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甄汕却沉默无声。

    祁美素顾不上甄汕对自己的行为作何猜想。

    “是我”

    “怎么老同学，想我了？”

    “华虞不见了”

    “她不见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她不能有事”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

    “我要她平安无事，完好无损”

    祁美素挂断了电话，短信提示音响起。

    祁美素打开收件箱

    “店里等我”。

    宏城的一栋别墅外，甄汕挂断手机。

    伍霜打开车门，甄汕殷勤地为其系上安全带。

    甄汕斜眼瞧见伍霜手上翻阅的名单

    “怎么样？”

    伍霜心满意得，合上手中的名单

    “有你出马，这次老家伙又该对你刮目相看了”

    “他可是你爸”

    “可谁都比不上你”

    “还有哪几家没约？”

    “柳氏集团、雁河集团和…”

    甄汕佯装疑惑，转头看了一眼伍霜

    “华樘集团”

    伍霜有意加重自己的语气。

    甄汕假意困惑，拿过伍霜手上的名单打量一番

    “实在不行，找人教育一下，別太劳费心神”。

    说完，轻轻将名单放在伍霜的手里。

    眼神淡漠地直视前方，随即发动车子。

    原本伍霜心中，对甄汕和华虞暧昧不清的关系心有顾忌。

    可眼下，甄汕冷漠无情的态度让伍霜出乎所料。

    她有意试探甄汕

    “华樘集团千金，华虞，是祁美素多年的密友”。

    甄汕明白伍霜言语间的试探。

    他轻蔑地转过头对伍霜笑笑

    “可…不是我们的密友”。

    伍霜笑了。

    甄汕的态度超乎她的意料，但也十分符合她的心头所好。

    “我已经吩咐余九农行动了”。

    甄汕猛然刹车，将车停在马路一旁。

    伍霜望着甄汕，以为他终于露出担忧华虞的真实面目。

    甄汕慢慢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他淡定地抽着烟不语。

    伍霜靠近他，露出狡黠的笑容

    “怎么？心疼了？”

    甄汕一脸淡漠

    “换人”

    伍霜一脸疑惑

    “什么？”

    “我说换人，没听懂吗？”

    甄汕将手中的烟掐灭至车载烟灰缸里，解开安全带怒气冲冲离开。

    伍霜见甄汕的模样有些张皇失措，她下车追上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甄汕步步逼近，亵慢地注视伍霜的眼睛

    “你不明白！我和姓余的什么过节你不明白！我看你是故意想给我找恶心”。

    甄汕对余九农的介怀，让伍霜意外又欢喜。

    原本以为甄汕是为华虞而起急，却不曾想是因为余九农。

    她一笑释怀

    “好啦，我的错，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现在就打电话，华家丫头交给你，任凭你处

    置”。

    见甄汕依旧不语，伍霜有些慌了

    “你说想怎样，我听你的”。

    甄汕拥着她的肩

    “既然抓了，先找人守着；余九农这个人办事不知轻重；万一人在他的手上出了事，到

    时候祸及你我，毁了我们的计划”。

    余九农行事，伍霜也确有顾虑。

    如果不是父亲念及身边旧人情分，答应保旧人手下兄弟一个安稳，余九农也不会有机

    会在伍家做事。

    如今甄汕一番话也不是不无裨益。

    她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余九农的电话。

    郊外一处荒废的汽车修理厂，华虞双手双眼被捆绑着，她极力挣扎大声疾呼。

    一旁的男人却饶有兴致

    “省省力气吧，荒郊野外，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另一手下得意洋洋地笑着

    “老大，没想到老板让咱们抓的就是在伶城看到的丫头；您说这也太巧了，简直就是老

    天爷给大哥您的机会呀”。

    自从伶城见华虞第一眼，余九农就被华虞的美艳迷得眼迷心荡。

    这次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撩拨华虞的发丝，伸手预抚摸华虞的脸颊。

    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电话那头伍霜的声音冰冷狠戾

    “不要轻举妄动，交待你的手下把人看好；人若有一点闪失，我要你的命”。

    余九农挂断电话。

    他虽心猿意马，但碍于伍家的势力也只能唯命是从。

    只能将不满之火付诸于脚下，踢开一旁的废零件。

    吩咐手下多加人手看住华虞。

    华虞静静感受周遭的动静，她不知道自己与何人结下仇怨。

    但身旁男人的对话，是她唯一思考的线索。

    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她猛然想起，在科大门口非礼自己的那群人渣。

    车开进伍家庄园，伍霜亲吻甄汕的脸颊后下车。

    伍霜刚进家门，甄汕便极速赶往废旧汽修厂。

    而此时，与他一样火速赶往的还有姜逸阳。

    姜逸阳走出祁美素宿舍的那一刻便知，除了伍霜不会再有别人敢绑架华虞。

    在他看来，伍霜是一个狠戾、容易失控且愚蠢的女人。

    他不得不前往伍家庄园，向伍洓江说明伍霜此行的利害关系。

    伍洓江斟酌一番后，拨通余九农的电话。

    一经确认后给了姜逸阳地址，而姜逸阳也答应伍洓江会秘守此事。

    甄汕出现在汽修厂时，看守的人充满了防备。

    余九农得知前来劫人的是甄汕时，心中怒气更甚。

    他躲在黑暗处，吩咐手下的人“好好招呼”甄汕。

    可这些手下人，对甄汕而言不过是乌合之卒。

    很快便被他打倒在地痛苦□□。

    待他上前，预为华虞解开绳索时

    余九农手持木棍，朝甄汕头部猛烈一击，甄汕晕倒在地。

    余九农抓起华虞便要逃走，却被姜逸阳停在门口的车拦住去路。

    余九农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是你？”

    姜逸阳悄无声息走近余九农身旁，低声相告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余九农闻言一把将华虞击晕。

    姜逸阳接住晕倒的华虞

    “她，以后你和你的人最好不要动，你们老板应该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说罢，余九农便接到伍洓江的电话，催促其速回庄园。

    姜逸阳将华虞抱进车里，驱车离去。

    余九农见他们离去的身影，心有不甘啐了一口唾沫。

    姜逸阳进入华樘集团已近半年，对华樘集团的核心业务和市场已有清晰的掌握。

    加上华振声一直对他青眼有加，所以一些重大的项目和决策也会许他参与其中。

    可是华振声对洓江实业的态度，一直是避之若浼。

    如果直接劝说其与洓江实业合作，势必会遭到反对。

    他看了看躺在后座的华虞，这一次或许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甄汕醒来时，四周已空无一人。

    他驱车回到「青春有时」。

    祁美素收到甄汕的短信后，便拨通了井绍茗的电话，只为让他安心。

    她独自来到「青春有时」

    冬青独守在店内，见祁美素到来，他别有深意地笑着迎上前去

    “我们老板特意交待让我等您，您来了，我就关门走了”。

    祁美素回以他礼貌的微笑。

    冬青走后，她便坐在屋内静静等待。

    如今的甄汕虽与过去认识的甄汕大不相同，可祁美素还是义无反顾相信他。

    听到屋外的门被推开时，祁美素小心走出屋外。

    只见甄汕的额头和手上沾着血渍。

    她迎上前，甄汕无力地靠在她的肩头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如此温和，带有些撒娇。

    他任由祁美素的双臂接住自己、为自己牵肠挂肚。

    他贪恋她的味道，贪恋她柔软的力量、贪恋她为自己担忧的每一个表情。

    祁美素怜惜地抱着甄汕。

    历史总是这样反复轮回。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接住虚弱的他。

    2001年1月

    除夕，是这条老街最热闹的日子。

    灯笼高挂就是幸福团圆，春联张贴就是福满如意。

    祁美素喜爱这样喜庆的氛围。

    平日里，总是和家里女人骂街的悍妇也变得可爱。

    可她也害怕这样的热闹。

    平日里，本就安静空荡的家越发孤寂。

    父亲依旧没有回来，家里的女人依旧在药店上晚班。

    好在与往年不同，今年有祁卯玉陪伴在祁美素身边。

    祁美素知道，家里女人将祁卯玉留在家给自己照看，无非是为了上班途中偷闲与人结

    伴打麻将。

    她为家里的女人煲了鸡汤

    为没有出现的父亲做了，他最喜欢吃的牛奶茄盒

    为祁卯玉做了鸡蛋羹

    自己煮了鸡汤面。

    看到一桌的菜，她心中暗自欢喜

    这…就是她的家人在身边。

    邻居拿着糖果站在屋外呼叫她的名字

    她闻声出门，接过邻居手中的糖果，连连道谢。

    周围的孩子都在街上放着烟火

    忽明忽暗的烟火里，甄汕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祁美素身边。

    他的脸上满是伤痕、手上沾满血迹，祁美素张开双手接住虚弱的甄汕。

    他的头垂在祁美素的肩上

    “我回来了”

    身体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无力又沉重。

    甄汕手上的血渍，染红了祁美素身旁的水盆。

    她不知道甄汕发生了什么。

    今天，他本该陪着叶淼淼去宏城，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脸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药膏敷在伤口上的刺痛，刺醒了甄汕。

    他睁开眼睛，祁卯玉正伏在一旁，乌黑的眼睛圆溜溜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