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饭

    手术室门口,周鹤岩见沉默不语的祁美素,他心中愤愤不平

    “究竟是哪个王八蛋?重点班好好的怎么会去跑去楼梯口?”

    甄汕和井绍茗倚在墙边,祁美素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

    没有人回应周鹤岩的话

    “你们说,是不是绑架重点班的人?”

    甄汕和井绍茗面面相觑,彼此心领神会。

    井绍茗推着周鹤岩就往出口走,周鹤岩还未反应过来

    “推我干什么?”

    甄汕站在祁美素面前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祁美素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周鹤岩扭头向她挥手告别。

    周鹤岩的话,她听在心里,冯奥看她的眼神让她相信,他一定有所隐瞒。

    可她并不怀疑冯奥。

    因为他知道,如果冯奥有意伤害冉桐,上一次,就不会给她那张字条。

    冉桐被推出手术室时,已经过去13个小时。

    医生走出手术室,神色凝重,看起来十分疲惫

    “因为前期多处关节出血,加上住院期间本就有过一次脑部出血。手术虽然成功,但如

    果24小时内病人没有醒来,恐怕…”

    空气中除了冉桐父亲绝望的气息和祁美素麻木吞咽口水的声响,再无别的‘诉说’在

    表达。

    凝重的氛围使得医生不敢多言,只能埋头默默走开。

    祁美素试图将冉桐父亲虚弱游离的神思召唤回来

    “冉叔叔”

    冉桐父亲握住祁美素冰冷的双手

    “你多陪陪他”。

    简单一句话包裹着渊思寂虑的沉静和听天委命的悲凉。

    祁美素来到冉桐病床前,他的睫毛浓密,眉峰遒劲。

    如果没有这些复杂冰冷的针管禁锢着你,你是不是就会自由康复了?

    祁美素握着冉桐的手

    “明天就是小年了,我做八宝饭给你吃好不好?”

    傍晚,甄汕带着一脸伤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祁美素和冉桐在病房里待了多长时间,甄汕就在病房外等了多长时间。

    昨天病房外听完周鹤岩的话,甄汕和井绍茗都不约而同的将怀疑目标指向余九农。

    刚正直率、年轻气盛的他们哪懂迂回之术。

    三个人离开医院后便直奔云石夜总会。

    愤愤地与余九农一伙人迎头理论,彼此都不甘示弱大打出手。

    周鹤岩和井绍茗拎着晚饭来到甄汕面前

    “怎么样?”

    甄汕没有回答。

    接过周鹤岩手中的晚饭便朝叶奶奶的病房走去。

    周鹤岩和井绍茗相视一眼便跟上前去。

    天色越来越暗,祁美素望着窗外,窗户上凝结的冰霜越来越厚。

    她看了看生命体征监测仪,心中异常地平静。

    冉桐父亲推开门进来,将晚饭放在床头桌子上

    “吃点东西”

    祁美素努力挤出笑容

    “冉叔叔,我要回去给冉桐做八宝饭,明早他醒了,会饿的”。

    还未等冉桐父亲反应过来,祁美素已离开病房。

    望着手上的白色餐盒和祁美素的笑容,冉桐父亲的心更加怆然。

    回到家中,女人正梳洗着准备去上班。

    祁美素独自在厨房里翻忙,她顾不得自己的动静会不会惊动女人。

    女人会不会突然冲到她的面前对她拳打脚踢。

    她的脑海中只有八宝饭,她第一次做,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出最好吃的八宝饭。

    祁美素将自己买回来的食材一一清洗干净。

    被厨房声响吵醒的女人闻声前来,大声辱骂着祁美素。

    见祁美素无动于衷便拧着祁美素的胳膊,祁美素不予理会她专心清洗食材。

    女人将她手中的食材打翻,将她推倒在地。

    祁美素伏在地上认真拾起散落一地的红枣和莲子,仿佛除此之外周遭一切与她无关。

    女人见祁美素的反常,有些吓到了,她呆立在原地。

    祁卯玉的哭声将女人惊醒,她心虚地赶紧离开,抱起祁卯玉出了门。

    祁美素趴在桌上熟睡着,火炉里的煤炭留着最后的余热,锅里的八宝饭被这余热温暖。

    祁美素闻着清晨霜雪的气味醒来,好在八宝饭已经蒸熟,没有烧焦。

    她小心将八宝饭装在饭盒里,走出门,天凉透了。

    她心中欢喜,想象着到了医院冉桐吃到热腾腾的八宝饭一定很暖和。

    病房外,冉桐父亲、甄汕、周鹤岩、井绍茗都静静伫立在门口。

    祁美素满脸疑惑走进病房,冉桐的病床上已空无一人。

    祁美素平静地走出病房,她没有开口,将所有的疑问都堆放在脸上。

    大家心疼地看着她,周鹤岩抬起头欲言又止。

    祁美素走到冉桐父亲面前举起手中的饭盒

    “他人呢?我做了八宝饭”

    冉桐父亲强忍心中地哀痛,他镇定地扶着祁美素的肩

    “孩子,小桐…”

    此时护士拿着一份材料走过来递给冉桐父亲

    “冉先生,您要的证明,医生已经签完字;院里也已经盖章,这是病人入院期间的所有

    相关记录;您签完字就生效了,您节哀”。

    祁美素夺过护士手中的证明,祁似乎想在轻薄的纸上寻找证据。

    一个颠覆她心中害怕面对的证据。

    可醒目的名字(冉桐)和死亡时间(2001年1月17日07时11分)像一支利箭将冉桐死亡

    的事实牢牢钉穿她的心脏。

    她将证明还给护士,悄然无息地离开。

    周鹤岩意图跟上前去,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地声线,想要叫住落寞的祁美素

    “青霉素…”

    甄汕抬起手拦住他。

    走出医院,祁美素感觉空气中的所有寒意都涌向她。

    她将饭盒紧紧抱在怀里,她怕它凉了。

    祁美素回到家,她将窗户关上,将窗帘拉得严实。

    她打开饭盒,将满满一盒八宝饭一口一口吃完。

    她拎着空荡荡饭盒来到楼下的水池边清洗着

    “不够甜,你肯定不爱吃,下次我多放点糖”

    空旷又昏暗的屋子里,她的身影孤寂又醒目。

    清洗完她上楼打开桌上冉桐送给她的‘高分手册’,按下台灯的按钮,她认真的埋头记

    着笔记,一切都是这样自如和平常。

    眼泪滴在书本上,她用袖子沾去书上的泪迹。

    可眼泪很快滲满眼眶,泪水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看不清书上的字,这让她慌乱,她抹掉眼泪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高分手册,怎么好好学习”

    她的声音伴随着擦拭眼泪的手慌张又不安。

    她责怪自己的愚笨,恨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她不停地写,不停地写,直到时钟的指针绕了一圈又一圈。

    凌晨,楼下的叩门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天空,是铺满的烟灰被水浇漫的颜色。

    地上湿漉漉的,有的地方有薄薄的冰。

    井绍茗和周鹤岩穿着一身黑色站在风中。

    甄汕从屋檐下慢慢退出来,出现在她的视野。

    他也是一身黑色,脸庞却发白。

    她知道他们为什么穿黑色,她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她。

    她翻出衣柜里黑色的衣服,用黑色由内到外将自己包裹。

    黑色的羽绒服从脖子到脚跟,她看看镜中的自己,默默走下楼打开门。

    她的出现让三人松了一口气。

    冉桐今日出殡,冉桐父亲特意委托他们将祁美素带到墓园,他们三个谁也没有把握。

    下葬的现场,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祁美素他们站在人群身后。

    整个仪式简洁利落,人们低着头来,低着头走,似乎是对墓中人最大的尊重。

    人散去,祁美素终于能看见冉桐的墓碑。

    照片上的冉桐比她认识的冉桐更爱笑,双眸更明亮。

    冉桐父亲和一位中年女人搀扶着一位年迈的老人走到祁美素身边。

    没有人告诉祁美素-她是谁。

    可祁美素知道冉桐早已给她介绍过,她是冉桐口中提及时会不自觉露出骄傲神情的奶

    奶。

    中年女人虽没有流泪,可眼眶布满了血丝,祁美素似乎能感受到她眼睛每眨一下的干涩

    和疼痛。

    眼前的老人有着充盈的白发,行动老态安慈,气场却英凛洒脱。

    老人将一个黑色丝布的包裹交到祁美素的手中

    “好孩子”

    她的笑容不似平常人的微笑,是一种难言的痛楚和拔气舒展的相互纠葛。

    看着一家人相互搀扶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慢慢远去的背影。

    他们没有嚎啕大哭的悲戚,没有声泪俱下的嘈杂。

    可祁美素分明感受到这种无声的哀痛越发撕心裂肺。

    她的脑海中此时突然出现‘打碎幸福’这几个字。

    她不禁思量,这是怎样一个不平凡的家庭。

    祁美素转过身试图对身后的甄汕、周鹤岩、井绍茗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们,我想再和他说说话”。

    周鹤岩试图对她说些什么

    “青霉素…”

    他不会宽慰人,可一声声的青霉素从最初不成熟的玩笑慢慢变成了一种亲切的重视。

    他们看了看冉桐,似乎在作最后的告别,接着走下台阶消失在灰暗的天色之中。

    冯奥和叶淼淼各自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观望着这一切。

    冉桐摔下楼的事件发生后,两人都不止一次探视过冉桐的病房。

    可两人心中关切的点却有所不同。

    冯奥期望着冉桐能平安无事,可现实的情形也让他清楚冉桐不可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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