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她...怎么样了？”
“校医在处理”
望着井绍茗焦急向门内张望的背影，华虞心中说不上来的苦涩。
他甚至连转身看一眼自己，也没有。
“我进去…看看她…”
而井绍茗却堵住华虞的去路。
“素素把你视作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再伤害她”。
伤害？！
华虞不可置信地直视眼前的男人。
这个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比千千万万支利箭更刺痛自己的心房。
自己和祁美素这么多年的情谊
难道与他们之间的情谊相比，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她这样看重眼前的男人
可是他...
却是这样轻看自己。
华虞愤而转身
头也不回跑出校外。
华虞只觉，无故的委屈无处诉说。
她伸手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
不能...
为不真实存在的由头而哭。
她只身坐在车内，吩咐全叔开车。
她望着体校的大门。
竟有了‘想要遗忘’的念头。
见祁美素出来，井绍茗连忙扶住她
“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见他情急的样子
祁美素努力站直自己的身体。
“皮外伤而已，擦点药就好了，她们呢？”
“走了”
“走了？！华虞...”
“也走了”
自己受伤，华虞必定会担忧，等自己出来。
怎会走了？这让祁美素感到古怪。
“我也该回去了”
见祁美素要走，井绍茗忍不住叫住她。
“素素”
祁美素转过身，望着神色异常的井绍茗。
“华虞，还有伍家的事，今后你可不可以不要管？”
看到井绍茗急切愁蹙的模样，祁美素更觉怪异。
“华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她受一点伤害”。
“那你呢？你自己受到伤害呢？”
“我会保护自己”
“怎么保护？像现在这样吗？”
井绍茗如此情急和激动
祁美素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
她笑了笑，想要缓解这紧绷的氛围。
“绍茗...”
没等她说完，井绍茗将她拥在怀中。
“让我保护你”
祁美素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
自己的身体僵硬，大脑停滞了思考。
直到井绍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可不可以...只过自己的生活”。
过自己的生活？
祁美素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自己有母亲...
如果高中升学第一天，她没有迟到...
如果那双白球鞋没有进入她的眼帘...
如果她没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如果她没有踏进警局...
如果她没有上大学...
如果大学报到那天，华虞没有帮她...
如果她没有参加伍家的晚宴...
太多‘如果’
是这些不可能存在的‘如果’
一点一点堆砌了她的今天。
堆砌成了她的生活。
她放下自己紧绷的身体
从井绍茗的怀里抽出身来。
“如果有一天，他能过自己的生活了，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祁美素说完，转身走出学校。
只留下井绍茗伫立在原地。
祁美素的话
让井绍茗明白。
这是一道
井绍茗永远也走不进祁美素心里
的围墙。
走出校门，祁美素掏出手机，拨打华虞的电话。
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拨通了华虞家里的电话，保姆接起电话。
得知华虞安全到家，她的心才落下来。
祁美素望着实验室窗边的芍药花。
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们相伴而谈。
自那日体校后，华虞突然没了消息。
自己发给华虞的信息，她都没有收到回复。
电话也没有接听。
如果不是联系家里，保姆告知华虞安然无恙。
只怕自己会日夜难安。
手机每一次响起，华虞见到祁美素的名字闪烁在手机屏上。
她将手机丢到一旁，懒懒趴在床上。
她钻进被窝里，不想再因此，回忆起井绍茗那张无情的脸。
华虞有意躲着井绍茗。
可每日傍晚，在剧院外，她依旧能看见井绍茗等待她的身影。
她不理解，他明明对她说出那样冰冷的话，为何还要每日来剧院接自己。
每一次，车从井绍茗身边开过去。
井绍茗望着车窗内的华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以为五月是最炎热的时候，可六月却也冒进难耐。
祁美素脱下实验穿戴的手套，掏出手机。
编辑一条短息，再一次发到华手机上。
“明天儿童节，一起回伶城好吗？小玉应该很想你”。
依旧未得到回复。
祁美素坐在公交车上，手里紧握手机。
她一直在等待...
校园里，正在表演儿童节目。
祁美素静静站在操场的最角落。
祁卯玉代表班级单人表演，登台朗诵。
祁卯玉小小的身影
洪亮的嗓音
热情饱满的情感
自然大方的台风
祁美素感到欣慰和感激。
她和自己多么不同。
这正是她对祁卯玉最美好的期望。
表演结束，下午学校就放学了。
祁卯玉穿过人群，满心欢喜一头扎进祁美素的怀里。
祁美素轻抚祁卯玉被风吹乱的发丝
“饿不饿？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嗯，我还想吃冰激凌”
“小馋猫”
祁美素的大手拉着祁卯玉的小手。
这么紧密，这么融洽。
麦当劳的店里坐满了大人和孩子。
收银台排满了长队。
祁卯玉晃了晃祁美素的大手
“绍茗哥哥和虞姐姐怎么没有来？”
“她们想让姐姐多陪陪你呀”
“可是，他们说过儿童节，会再带我去秘密基地的...”
祁卯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祁美素见她的模样，笑了。
慢慢蹲下身，好奇地望着她
“什么秘密基地？”
正当祁卯玉，为自己的秘密感到为难时。
身后响起了华虞的声音
“秘密基地当然是秘密了”。
祁卯玉犹如被解救一般
兴奋地冲进华虞的怀里。
“虞姐姐，你怎么才来，我可想你了。”
华虞宠溺地望着怀里的祁卯玉
“你个小机灵，我看你是想好吃的了吧！”
“好吃的也想，但...更想你”
“就你嘴甜”
看到华虞和祁卯玉两人亲昵的样子。
祁美素在一旁感到无比幸福。
华虞抬起头看到祁美素
她也不知自己的心底，究竟是何滋味了。
她只知，自己看到祁美素短信的那一刻。
脑海里只想和她们一起度过
这个纯真的、充满欢乐的节日。
她没有一丝犹豫，便出发赶往伶城。
眼见，前面的队伍慢慢缩短。
华虞和祁卯玉张望着头顶的菜单
“我想吃草莓味的，还有那个...芒果味的...”
“不行，只能吃一个，吃多了，牙齿该长虫子了”
“不嘛...你答应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祁美素站在身后，看着拌嘴的两人发呆。
“你虞姐姐我，可没钱，只能选一个”
眼见收银员，望着眼前的大小朋友争执不下。
祁美素也有些着急了。
正当她要上前阻止两人时。
一只手伸出，将钱递给收银员
“一个儿童套餐，一个芒果冰激凌，一个草莓冰激凌”。
井绍茗的出现，对祁卯玉而言
是像冰激凌一样的惊喜和雀跃。
对祁美素而言
是像可乐一样的冰爽和舒心。
可对华虞而言
却像是...
油锅里烹炸的鸡翅和薯条
香郁但煎熬。
祁卯玉扭头扑向井绍茗
井绍茗一把将祁卯玉抱起来。
井绍茗和祁美素相视而笑。
华虞却始终，没有转身面对井绍茗。
“绍茗哥哥，虞姐姐没钱，只让我买一个口味的冰激凌；你借点钱给我，也帮虞姐姐买
一个”。
“好啊，那…你想给你虞姐姐买个什么口味的？”
“你个小丫头，谁要你买了，我有钱，自己买”
祁卯玉对着井绍茗吐着舌头，两人搞怪地望着对方。
华虞头也不抬冲着收银柜台，不假思索便开口。
“给我一个蓝莓味的”
换班上岗的工作人员，连忙凑到收银台前。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没有蓝莓味的”
“那给我草莓的”
“不好意思小姐，刚才最后一个，您先生替您女儿点了”。
一旁看热闹的祁美素忍不住笑了。
此时的华虞羞红了脸。
祁美素的笑让祁卯玉也放声大笑。
井绍茗也憋着笑意，回应收银员
“要巧克力的”
祁卯玉紧随其后，不忘补了一句
“要两个”。
她稚嫩的话音落下。
此时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放声笑了。
祁美素望着身旁的这一幕。
祁卯玉被井绍茗抱在怀里
华虞正宠溺地和祁卯玉打闹
井绍茗看她们两人的眼里，充满怜爱。
他们…
真像幸福的一家子。
祁美素从没见过井绍茗
这样松弛又满足的笑脸。
太阳落山的时候
他们来到祁卯玉的秘密基地。
祁美素这才知道
原来，自己的妹妹也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她环顾眼前这所，已经焕然一新的校园。
她都忘了，过去它原本的模样。
学生们纷纷扎堆，呼朋引伴。
有的幸福地牵着家长的手。
有的躲在校园的角落，似在做只属于他们知晓密谋。
球场上，那些奔跑的身影。
祁美素望着熟悉的台阶。
如今，它们有整齐的边角，崭新的颜色。