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活着啊。”

    鲍伊斯捏住鼻子，上下打量李莱茵。发现她的眼睛还能睁开一条缝以后，就松开了那只揪着李莱茵头发的手。

    “没意思。”他掏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真他妈的晦气。玩游戏遇见恶心的人，一开门还要见到这种恶心玩意。”

    咚的一声，李莱茵的头重重地砸在地上。她感到头晕眼花，鼻腔里涌出一个热流。

    “你要干什么？”榆软软惊呼一声，飞快赶到李莱茵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我能干什么。”鲍伊斯嗤笑，“看看这个婊子死了没。”

    他看着榆软软压住李莱茵两侧的鼻翼，试图止血的模样，对这个奴隶无视他而感到恼火。于是他快步上前，大力扯住榆软软的胳膊，迫使她转身看向自己。

    “妈的，谁允许你给她止血了。”

    “放开，你放开。”

    榆软软吃痛，奋力想要挣脱那只大手的桎梏，却没想到她越挣扎力量越大。白瓷般的肌肤开始变得泛红，被抓住的胳膊开始充血。

    见鲍伊斯根本没有放手的模样，榆软软闭上眼横下心，狠狠咬了鲍伊斯一口。

    血腥味在她嘴里蔓延，但是鲍伊斯依旧没有松开她。

    “你敢咬我。”他捏住她丰盈的脸颊，逼迫她松口，然后露出一个称得上是野蛮的笑容，“有意思，你还是第一个敢咬我的女人。”

    榆软软眼神凶恶地瞪向鲍伊斯。鲍伊斯同样也在注视着榆软软。

    片刻，鲍伊斯用手指的指腹揩去榆软软脸上的些许污渍。

    “这么久都没发现，你长得还蛮漂亮的嘛。”

    榆软软因他轻佻的语言而羞愤，她不停地用力拍打鲍伊斯的手背，但都无济于事。

    在鲍伊斯手下，榆软软所有地进攻都像小猫拨弄绒线球那样软绵无力。

    鲍伊斯依旧笑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李莱茵打断了他。现在的话题距离她想要的相差甚远，她必须把话题夺回来。

    “你说你玩游戏，不会是玩《巡航》吧？”

    李莱茵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向鲍伊斯证明自己的价值，以获取他的一点信任。

    这是李莱茵计划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鲍伊斯经常在送饭的过程中嘟囔他的游戏。游戏正是李莱茵所擅长的，所有她留了个心眼。

    她问榆软软，知不知道时下最火热的游戏是什么。

    “大概率是《巡航》吧！”榆软软回答她，“到处都可以看见这个游戏的广告。好像用游戏舱玩还可以锻炼精神力。”

    “是个什么样的游戏呢？”

    “玩法很自由的，可以PVE过剧情，也可以PVP走竞技场。”

    “只能游戏舱？不能手柄？”

    “手柄应该也可以吧！我不太了解。不过自从推出了游戏舱以后，基本基本上都没什么人用手柄了。身临其境多好玩呀！”

    “你是玩《巡航》？你种人应该喜欢玩竞技场吧。怎么，遇到了难缠的对手？”李莱茵又轻声问。

    鲍伊斯轻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是又怎么样？”

    “也许我可以帮你。”李莱茵说。

    “你？”鲍伊斯笑出声，“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

    “实话告诉你，我的精神力强度算得上是一流的，这次遇到了一个比我还强的，所以我才说恶心。”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莱茵：“我不认为一个精神力弱到几乎没有的蠢货可以帮到我。”

    “我不需要使用精神力。”李莱茵的语气很平静。“我可以用手柄。”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鲍伊斯的脸。“如果你有手柄的话，可以给我试试。如果我成功了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让我和我的同伴洗个澡。”

    “洗澡？”

    “对。”李莱茵环顾四周。这间被黑暗笼罩的牢房每一处都是锋利而冰冷的，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一片寂寥。“我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洗个澡可以让我们找回点做人的感觉，不是吗？”她说。

    其实李莱茵的真实目的是想去到牢房外面看一看。长头发的人洗澡时间不会太短，尤其是榆软软及腰长发。李莱茵打算利用这一点为自己争取更长的放风时间。

    鲍伊斯眯起眼睛，苍白的光线下，他琥珀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冷光滑过。

    李莱茵被他盯得脊背发凉。她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些情绪，用来判断自己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但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李莱茵感到紧张，她的掌心已经濡湿。

    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许久，又像是过了几分钟，鲍伊斯才说：“谅你也不敢耍小心思。我慈悲地允许你们先去洗个澡，无论你成功或者失败。”

    “毕竟一想到你这种这么久没洗过澡的垃圾要踏进我的房间，我就反胃。”

    他不再多说，摆摆手，示意李莱茵和榆软软跟上。

    李莱茵的肩膀一松。她咽了口唾沫，挣扎着爬起来。榆软软在一旁赶忙扶起她。

    她们蹒跚地走出这间不知道已经呆了多久牢房。

    赌赢了。李莱茵看着鲍伊斯高大的背影想。他果然像小说里表现得那样，是个自大、好糊弄且胜负欲很强的人。

    =

    门外，硕大的照明灯发出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莱茵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双眼在手指形成的阴影下活动。

    她们的那间“牢房”似乎以前是一间仓库。为了用来关押她们，原本仓库里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和杂七杂八的零碎物件随意地摆在仓库外的过道上。

    沿着过道再向里走似乎就是飞船的动力舱。庞大的主机伫立在动力舱的正中央，带着晶体管的线路从主机延申出来，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像是树根盘曲、枝节交错的榕树林。晶体管静默地闪烁各种颜色的光芒，仿佛故事里巨人的一千只眼睛，让人心生怯意。

    两个几乎一人高的、形似鸡蛋的不规则球体放在靠近仓库的墙壁旁，尾部插着手臂粗的黑色管道。管道沿地板一路蜿蜒，最后隐没在动力舱深处消失不见。

    李莱茵打量着这两个球体，她怀疑这就是飞船的逃生舱。

    “你在瞎打量什么？”

    见她不动，鲍伊斯狐疑地问，接着又警告李莱茵，“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别动歪心思。”

    “怎么会。”李莱茵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不有电枷锁看着我嘛。”

    “你最好是。”鲍伊斯哼了一声，走到过道另一端的舱门前。他将眼睛对准门边的虹膜识别系统。大约两三秒左右，舱门开启了。

    门外是一条大概半米宽一米长的过道，两侧镶嵌着玻璃窗，从窗外可以看见漫天如钻石般璀璨的群星，远处鸢尾色、如烟雾般朦胧而绚烂的星云。

    李莱茵被震撼得有点窒息。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当然，这些从未间过的风景也在提醒着她，她确确实实地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新世界。

    惆怅和茫然立刻充满她的心脏。她轻轻叹气，又在鲍伊斯的催促声中重新打起精神，走进了鲍伊斯的居住舱。

    居住舱的舱门刚刚关上，鲍伊斯就拦住了她——

    他侧过身体让榆软软通过，然后伸手挡住了李莱茵的去路。“你，”他指了指居住舱右侧的小门，“你现在就去洗。”

    “你太脏了。”他说。

    李莱茵撇撇嘴，顺从地往右边走去。

    鲍伊斯在她身后大喊：“你不许用浴缸，只能淋浴！还有，你只能碰里面的一次性浴衣，其他什么都不许碰！听见没有！要是被我发现你用了，我就砍掉你的手！”

    拿我当病毒呢。李莱茵背着他翻了个白眼，拖着嗓子回答：“知道了——”

    接着就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熟悉的老式扇门隔绝了鲍伊斯的咒骂。李莱茵仔细打量起这五平米左右的隔间。

    室内作了干湿分离，淋浴房用玻璃隔开，浴缸挨着淋浴房贴在房间右侧。左边摆放着洗手台，镜子占据了大半面墙，因为水雾变得模糊。

    李莱茵用手掌在镜面上擦拭，镜子又重新变得清晰。

    这是李莱茵第一次看见穿书后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因为遭受了电击和殴打，加上长时间睡眠不足导致的浮肿和夸张的黑眼圈，看起来几乎可以算得上丑陋了。再仔细看看，会发现五官和脸型都相当平平无奇。

    可以说是路人甲一贯的复制粘贴建模，丢到大街上根本找不出来。

    真不愧是穿成背景板炮灰的我。李莱茵看着镜子评价自己。

    不过穿书前李莱茵也长得很普通，她心里倒没有太多落差，最多感慨两声穿书大神的不公。别的穿书故事主角就算是炮灰也都是帅哥美女呢！

    至于和从前长得像不像，这就很难评价了。总的来说就算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有细微的差异，可又平凡的很相同。

    不过李莱茵到底是搞清楚了自己应该是灵魂穿越，也算是有所收获。

    至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如何，以她现在的状况估计很难弄明白。

    当务之急还是活下去。

    李莱茵双手沾了些水，往自己两颊上拍。冰冷的湿意让她打了个激灵，她摇晃着脑袋甩了甩水，向玻璃淋浴房走去。

    温热的水从头顶洒落，水压很大大，打在皮肤上有种刺痛感。李莱茵正在试着把头发打结的地方扯开，浴室门外突然想起一串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