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珍惜

    杨文昭突然倒下,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陶杰速度最快,技能加速闪过来,接住他倒下的身体,手中灵力运转细细查看状况。呼吸仍在完好运转,只是那伤口太深,不知到底是什么技能,竟无法通过灵力恢复。

    陈樱儿泪眼婆娑,拉着他的手声音呜咽:“文昭哥哥,你别吓我……”

    她刚刚召唤了生灵之门,已无半分灵力,脸色本就苍白,此刻泪水涟涟,更显得柔弱。

    顾诗韵一边安慰一边往她嘴里塞了几颗回复的药丸,陈樱儿哭得一塌糊涂,身上环绕的橙色刀刃也消失了:“诗韵姐,你也给他吃几颗药,你不是治疗师吗?”

    “不行啊。”顾诗韵无奈,她也很焦急,但又必须冷静下来,沉着解释道:“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伤口,不能贸然用药。”

    一团的人也陆续传送回来了,对这混乱的场面感觉到震惊,但他们更关心战场上一人单挑魔族指挥官的龙皓晨,全站在魔法师旁边听取实时战况播报,特别是采儿,担忧得不行。

    圣灵心开口,稳重地指挥道:“别急,先去医疗处,让专业治疗师处理。”

    陈樱儿像看到了曙光:“对,先去医疗处。”

    本来生气的褚御风也早就停下脚步,连忙和扛着担架回来的高奥一起把杨文昭送去医务处。

    方承一脸担忧,和焦急的黄毅前后跟上,顾诗韵扶着陈樱儿怕她腿脚发软跌倒,她仍紧紧抓着未婚夫的手臂不肯放开。

    斩首行动尚未结束,二团全员撤离,最终,魔族指挥官的头颅由龙皓晨摘下。

    杨文昭在医务处得到了最快速的处理,用上药粉,两处伤口经过一天便可恢复如初,可是他仍因为魔法技能陷入深深的昏迷中。当务之急是找出究竟是什么魔法技能伤了他,才能作出判断与用药。

    陈樱儿还在哭,倔强的小脸可怜极了。陶杰让她冷静:“文昭这小子福大命大,一定没事,你先弄清楚这刀刃究竟是什么技能。”

    陈樱儿深呼吸几次冷静下来,运转灵力用水晶球通灵得知,这是绿魔与她的混沌体质相互联系作用。绿魔本身是辅助远大于攻击的召唤兽,它有一个高级技能,击杀敌人后可留存一份对方的攻击方式在主人身上,以作保护,攻击敌人,持续十秒。

    陈樱儿关心则乱,传送过来时根本没注意到身上还有绿魔留下的火焰魔傀利刃,径直冲过去抱住杨文昭。火焰魔傀其中一个技能伤害便是让受伤者昏迷,而她又是未突破五阶的混沌属性,刀刃所导致的两个血淋淋伤口,自然无法被其他属性的灵力所通融治疗,得依靠药物治愈外伤。

    至于这个陷入昏迷的技能……该怎么说呢,都怪绿魔技能太强大,完美复刻了火焰魔傀的攻击。

    再者,这对杨文昭也许是爱的烦恼,虽然无妄受伤昏迷一天,但至少得到了未婚妻的拥抱。不亏……吧?

    知道了是火焰魔傀导致的昏迷,治疗师迅速念了几个咒语,又给顾诗韵塞了一堆魔药。没事了,回去营房修养吧,最多睡上两三天就会醒,醒来记得吃药。

    治疗师说的轻飘飘的,陈樱儿却是不放心。当晚,她就趴在杨文昭床边守着,任谁劝也不听,固执地守着他。

    打了胜仗,外面篝火旺盛,庆功宴摆满佳肴,一片热热闹闹,二号团的营房里面却是寂静无声。

    顾诗韵再三劝说:“技能不深入,也许明天就会醒,你先回床上休息吧。”

    “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我一定要等到他醒来为止。”陈樱儿摇头,“你们也不用这样,我们团队命悬一线才赢的战斗,你们出去一起庆祝吧,我守着他就可以了。”

    “那不行!”高奥最先反驳:“我们是团队,平时都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团长都受伤了,我们怎么能抛下他自己玩。”

    “是啊。”黄毅也表示赞同,“庆祝随时都可以,少了谁都不行。”

    “等团长醒来,我们再一起饱享美食美酒!”高奥大喝一声:“我们二团并肩作战,庆祝自然也要六个人一起。”

    陈樱儿咬着嘴唇,感激地点点头,因着他们温暖的话,心里的难受稍微减轻了一些。

    大家都说了话,唯独方承不言,高奥问道:“方承,你怎么不说话?”

    大家看向角落里沉默的刺客,他抬起头,冰蓝的眼睛里满是钦佩与后悔,低声道:“他是一个好团长。”

    “今天是我太过冲动,才让团长陷入险境。”

    陈樱儿反驳:“他是因为我才昏迷的!”

    她语气信誓旦旦,也不知道是在争什么。

    “不。”方承摇头,“是因为我过于冲动,才让我们丧失了与一团争的机会,他非但没有怪我,命悬一线时还将我推出火焰魔傀的伤害范围。”

    “是我不好,我不该冲动,拖累了大家。”

    他一向寡言,这段时间又总是神识游离,其他四个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自己。

    “……你也别这么贬低自己,我们是团队,有缺憾才会有进步,下次冷静就好了。”

    “是啊。”顾诗韵帮腔:“你一向是我们中最冷静的那一个,这次不过是意外。”

    不是意外,我是故意往上冲的。他心里叹息一声,半年了,他还是无法完全摆脱褚御风,只是短短几句话,就激得他拼命想证明自己。

    他紧紧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次,沉静道:“我出去一趟。”

    几人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奇怪,明明是阔步前行,却又凭空生出一股踌躇不安的纠结感,他们对视几眼,都默契地压下心底的疑问。

    除黄毅外,大家心底都各自有秘密未言说,自然也不好直接去探寻别人的秘密。

    方承心里憋着一股气,找到与光耀天使队员酣畅饮酒的褚御风,高大的师兄坐在中心,一群人围着篝火热烈畅聊。

    方承沉默地看了几眼,心底那股气顿时烟消云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停下脚步往回走。

    褚御风意识到了他的到来,连忙放下酒坛子追上去:“小承,等等我!”

    他嗓门很大,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一堆似好奇似探究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方承没管这些,快步走到无人的角落,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厚重的城墙与空中孤寂的月亮。

    褚御风眼含笑意问道:“小承,你怎么每次见到我就跑。”

    方承答非所问:“……队友在等我。”

    “少来这套。”褚御风步步紧逼,方承只能被迫连连后退:“这几天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跑得比谁都快,你究竟在躲什么?”

    方承闭口不谈,只有沉默。

    “上次亲到一半你推开我,这次总该补给我了吧?”褚御风按住他的双手,将他抵在墙上,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有了几分认真。

    方承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放手。”

    “又是这副样子,半年前你瞒着我偷偷去了猎魔团选拔赛,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于情于理,你自己算算,欠了我多少回,现在我要一一补回来。”

    褚御风直直亲下去,方承侧脸躲过,温热的吻落在耳垂上。

    褚御风也不恼,他轻笑一声,在方承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语气轻浮又像是威胁:“你不是害怕队友知道吗?你再拒绝我,下次我直接当着所有人面吻你。”

    方承目光审视他,冰蓝的瞳孔仿佛结了一层冰霜:“褚御风,你真的变了。”

    “呵,怎么,我不再依着你的想法来就是变了?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变了?”

    “放开,我不想和你动手。”

    “你打得过我吗?”

    褚御风凑得更近,声音暗哑:“半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个乖巧听话的方承哪儿去了?你知道吗?你的耳朵又红了,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之前的事我一概不与你计较,可是今天为什么要莽撞地冲上去送死,你的冷静呢?那可是六阶火焰魔傀,你怎么敢的?”

    方承闭眼,压下喉头蠢蠢欲动的话语,说了的结果势必是支离破碎。

    “我不想再提。师兄,就当是我求你,放手。”

    “求我放手?”褚御风被气笑了,他捏住方承的脖子,仿佛掐住一只鸟,生死尽在掌控之中:“多稀奇啊,方承居然会求饶,我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我究竟哪里惹你不快,你就这么急切地想离开我?”

    “别提师尊。”方承眼神流露出一丝痛苦。

    “好,我不提。”褚御风声音低沉,紧接着低头凶狠地吻上去,方承被动承受他狂风暴雨般的吻。谁知这人得了亲吻却还不知足,竟试图伸进舌头去纠缠他的软弱处。

    就在他强制进攻的一瞬间,方承垂眸收敛神情,手腕用力,进而一推,挣脱开褚御风的掌控,右手食指中指合在一起,迅速点了他两处穴道。褚御风顿时觉得浑身酥软,一动不动,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方承离去。

    “师兄,一别两宽,别再来找我。”

    留下这段话后,几个技能闪动,方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视线内。褚御风宛如一座雕像凝固在原地,微风拂过,他一头银发在月光下飘散,更显得潇洒英俊。

    褚御风一向逍遥不拘,此刻却心情复杂。他想不通,几乎相依为命了二十年的师弟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与爱人,要与他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简直就像个笑话。

    另一边,方承一个人在黑暗里行走,他特意挑了条没有人群与篝火的小路,迎着冷风慢行。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旧事,有好又坏,但更多的是怀念。他就这样走着,离城墙越来越远,那些旧事如同过往云烟消失在黑暗中。

    周围不时有蝉鸣,已经到了深夜,方承不愿再想这些烦心的事,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不欢而散,一刀两断是最好的选择。几个深呼吸后,他压下内心的酸涩痛苦,推开营房门,回到队友身边,回到这个可以让他轻松的环境里。

    这个不会自弃,不会失去自我的环境。

    营房里安安静静,没有灯亮,除陈樱儿和昏迷的杨文昭外,每个人都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今天的行动让队伍里每个人在战场的残酷以外,重新认识到生命的弱小,他们是猎魔者又如何,总有比他们高阶的魔族,生死就在顷刻间,今日好在有传送大阵,未来遇到同样的情况又该如何?以命相搏,慷慨赴死?

    猎魔者为了人类而战,死后自会永恒长眠。可在万千牺牲的英烈中,又有谁会记得方承是个有着冰蓝眼瞳外冷内热的刺客,放到一个时辰前,也许还有褚御风会记得。

    可是现在,方承亲手断送了唯一的铭记者,他把脸埋进冰冷的水中,试图让自己清醒。宁缺毋滥,他想要坚定的爱与被选择,如果得到的爱不是纯粹与永恒的,他情愿没有。

    方承梳洗完,顺手拿了张小毯子盖在陈樱儿身上。这小姑娘仍处在深深的自责中,连件外套都来不及穿,趴在未婚夫床边睡着了。

    他心生感叹:世间多少痴情人,又不知好好珍惜,现在后悔了吧?

    方承垂下眼帘,躺到床上,辗转反复才睡着。窗帘没拉好,月光洒在他脸上,蓦然多了几分孤寂,眼角还有一道未消失的泪痕。

    一个人的灵魂在孤单游荡,爱恨心里已两茫茫,却远没有想象中坚强。情之一字,最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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