”

    她站起身,去开门准备出去,踏出一脚,又转身看向发愣的沈洄,道:“我们去找九歌他们吧。”

    沈洄愣愣点头。

    桌上的点心是萧彧精心挑选的,鄢九歌吃的也很新奇,不似传统糕点偏甜,而是有些偏咸,端起面前茶杯,抬眸撞上正在看她的沈南风,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端起桌上糕点换了个方向。

    背对着,就看不见他。

    沈南风翘起一条腿,觉得好笑,现在整个前厅只有他们二人,而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他。

    他有那么可怕,人见了就躲。

    “鄢小姐,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的声音比萧彧的嗓音更加销魂,尤其是带有目的的询问,声线森冷沉哑。鄢九歌只能端着茶杯再次望向他,干笑道:“没有,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误会。”

    他接着没头没尾的询问:“那为何上次我给鄢小姐的点心反而被萧彧吃了。”

    回想起上次给她的点心,那时候她是真怕沈南风给她下毒。

    突然的试好总归是要警惕些,尤其是面对像沈南风这样危险狡黠的人。

    “怕我下毒?”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不是,是我当时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萧彧给吃完了。”她胡乱解释,按照当时情景,也确实这样。

    “你们尚未成婚,鄢小姐,你还应当唤他一声萧世子。”沈南风忽然开口,自己都明显愣了一下,明显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看着对方也在发愣,他放下快要捏碎的茶杯,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也别这么紧张,我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鄢九歌下意识滑动了喉咙,道:“那个,我去找萧.....世子了。”

    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她远离这个男人,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这么着急做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你找他,他找你,很容易就将两个人错开。”

    沈南风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茶杯,黑眸掀了掀,望向已经快要走出去的鄢九歌,满眼都是戏谑和淡漠。

    无奈之下,鄢九歌转过身从新坐回位置上,端坐得体的看着慢条斯理喝茶的男人。

    “能劳烦鄢小姐为我斟杯茶吗?”

    鄢九歌便又笑着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站在他身侧为他斟茶。

    沈南风看着她斟茶手法,懒懒的掀了下眼帘,看见手指纤细握着茶柄,茶水倒在茶杯里,睫毛微微忽闪,瞳仁漆黑的亮,似鹿瞳仁,漂亮干净,皮肤白皙微微透着红,胭脂半薄唇。

    盛京美女如云,论他见过的美女里面,也最属鄢九歌有倾国倾城之色,佳人低眉,含笑挑花,眉眼间的温婉又带着点妩媚,不似盛京里那些庸脂俗粉过于张扬。

    素锦绫罗绸缎,姑苏面料,纱薄如蝉翼,上面还绣着青竹绿叶,衣衫上面的苏绣更是精细精致,巧夺天工。

    穿在鄢九歌身上,却显得格外肤白貌美,故有佳人倾城之姿。

    察觉到他视线,歪了歪头看他,似是不解:“怎么了?您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么一问,沈南风不动声色的挑起一边眉,足够漫不经心,足够张扬纨绔,那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心里低骂一声。

    忽然间,他理解为什么萧彧会看上鄢九歌。

    “你好歹也是宰相府的千金,没必要这般低声下气。”他避开她的眼睛,端起桌上已经倒好的茶杯,心照不宣的喝了一口。

    鄢九歌放下手中的茶壶,她为何这般低声下去是为什么?还不是他要这样做的,现在到头来反而变成是她低声下去的去做本该下人的事情。

    她被气的心中冷笑片片,如果可以,她真想将手上的茶壶砸对方脑袋上。

    有病,简直有病。

    “是是是,我知道了,所以,您现在还有别的吩咐吗?若是没有,我就......”

    话没说完,便被沈南风打断,道:“你这般着急做什么?裴夜澜他们都不在,你得陪我聊天解闷。”

    鄢九歌道:“行,好。”

    沈南风瞥了眼旁边的人,讥笑道:“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鄢九歌坐回自己位置,翘起一条腿,单手撑着下颚看着他,道:“是啊。”

    沈南风嘴角微微勾了下,弧度微不可察,用茶杯遮挡,这才没让鄢九歌看见。

    春风得意,嫩芽生长,暖风拂过,冒出头的嫩芽已经开始慢慢生长成参天大树。

    一切的一切,已经开始慢慢脱离他的掌控,脱离他所设的所有局面。

    而原本掌控棋局的人,也渐渐变成棋子的一部分。

    只是,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中嫩芽已经开始生根。

    “九歌——”

    闻声望去,叶从霜带着沈洄一前一后进来,看见来人,她心中说不出喜悦,实在是不想和沈南风单独相处,她笑着道:“从霜姐,你脸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吗?”

    叶从霜坐下,看着她道:“已经处理过了,没事了。”

    她看了眼周围,又问:“萧公子呢?”

    鄢九歌道:“他去厨房准备小点心了。”

    叶从霜轻笑:“他还是真实宠你。”

    鄢九歌却道:“别说他了,你看你这个样子,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吗?”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事情,一猜便知沈洄定是和她说了什么,抬眸又看了眼有些束手无措的沈洄,一身飞鱼服傍身,腰间别着的绣春刀,明明应该是无所畏惧的沈大人,如今倒也变成一副蹑手蹑脚,懦弱胆小的模样。

    叶从霜先是一愣,和她打趣道:“九歌,你别总是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

    鄢九歌哈哈笑道:“行,那你先说,什么事?”

    叶从霜如实道:“上次你问我,让我考虑一下去盛京的事,现在我考虑好了,我想去看看除了姑苏以外的风景。”

    说完这句话,正好裴夜澜出现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只有沈南风,淡淡的瞥了眼,还在漫不经心的喝茶。

    鄢九歌像是早有预料,笑着点头:“好,回头我便写信给爹爹和娘亲。”

    沈洄彻底愣住,回过神时,他低头轻笑,抬起的双手在胸前为自己打气。

    答应了,答应去盛京看一看。

    就算不是为了他,但他还是好高兴。

    这一幕,从裴夜澜的角度看去格外和谐,曾经那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家伙早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知道放手追爱,不气馁,不放弃,拼劲自己所有努力,绝不让自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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