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大门外,苏斐然拥着江阮阮上了马车。
“林平既然喜欢那药,就让他也试试。”
闻言,候在马车旁的云潇双手环剑,微不可查地愣住,主子说的是什么药?
回过头,小玖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对上他的口型,云潇才默默隐下身去。
到了别院,夜色渐深,鸣声四起。
小玖连忙去隔壁找沈暮白,推开门,看见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沈暮白,猛地将他摇醒。
还没等他反应,提起他的药箱就往外冲。
他连忙一把拽住小玖,“不是,你至少等我把外衣披上啊。”
小玖顿了顿,片刻后穿好外衣的沈暮白被他一路狂拽到了苏斐然屋外,沈暮白苟下背,喘了喘气,没好气道:“你家主子是要不行了吗?急成这样。”
他不答,只高深莫测地指了指屋内,沈暮白突然一瞬间会意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抚平衣袖,咧开了嘴,随后猛得推门。
苏斐然抱着熟睡的江阮阮径直下了马车,一路向院内走去。
穿过廊口,屋内。
苏斐然弯腰将她放在榻上安顿好,捻了捻被角,起身坐在一旁的案几前。
他绷着脸,看了看熟睡中的某人,又扭向一边,然后回首悄悄看上一眼,又将脸对着窗外,他面色如常,只是耳垂微微泛红。
案桌边,轻而又轻地叹息一声。
门口吱呀一声,苏斐然轻轻瞥向门边,示意门边那人动作小点。
沈暮白涨红着脸,看向他的眼里抑制不住的狂热。
他被沈暮白看的有些恶寒,他下颌轻点,轻声道,“她应该是吃了那种糟糠药,你给她看看。”
闻言,在苏斐然不爽的眼神威逼下,沈暮白缓缓靠近床榻。
本来打算用手帕来着,但苏斐然一直瞪着他,他只好又换上悬丝。
沈暮白无语的撇了撇嘴,暗骂一声死矫情。
沈暮白反复诊了诊江阮阮脉搏,他疑惑地扭头,“你确定这姑娘吃的是那玩意。”
“你小点声。”苏斐然提醒着,“照今晚上的情况来看,确实是。”
沈暮白摸了摸下颌,有些难以置信。
“那这姑娘磕药的症状怎么跟吃醉了酒一样。”
江阮阮听见声响,眉头微微皱起,朝床角缩去。
见状,苏斐然推搡着他,与他一同去了外面。
院落里,月色朦胧。
“那她身子会不会有事。”苏斐然不放心地问了一遍。
“那倒不会,待她睡上一觉,药效估计就解开了。”沈暮白摆摆手,八卦的心随即一下上来。
“你俩在一起了?”
“没有。
听见意料之中的答案,沈暮白惋惜地看向地面。
见他这副模样,苏斐然乐了,“你哪来的这种想法。”
他幽幽瞥过脸,死鸭子嘴硬,不喜欢还一天天往人家姑娘身边凑。
“是小玖告诉我的。”
闻言,苏斐然袖口里的手微微缩紧,“想多了。”
说罢,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你屋不是在这儿,你去哪儿?”
“去书房,你也来。”
“苏斐然,我特么一个御医,去你书房做甚啊。”
苏斐然完全不理会他的控诉,强行拽住沈暮白,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被某人拖去了书房。
夜色中只留下一阵阵鞋底摩擦地面的莎莎声。
……
翌日,别院。
江阮阮悠悠转醒,她眨了眨眼,看着陌生的床顶,身子有些僵硬。
“江娘子,你醒了吗?”
门外,云涵叩了叩门。
江阮阮下床打开房门,不止云涵一人,还有一群端着首饰和衣裳的婢女。
她愣了愣,拉着云涵进了屋,将剩下一群人关在屋外。
“云涵,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涵宽了宽她的心,将昨晚的事尽数告知,不过真假参半。
“那位长宁世子救走江娘子前,还特意派人将我从柴房里放出来,让我来照顾江娘子。”
假的,她自己出来的,出来时正巧碰上江阮阮一拳一个,刚想去帮忙,然后主子就来了,让她在屋顶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主子也没扫她一眼。
云涵为了她家主子在江阮阮面前的那点好感度,可谓是煞费苦心。
江阮阮顿了顿,接过话,“云涵姑娘,我们还是先走吧,找个另外的时间再来感谢他。”
云涵愣住,不解道:“江娘子为什么还要回去。”
江阮阮推门的动作一滞,“云涵姑娘,不是回去,是先离开。”
江阮阮自然也明白她的话。
云涵见拦不住她,只好应下,与她一同离开。
二人踏出门时,刚刚那群下人已经不见踪迹。
苏斐然正背对着光,一身绣着鹤纹的月白袍,高挑秀雅的身姿映入眼帘。
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自己痴缠苏斐然的画面,羞赧地捂着脸,就要错开他。
“江姑娘,我们谈谈吧。”
见她要逃,苏斐然出声喊住她。
江阮阮脚步骤停,扭头看向他,“世子殿下,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如果能忽略她脸上的红晕就好了,苏斐然垂眸,眼底闪过笑意,看来她还没忘记我这个爹爹。
“有的,江姑娘昨晚占了本世子不少便宜,可不能平白辱了我的清白。”
云涵识趣地退下,在一旁守着。
“请吧,江姑娘。”苏斐然邀请她去院中的阁亭。
她踌躇片刻,小脸通红地跟上苏斐然。
“江姑娘请坐。”两人一前一后地坐下。
江阮阮对昨晚的事百口莫辩,只好岔开话题,温声道:“长宁世子,我不是推卸,但是昨晚上发生的事确实起因在你。”
“这我倒是不知情,还请江姑娘细说。”苏斐然垂下眼,嘴角轻轻勾起。
对于这等事,江阮阮耻于开口,她憋了半响,憋出两个字 ,“做妾。”
“我没说过。”苏斐然恍然,轻声回答。
江阮阮羞恼地瞪了瞪他,“不是世子你暗示的。”
“我从未有如此想法。”苏斐然解释道,“如果林大人对此有所误解,我可以派人去跟林大人说清楚。”
话在此顿住,“至于现在江姑娘昨晚上辱没我的事,还是清算清楚。”
“世子你想如何。”江阮阮沉默片刻后,问了出来。
苏斐然撑着脸,随意地望了望四周,清风徐来,拂过花香。
“我府中还缺个女先生,我见江姑娘对此倒是信手拈来,不如……”
江阮阮起身止住他的话,“不了,再换个法子吧。”
“十两一日,有正经契书,苏某是正式聘请江姑娘,不会有人说闲话的。”苏斐然笑眯眯道,江姑娘缺钱他心里很清楚。
江阮阮心狠狠一动,这比她一年抄书换的还要多。
苏斐然垂下眼眸,见她一副死犟的样子,轻笑出声,“十两黄金。”
“成交。”江阮阮松口应下。
苏斐然轻轻颔首,对她摆摆手,“那江姑娘快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便开始,至于林大人那里江姑娘不必担忧。”
“还要住这儿?”她诧异道。
“也是为了江姑娘的安危着想,江姑娘放心好了,我对你提不起什么兴趣。”苏斐然正襟危坐,脸瞥向一边,不去看她。
有他这句话,江阮阮点点头,转头和云涵一起出了别院。
待她离开阁庭,苏斐然的余光跟随着她远去的背影,蓦的红透了脸。
未几,苏斐然缓声道:“云潇,一会儿去接她。”
*
昨夜,林府宴庭。
林平送走世子后,回到宴会上,兴奋地两眼放光,喜露言表。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敬酒,吹嘘着他。
林平被奉承得找不着北,照这个趋势下去,他说不定还能混上京官。
他坐在案桌边,下腹猛得一热,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可能是喝醉了酒。
直到他察觉到不对劲,已经为时已晚。
他抱着身边最近的一位小吏就要亲上去,给人吓得脸色惨白,大声叫了出来。
在坐的众人手中的酒杯同时停在了空中,向林平那处望去,只见他扒拉着那小吏的衣裳。
身后的赵管家瞳孔猛缩,叫人给林平拦了下来,强行绑住,连拖拽拉地带了下去。
而小吏收拢着衣领,逃了出去。
“大人,事成了。”
云潇面色冷淡地点点头,“辛苦了,去找云亭领赏吧。”
小吏撕下假面,隐回黑夜中。
赵管家立刻将这事告知了林夫人,林夫人被迫匆匆来了宴会,安抚着众官员。
“各位大人受惊了,我家老爷这是喝醉了,各位大人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摆头含糊着,却慢慢退离了宴庭。
明眼人一看就是□□突发,慌不择食罢了。
回去后的各位大人们纷纷和自家夫人吐槽,让她们离林府远远的,免得染上祸端。
过后,林平的事迹一时风靡整个徽州,连江南各个州都听到了不少的风声,当然这少不了苏斐然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而林平当晚趁着药劲儿宠幸了一个婢女,这个婢女当然也是苏斐然一早安排好的,毕竟不给林夫人枯燥无味的生活带点色彩怎么行。
江阮阮回到林府时并不知道这件事,只觉得今天的郡守府格外的安静。
她收拾东西离开林府也格外的顺利,顺利的不可思议。
能不顺利嘛,林夫人正因为林平宠幸的那个婢子忙得焦头乱额,根本无暇顾及到她。
林府后院,云潇驾着马车,在外等候着,见到江阮阮二人出来。
“江姑娘,我家世子派属下来接姑娘。”
这人身上佩着官牌,应该是长宁世子身边的幕僚。
江阮阮温和地笑了笑,仪态坦然,“那就麻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