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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天冷得人不想动弹,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下雪。

    谢府的嬷嬷匆匆来晏王府扣门,说主母病了,昨夜做了一夜的梦,清早便呢喃女儿的名字,定是想见王妃了,来晏王府求见,请王妃回家看看母亲。

    吴伯通融,可王府侍卫很是为难,不敢松口放人。

    庄思飞近来也在金鳞司忙碌,侍卫长正要出门禀报王爷,王妃已走到府门,她穿了一身月白衣袍,眼眶微红,拿着帕子拭泪。

    “娘亲想来是病得糊涂了,才会唤我名字,快套马,我要回去。”王妃几乎哭诉道。说着便往外走。

    侍卫长印象里,王妃一直是平淡内敛的,还是第一次见她情绪外露,还如此悲伤,他不敢拦,眼睁睁看着翠雀把她扶上马车,又立刻吩咐车夫出发。

    侍卫长只能派人速速禀报王爷。

    清早,青龙大街人还不算多,马车一路顺畅赶到谢府。

    晏王妃下车,款款行入谢府,王府侍卫拥进去,守门的仆人不敢拦。

    婆子快速引着王妃到了明镜居,屋内药味很重,内室里,谢夫人仰卧在榻上,有一个丫鬟背对着门口,忙前忙后,脚不沾地。

    见状,侍卫们只能停在门外。

    王妃和翠雀进去后,帘子放了下来,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叙话声。

    进了卧房,帘子一落,魏绵便解开衣服,谢芷兰懵了片刻,被她横一眼,也开始动作,两人互换了衣服,魏绵成了服侍谢母的丫鬟。

    谢芷兰穿上她的衣袍,外形看起来与她有九分相似。

    翠雀为谢芷兰梳发上妆,发觉她在不住地颤抖。

    魏绵在一旁跟她说:“不要怕,晏王很温柔,至少对你是。不想亲近他就说不舒服。其余的,你好自为之。”

    谢芷兰定定神,止住颤抖,见魏绵没有丝毫情绪,问她:“你不恨我吗?”

    她说走就走,说要回就回,把魏绵耍来耍去,翠雀说她与晏王相敬如宾,想来不是没有感情的,眼下还能如此镇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见前几日还野心勃勃的她,事到临头开始问心有愧起来,魏绵看着她:“世上还没有人能担得起我的恨。既然你做了选择,就义无反顾走下去,我离开后,再没有人帮得了你。”

    谢芷兰深吸一口气,再次坚定下来,又问:“我们或许是亲姐妹,以后,我可以去哪里找你?”

    “时机成熟我会查明一切,你眼下最好忘记我的存在。”魏绵不给她机会探究她的身份。

    谢芷兰只觉面前的女子虽然年纪与她相同,心性却远超她,有运筹帷幄之能,她有些自愧不如,但正如她所说,自己选择的路,如何也要走下去。

    准备停当,魏绵给了谢芷兰一颗药丸,看着她吃下。

    槐影已经跟谢芷兰交代清楚,她无需多言,看着翠雀扶着她从门里走出去,一切都成了定局。

    “夫人怕把病气传给王妃,还请王妃莫要伤心郁结,老奴定悉心照料夫人。”蓉娘送她出府,侍卫跟着离开。

    明镜居很快静下来。

    谢夫人起身,魏绵转身去看她。

    “你走了,永远不要回来。”谢夫人冷冷瞪着她。

    魏绵扯出笑:“这你也能管?你又不是我娘。”

    谢夫人气愤,但确实拿她没办法。

    “你跟我说说,谢芷兰到底是不是谢相的女儿?”魏绵问。

    “我不知道!”

    “那我得去问问谢相,是不是还有个遗落在外的女儿,我这么大了,也该认祖归宗了。你说是不是?”

    “就你个不知廉耻的野丫头,也配!”谢夫人激动道。

    “别激动,你谢家满门的性命可是在我手里呢。”魏绵冷了眸子。

    谢夫人看着她,目光从怨毒变作怜悯:“你与那晏王什么都做了,还是得让位给我女儿,没了贞洁,日后看谁还敢要你!”

    “是啊。”魏绵扯起笑,与夏虫语冰不如把她气死,她恶意地抚上小腹做出怅然的样子:“带着个孩子,他的父亲又是权势滔天的晏王,谁还敢要我。”

    谢夫人果然哽得说不出话来。

    谢夫人打定主意什么也不会说,也或许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不分青红皂白,魏绵就是要她寝食难安,临走还说:“你最好日日祈祷我过得舒心,否则,我就带着孩子找上晏王府,看谁先完。”

    眼看着她走出去,谢夫人颓然跌坐回床里,欲哭无泪,这些年,她的眼泪早就流尽了。

    从她嫁入谢府第二年,丈夫抱着个婴孩儿回家开始,家族为她织造的幸福之网被打破,她的人生便成了一出悲剧。丈夫不再碰她,也不与她温存,住在同一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冷淡。

    她不是狠毒的人,对谢芷兰爱不起来,却又恨得不彻底,彼此折磨十八年,看她出嫁以为终于可以解脱,她本打算等谢芷兰在晏王府站稳脚跟,便与丈夫和离,远离上京这个伤心地。

    可眼下又出了这档子惹人耻笑的事,她只觉自己对谢芷兰的好都喂了狗,她昨夜回府,她本想关心她,却被她责怪,说她当初就应该把她掐死,对她们都好。

    谢夫人心痛难当,骂她白眼狼,她也只冷淡看着她。她狠不下心把谢芷兰赶走,还是帮着她回晏王府。

    方才被魏绵一刺激,更觉未来无望,恐怕谢芷兰也过上她这般可怜的日子。

    出了明镜居,魏绵便飞檐走壁,离开了谢府。

    她行到青龙大街一处楼阁上,槐影制造的混乱已经开始。他暗中制造了两辆马车失控,一辆撞上晏王妃的车驾,马车摇晃,险些倾倒。

    侍卫手忙脚乱,没发现有人作乱,翠雀掀开车帘,见晏王妃晕倒了,似乎是撞上了车壁,额头起了一块红肿。

    槐影亦赶紧上马车查看。

    一切进行得顺利,魏绵未再停留,走下楼阁,汇入青龙大街的滚滚人流,很快淹没其中。

    .

    王府侍卫来报,王妃要回谢府探亲,晏和没有立刻过去。他已布置好一切,等着魏不绝找上门来。

    听说青龙大街起了骚乱,他第一反应便是魏不绝的花招,更不能离开金鳞司。

    直到王府侍卫来报,王妃晕倒了,他毫不犹豫回府了。走前叮嘱刘锵,若有异动,立刻发金鳞令。

    晏和到得澹润居,翠雀和槐影正手忙脚乱。

    床上的人眉头紧皱,脸色苍白,额头有一块红肿,看起来状况很是不好。晏和关心则乱,没有察觉异常,走到床边要查看谢芷兰。

    “王爷,王妃磕到了脑袋,昏迷不醒,可能不太好。”槐影面色凝重。

    槐影的医术不错,且向来忠心,晏和问他:“那该怎么做?”

    “得等王妃醒来看有何影响,再对症下药。”槐影说。

    晏和皱眉,既然只有等,那便等着。

    他总觉得心绪不宁,昨日刚发了布告,今日就出了事,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晏和等在澹润居,对床上人的昏迷无可奈何,时刻警惕着魏不绝会来劫狱。

    一日后,风平浪静,床上的人也无动于衷,他终于慌了。

    晏和亲自细查那日出事的细节,失控的马车是槐影现场随机选择,无论是驾车的人还是车驾的主人都毫无痕迹。

    他也想到去查谢夫人,谢夫人被魏绵气得真病了,谢府只有谢夫人和她的心腹蓉娘知道此事,也查不出什么。

    至于翠雀和槐影,翠雀对换人后的计划一概不知,惊慌担忧是实实在在的,槐影则早有准备,表现没有异常。

    一切都表明晏王妃出事,只是个意外。

    晏和守在谢芷兰身边,悉心照料,细细看她才发现她都瘦了。昏迷中眉头也不舒展,定然很是痛苦。

    “没有别的办法么?”晏和对槐影冷道。

    槐影看他痛苦,心思复杂,也只能说:“只有等她醒来。”

    两日后,谢芷兰还是不醒。

    晏和守着她,寝食难安,面色憔悴,槐影不由得安慰他:“王妃脉象平稳,应当无事,王爷去歇歇吧,这里有小人。”

    晏和怎么可能离开,他连魏不绝也没心思想了,握着榻上人的手,摩挲她手心的薄茧,时刻关注她的脉象。

    三日后,晏和趴在床边眯了片刻,紧紧握着的手终于动了。

    谢芷兰睁开眼,是陌生的房间,身体僵硬动不了,旁边的人剑眉星目,气度非凡,很是俊朗,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如水,见她醒来几乎喜极而泣。

    旁边翠雀和槐影紧张地看着她,谢芷兰渐渐明白眼下状况。她数日未曾进食,没有力气害怕或慌张,有气无力开口:“翠雀,这里是哪儿,他是谁?”

    离开谢府后所有的一切,翠雀都蒙在鼓里,她闻言惊讶得合不拢嘴。

    槐影听她按计划说出这句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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