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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的印象

    “叮。”

    微波炉里的食物加热完成,有什么成熟了,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发出同样的声音。

    “滴——————”

    悦耳叮声在落下去的一瞬转变为刺耳的警报,一个女生从电梯里走出来。

    蜂鸣声响彻整个走廊,在橙黄砖面包围的细长一条的空中悠悠飘荡,朦胧的危险预感叫女生犹豫驻足,却没能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电梯门缓缓阖上了,身后亮堂堂的黄光消失不见,被这吵闹声响搅得心慌,女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最后她干脆捂着耳朵跑起来。

    B107、B105、B103……

    她经过昏暗楼道里一间间透出惨白灯光的教室。

    她一直往前跑,往前跑,警报声一点没有衰减,反而越来越强烈。

    B101。

    她往B101瞥了一眼,明亮教室最后一排坐着一个奋笔疾书的陌生男孩。男孩正自习,学得认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不适。

    他听不到么?

    他怎么会听不到?女生心中有异。

    教室隔音从没好到如此地步。他为什么会听不到?

    女生停下脚步,猛地将教室门推开,动作粗鲁暴力,里面的男生抬起头,略带鄙夷地望了她一眼,很快重新沉浸在了书本里。

    她没道歉,也没进去,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心头却浮上一层恐慌。

    是她!是她自己。

    可能是她出了问题,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救命!耳朵,好像要裂了……

    铺天盖地的轰鸣声袭来,她捂着骤然发痛的双耳蹲在了地上。

    左手提着的东西掉下来,里面的可乐咖啡、零食哗啦啦滚落一地。

    头痛得要死。

    她闭眼,紧紧捂着耳朵,眉头也深深蹙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好一秒接一秒地挨。

    “薛铮。”

    她一下子抬头:“宇泽!”

    天地瞬间清明。

    “……哪儿一直响呢?吵死了。”

    B100排练室的门由内打开,两个男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又突然停了?”

    “嘉木上厕所半年了,到底干嘛去了?”

    走在前面的男生拿手肘撞了撞他的同伴:“你快去看看,别一会把消防或者保卫处招来——薛铮?你没事吧!”

    看到坐在地上的女生,两人飞快跑下楼梯。

    走在前的男生戴眼镜,肤色白净,头发是棕色的,微卷,个子很高。

    他向薛铮伸手,像要来扶,后者却没搭理他的好意,只拿起地上滚着的一罐可乐放进了他手里。

    “靠,”男生将可乐拋向另一只手,有些无奈地嗤声一笑,“我来扶你的,你怎么不给面子。”

    薛铮开门见山问:“刚刚有奇怪的声音一直在响,你们听见没有?”

    “谁听不见!”男生笑道,“我又不聋。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吓坏了?”

    “怎么可能!”

    听到来自他人的证据,薛铮放下了心,开始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脑袋里依旧乱乱想着刚才的事,她拿起一袋蜜豆面包,随口问道:“是这种夹心,没错吧?”

    “对,对,”站在卷发男生后面的男生迈步出来,接过面包,“多谢。”

    他个子较前面男生矮上一些,肤色微黑,不大说话,性格也内敛。

    “我叫她买的,”前面男生勾搭上他的肩膀,暧昧一笑,“我叫副主席给你买夜宵,牛不牛逼?快说——多谢子麟哥。”

    “滚。”后面男生不想和他贫嘴,晃了晃肩膀,甩脱他的手。

    “好了好了!”薛铮站起来,打断道,“先别乱搞。今天这个教室是我好不容易申请到的,一会咱们最好做点正事。你们社开学一个新生没招来,综合评估得分也最低,下个月戏剧节,一定表现好点。这说不定是最后的机会了,知道么?”

    “知道了!”前面男生相当夸张地拍了两下手,继续嬉皮笑脸,“感谢薛铮的指导和总结,你深刻分析了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啊……”

    “别浪费时间。”薛铮又打断,她四处望了望,发现少一个人,又道,“谢子麟,去把林嘉木叫回来。我出去买东西前他就在厕所了,他死里面了是不是?”

    薛铮继续指着他身后那个较为内敛的男生,“李——你那个什么——鹤翀,不好意思,”她指着男生好半天,终于把他的名字想了起来,“咱们走。”

    李鹤翀应声跟着薛铮上了楼梯。不过走之前,他和谢子麟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认识不少天了,眼前的女生依旧没记清楚自己的名字,他耸耸肩,很包容。

    一天前,也是他教给谢子麟包容。

    那时候谢子麟问:“李哥,我实在是受不了和她待在一块,怎么办?”

    这个“她”是薛铮,李鹤翀问都不用问。

    当时他这样安慰别扭的室友:“你又不是江宇泽,你受她干嘛?你表现好点就行了。咱们也就合作这一次。”

    今天谢子麟表现太好了,好到李鹤翀觉得自己矫枉过正,好到李鹤翀觉得谢子麟下一步就要追薛铮了。

    在谢子麟一番花言巧语的轰炸之下,薛铮想都没想地被哄出去买零食,现在说话也莫名其妙带着一股脾气,没准是她感知到了这两个男生支开自己,就是为了在排练室里看十五分钟汤姆猫求偶的深层目的。

    这样做不好,李鹤翀心想。他清楚自己和谢子麟正悄悄地把眼前女生当笑话看,薛铮是猫和老鼠里那只美丽矜贵的白猫咪。

    可怜的汤姆。

    李鹤翀继续在心里默默地包容薛铮,没上两级台阶的薛铮一下子转头回来,差点撞他身上,“不好意思。”她匆匆道了个歉,跑到了B101教室门口,李鹤翀问:“怎么了?”

    “没事。”薛铮道,“我刚刚看错了,里面没人……咱们走。”

    说着,她最后往教室里看了一眼。

    三个人都是临安大学的学生,也是临安大学社团联合会的成员。谢子麟和李鹤翀,还有正上厕所的林嘉木大二,薛铮大三,却比谢子麟还小一个月。

    谢子麟是临安大学“桃园自行车协会”的社长,李鹤翀和林嘉木是副社长,兼职财务、外联、宣传、活动、办公室。

    他们三个是同居316寝室的生活战友、过命兄弟,这个社团刚好除了他们三个也刚好再没有别的人。

    金秋九月,新生如潮水般涌进临安大学,百大社团张灯结彩争奇斗艳,如野兽般凶狠、贪婪地攫取新鲜血液,天秀与洋相并出,邹忌与徐公同美,万花丛中,只有桃园车协社长摆摆手,气定神闲。

    “咱们有后劲,”他如此解释,“咱们肯定是大热门,用不着跟人家抢,不如以时间换空间,最后来他个逆风翻盘。”

    好一朵空谷幽兰。

    不,好一个逆风翻盘!

    林嘉木手头有事情在忙,毫不犹豫信了他的鬼话,李鹤翀则没什么主意,于是在这美好珍贵又短暂的招新季里,三个人相互推脱,集体摆烂,宣传打了好似没打,信息群干脆没拉。

    眼看着新生一个个报道并且有了归属,社长大人开始着急,奈何着急不可耻却没用,迎新会上他软磨硬泡,好容易抓到几个小绵羊填表,会后邀请面试却统统遭到了拒绝。

    唯一一个和他搭话的人,是想走后门进院篮球队的,被他严词拒绝。

    “不应该啊!这届大一都不喜欢骑车吗?体育类除了咱们,还有没有这么拉胯的?”

    谢子麟不服气,他大受打击,却百思不得其解,“自行车过气了?过气了不供起来保护一下吗?招不到人,一个社团就没了?世界发展这么快,你一个人,是吧,你得恋点旧,你得有点感情,你也得环保呀……”

    李鹤翀悠悠开口:“有人说,新生不来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咱们三个。”

    “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谢子麟一下子从二层床铺上跳了下来。

    “有人说咱们排挤新人,”李鹤翀继续道,“你迎新会上非要提什么桃园结义,三剑客,有严重的小团体倾向,对外态度不够开放——弟弟妹妹会觉得你不喜欢带新人玩。”

    “我靠,”谢子麟眉毛一挑,心中有气,“这么官腔!我说了那么多,深入浅出,诙谐幽默,他只听了个小团体,他谁啊?我现在去找她讲道理,你走不走?”

    “薛铮!”李鹤翀一把拉住了舍友的手臂,“江哥女朋友,社联管理部常务。我今天见她来着。你知道她吧?”

    “没印象。”

    “不可能!”李鹤翀断言,“你知道江哥,你不可能不知道薛铮。”

    “我只知道江哥不跟她睡的时候跟我睡,”谢子麟继续嬉皮笑脸,“我真没印象。全社联那么多人,我一个个看脸记住啊?咱俩打赌,我保证新的一年继续不认识她,你信不信?”

    “打赌?”林嘉木本戴着耳机自习,这时一下子转头过来,“一百块钱。”

    “赌就赌。”

    “那你输了,”林嘉木哈哈一笑,“江哥说要让咱们认识下她。江哥说等有空,要请咱们一起吃顿饭。”

    “用不着江哥,”李鹤翀继续打击,“你本来就是输的,下星期有新学期的社长大会,她肯定会发言。”

    “她还说什么了?”察觉到话题已经跑偏很远,谢子麟也顺水推舟地放下,他提起椅子摆到寝室当中,一屁股坐下了,继续问,“关于咱们招不来人。”

    “肯定是上学期被开除的那个男的……的事,”林嘉木道,“迎新会上,你没发现女生都离咱们远远的?上届社长是计划生,干事大多数也是计划生,到时间就都走了,各回各的学校,留下的,除了咱们三个,就是丑闻。”

    上学期桃园车协出了一桩惊天丑闻。

    桃园车协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会员忽然被曝出是持续作案半年的偷拍惯犯,那天他正藏在女厕所隔间,要把新拍来的秘密照片发给别人,手滑不小心发到了车协的大群,瞬间把那个平日里只有谢子麟划水的群聊烧沸腾了。

    紧接着,他把半个学校烧沸腾。

    谢子麟无奈一笑,往椅背上靠去,李鹤翀看了看他,提议道:“你就说,是你带人,亲手把他扭送到保卫处的。你说,虽然出了这么一个败类,咱们社团还是好社团。”

    “别说了,林嘉木不同意,“没用。再等等吧,过段时间,大家会忘的。”

    “等啊!”谢子麟感叹,“那得等到学校发生下一件大事的时候了。”

    李鹤翀又把话题纠正回来,“江哥女朋友还说了,因为没招来第一个人,所以招不到一个人。咱们要想招人,得先招到第一个人。”

    林嘉木第四次抬头:“她是说,羊群效应。”

    这个群那个群,所有群谢子麟都头疼得紧,前路多困难,他两手一摊:“怎么办!”

    江宇泽恰巧在这时候推门进来。

    薛铮怀着“振兴桃园”的伟大理想,在九月二十日第一次踏进这个挂着大桃子木牌的狭窄小门,又被溢出屋子的垃圾味熏出来。

    “同学!”值班的男生看到她一晃而过的身影,几步走出来迎接,“来报名的吗?”

    薛铮急忙摇头。

    “我……咳咳,我找你们社长。我是薛铮,原来是启明新闻副社长,是今年的——”

    “学姐好!”男生热情一笑,“我江哥舍友,我听说过你,没想到在这里第一次见。江哥gap回来被分到了我们宿舍,他说下周要请你和我们三个一起吃饭。”

    “我知道,你好。我找你们负责人,他今天会来吗?”

    “就是我。我谢子麟,麒麟的麟。今天开社长会是么?我叫李鹤翀过来,几点钟?姐你等等。”

    谢子麟说自己身体不好没办法久坐,所有的社团会议通通叫李鹤翀代开,他身体不好所以会趁这个时间去打篮球强身健体,李鹤翀很不服气,可如果他不去桃园车协就再没人会去了,思虑再三,他总是决定牺牲一下自己。谢子麟相当喜欢李鹤翀这一点舍己精神,他也打算好好利用起来。

    “不不不,”薛铮道,“我来……我是叫你把垃圾收一下。”

    “姐,这真不怪我,”谢子麟推开门,“李鹤翀那人不讲卫生,我说他也没用,每星期垃圾都我收的——我靠,他昨天值班吃的外卖又没扔,这人就这样。”

    薛铮瞄了一眼墙上贴的值班表。最近招新季,每天六点到六点半都有人在办公室看门。昨天、今天恰好是同一个。

    谢子麟骂骂咧咧扔了垃圾,又被薛铮指挥着收拾了桌面,薛铮看着那洗过两遍还留黑水的抹布,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用这个吧。”

    两人收拾着收拾着,一个小时过去,值班时间也早早过去,谢子麟的心已经出校,人却被酒精味牢牢笼罩着。

    薛铮全程冷脸,没什么表情,谢子麟平白感觉遭到了抵制,话也渐渐少了。他嫌薛铮事多,却不会对她有一点不客气。

    薛铮者,江宇泽的女人也。

    江宇泽是江宇泽。江宇泽拿着霜之哀伤,穿云破雾,牵着白马从传说故事里走出来,他来316的第一天,阳光都格外灿烂。黑色行李箱立在一旁,一样东西都没摆出来,这位大名鼎鼎的社联前主席先在房间里观光游览了一圈,顺便不小心拉坏了阳台的门。

    谢子麟走进宿舍,一眼看见了坐在椅子上不知正给谁发信息的江宇泽。

    江宇泽抬起头。

    这是江宇泽。谢子麟脑海里这三个字的概念一下子无比清晰,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江宇泽三个字更能形容江宇泽的。一团气体忽然有了实质,眼前的男生抬起头,严丝合缝地拼入江宇泽的图形。

    他在哪里,哪里就献身于他的场,他的光芒,他凛冽的领袖气味。他还该死的帅,他妈的。

    谢子麟拉着箱子走进去,站在房间正中呆了呆,和江宇泽对视好几眼,直到后者放下手机,站起来。

    没对抗,没较量,一切静悄悄地分明。

    “江宇泽。”他朝谢子麟伸出手,谢子麟没握,谢子麟看着江宇泽,目光死死粘着他的脸,一秒钟都没有移开。

    有什么被打破了,有什么轻轻地响了一声,江宇泽带着刻意收敛过的,惹人讨厌又叫人不得不佩服的,侵略和蔓延的本能将一些东西瞬间夺去。

    “江哥好,”在江宇泽放下手的一刻,谢子麟抓住了他,“我是谢子麟。”

    薛铮帮着谢子麟收拾了办公室,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最后这地方不算特别干净整齐,也差强人意。谢子麟收拾好了摊在桌上的数学和草稿纸文具,借着惯性将书包甩上左肩,看了一眼表,他发现自己已经误了今天的训练。

    “你等等,”眼看谢子麟要告辞,薛铮把他叫住,“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有另一件事。”

    “啊?”谢子麟刚打算告辞,被她一句话钉在了原地。薛铮打开书包,拿出一张a4纸。

    “你们考虑报名戏剧节吗?”薛铮道,“这个比赛影响力很大,也不占什么时间的,咱们最好抓住所有的机会,改变一下社团形象。通道一直开着,将来你们可以……可持续招新。”

    “戏剧节?”谢子麟接过那张纸,左肩的书包带一下子滑了下来,沉沉的重量勒在手肘,“……每个社团最少四个人……算往届吗?江哥也能来?”

    江宇泽三年前做过桃园车协的社长,谢子麟和他同寝,也凑巧接了他的班。

    薛铮回答:“江哥忙论文,来不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

    眼看谢子麟兴致骤减,她继续道:“这是对你们有好处的事,他来不来有什么关系?有空他会来凑热闹的。你感兴趣的话,就叫其他两个人也把表填了,明天下午六点半之前交到社联活动组。”

    “不是……”谢子麟开始推让,“姐,我们仨不会什么才艺,也演不了戏,真要缺节目,你要不考虑一下别的社团?我们就别献丑了,看到时候给您丢脸。”

    活动人数不够,薛铮来凑这三颗人头。谢子麟自诩明白了她此行的真正意图。

    “你们自己看,”薛铮微微呆了一下,忽然笑了,“我的意思是,这是一次不错的露脸机会。江哥说,你们付出挺多的,招新过程中也进行了不少尝试,虽然现在结果不太好。我在想我能不能帮上一点忙,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当然没什么。”

    “不不不,方便,”谢子麟忽然想起来三个人撒娇求江宇泽帮忙这回事,没想到江宇泽这忙是这样帮的,他立马改口,“我们特别方便。多谢学姐,你和江哥真的帮我们特别多。”

    他匆匆扫过一遍活动内容,填了自己的名字,联系方式,所属社团和出生日期。

    “我写完了,姐你填么?填……我们社团?”

    “填你们。”薛铮接过了纸笔,在谢子麟下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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