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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谣与明月

    小郡主的生辰礼可谓是二十年来西戎举办过的最盛大的庆典。前面是护送的打头阵的是一众敲锣打鼓的弹唱艺人,其后跟着一群翩翩起舞的舞女,小郡主一袭红衣、坐着花车在街上游行,花车后是一众护送的侍卫。姣好的面容在层层垂纱后若隐若现。百姓们因为好奇纷纷围观过来,但看不出是有多开心。

    野利云谣透过薄纱微微侧目,花车路过一个扎着双髻、衣着朴素的小女孩兴奋地拉扯着她母亲的衣角,一脸天真地问:“阿娘阿娘,花车里坐的是仙女吗?”

    她的阿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却满脸沧桑,伸出粗糙的手摸摸她的脸,说:“不是仙女,是小郡主要出嫁了。”小女孩又“哇”地赞叹了一声,继续和她的娘亲说着什么。花车已经走过了,野利云谣回过神来,听着喜庆的乐声、看着欢快的舞蹈,慢慢从麻木的人群中穿过。

    街边的酒肆里坐着两位高大俊秀的男子,倚在二楼阑干旁。一位男子身着青衣、手里摇着一把折扇,折扇的一面扇面留白、另一面扇面画着一幅扶桑花的写意画、画下左下角署名为“蜀中仙”,他似乎对街上的花车游行并不感兴趣,背对着街坐靠在美人靠上,深色不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看着另一位玄衣男子。玄衣男子身体趴在阑干上、搭在阑干外的手里拿着酒樽,看着敲锣打鼓的话车从楼下走过,举起酒樽仰头喝了一口,半晌说出一句,“就这还盛大典礼,西戎也忒破了些。”

    青衣男子在半空中停住了准备将茶杯放回桌上的手,一时觉得槽点太多竟不知如何下口,“龚亚将军好记性,当年你‘方遒一剑天下定,阑朝从此不死国。’怕是我此刻大喊一声你的名字,西戎老百姓马上就能挥舞起他们的烂叶白菜和臭鸡蛋,向你表示‘欢迎’。”

    龚亚悠悠地看着他,不理睬他的打趣儿,翘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问:“依你看,她像么?”

    “我怎能知?”青衣男子转过身来,一只手摇着他的扇子,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看着游行的花车渐行渐远,悠悠地说,“相传二十年前西戎长公主诞下一惧光的女婴,来不及昭告天下就夭折了。说是夭折,但估计是出了什么事,宫里容不下她,找的对外的说辞罢了。”

    “长公主的女儿惧光,这位云谣郡主也惧光。全西戎都知道,云谣郡主是老郡王最宠爱的小女儿,西戎王后也时常把她宣进宫里,郡主上面还有两位待字闺中的姐姐,也都各有封号,论情论理,都不该选云谣郡主作为联姻对象。说是东夷选的人,但东夷使者当时所求只是王室女眷,并未点名到姓就要这野利云谣。依我看,选云谣郡主去和亲,更像是借此机会让她离开西戎、保她性命。冉芒,你觉得呢?”

    “我觉得,”名唤冉芒的青衣男子从街景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过头看向龚亚,毫无波澜地说,“我怎么觉得不重要,关键是你要怎么去调查,”他顿了一下,“夸”的一声收起折扇,抿了口茶,接着说,“或者证明。”

    龚亚看向花车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你说得对,冉芒。找到她毕竟是我的任务。”

    宫宴准备得非常隆重,一看西戎王对此就花了不少心思,郡主要嫁的对象是东夷太子的亲弟弟——东夷三皇子,东夷使者一直大谈三皇子的丰功伟绩,但奇怪的是,云谣好像对未来的夫君并不感兴趣,问的问题都与三皇子毫不相干,东夷使者虽有疑惑,但也未将心中所想宣之于口,一一为郡主耐心解答。西戎王对云谣十分怜爱,问了郡主好些家常事,感叹自己和郡王虽都已垂垂老矣、却不能享受晚辈承欢膝下。东夷使者又宽慰了西戎几句,表示郡主嫁到东夷,必然不会受什么委屈。

    一月之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比订好的婚期早三日到了东夷,于是迎亲队伍搬到事先备好的别院里稍做休息,等到三日后再将新娘抬进宫中。野利云谣颠簸一月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早早洗漱完毕想要好好休息,却不料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透过窗纸落在地板上,野利云谣吹灭蜡烛后躺在床上、背靠着窗,没有惊动周围人,她想看看究竟是谁一直不肯放过她,她明明都离西戎这么远了。“吱呀”一声,窗开了,野利云谣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进来了,于是翻过身对着窗户,仔细听对方的脚步声,等对方一靠近,便起身一个反手将其擒住,另一只手点燃了放在床边的蜡烛。蜡烛一亮,发现是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此人衣着华丽、肤色洁白、相貌英俊,不似一般的的杀手刺客,衣着配饰也不似西戎打扮。野利云谣不敢掉以轻心,双手把反他按在床上,厉声问“你是谁?”

    陌生男子大概是没料到自己刚进门就被抓住了,此刻反应过来,挣脱开云谣的束缚,却不料云谣从袖中拉出一把利刃,抵在他脖子上,威胁道:“你再敢动一下,我就马上杀了你!”

    陌生男子像是丝毫不怕,戏谑地说道,“怎么,怀阳郡主是想弑夫然后挑起两国纷争吗?”

    云谣有些惊讶,但抵住对方脖子的利刃没有丝毫松懈:“我如何信你?”

    陌生男子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正是东夷令,只有东夷皇室的人才有,该牌黄金镶玉,做工精细,不像有假。云谣松开他,语气不善地问:“原来是三皇子啊,按照礼数,云谣还有三日就嫁与陛下,陛下何苦急哉,要夜里来云谣闺中?可让云谣受了惊,以为东夷民风强悍,晚上还有什么登徒浪子。”

    三皇子站起身来,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说:“怀阳郡主一身武力,倒不似传闻中娇弱女子。是尹伊唐突了郡主,给郡主赔个不是。但此番本王以此欠妥之举前来寻怀阳郡主,实为不得已。”

    云谣端坐在茶桌前,倒上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示意对方坐下喝茶:“来者便是客,我西戎向来知礼。殿下若能说清缘由,那我以待客之道待你;殿下若是说不清缘由,那我可得喊人来了。我一个远嫁而来的郡主,老实待在自己房里,被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扒了床,受了惊吓。届时你东夷要怎么给天下交代,可不是我的问题。”

    尹伊闻言后坐下,抿了口茶,双手抱拳说:“其实也不为别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尹伊虽为皇子,但只想娶自己心爱之人。我的父王母后怕我闹事,将我囚了起来,今天亏了我的知心好友帮忙,助我出逃,特来向郡主表达此意,望郡主成全。”

    云谣轻笑一声:“既然出宫如此困难,知心好友又有如此神通的本事。何不叫你好友前来传话,莫非,她就是你的心上人?怎么,你怕我吃了她?”

    “非也,”尹伊说,“我的知心好友若是出宫,怕是会引起骚乱。本王心悦之人,于世人眼中,地如尘埃。但本王此生纵使不娶,也不愿愧对于她。云谣郡主。若你愿意成全我,我保证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想必郡主也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人。郡主意下如何?”

    云谣郡主抿了抿唇,把对方的茶倒在地上:“殿下想要我如何回答?拒婚?悔婚?殿下口口声声说要一人承担起罪责,可知此番联姻背后的政治思量有多少?殿下一人如何担得起天下人的性命?我也不愿嫁与如殿下这般天真自私之人,但一来念我西戎百姓再经不起战乱,二来则为我一执念。我嫁与你,非我本愿,亦我本愿。殿下若是念及心上之人,倒也不必介怀,我非要拆散你们,你大可纳她为妾。此后,你我二人虽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待时局稳定,你我和离便是。”

    尹伊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担心:“这也未尝不可,但怀阳郡主为女子,若是与我做虚假夫妻,怕是耽误了郡主的大好年华和名声……”

    云谣把玩着空茶杯,也不看他:“殿下不必为我担心。女子非只有嫁娶一事。纵使没有婚姻,也不耽误女子立世。东夷女子可读书、考学、从政、经商,与男子所行之事无差。殿下若对我心怀愧疚,不如做我友人,我到底是在他乡,需要帮助和提点之事还有很多。殿下贵为皇子,若我能借殿下东风,你对我的亏欠便可一笔勾销。如何?”

    三皇子满意地点点头,说:“如此甚好,郡主若有难处,只要不伤我百姓、动我根本、悖乱纲常,那我自是赴汤蹈火的。”

    云谣往空茶杯里斟满了茶,说:“此茶乃我西戎上好茶叶,用来招待朋友,殿下请品。”

    三皇子品了一下,连连称好,便从窗户处告辞了。

    云谣透过开着的窗户,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一片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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